「咱有事請教一下。」楚九雙手抱拳看著姚長生說道，「請坐，請坐。」
姚長生坐在了炕沿上，勉為其難地說道，「說吧！什麼事？」
「咱想問一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啥意思？」楚九盤膝坐在炕上看著他問道。
「你先說這句話誰說的？」姚長生聞言漆黑如墨的雙眸晃了晃道。
「顧大帥說的！」楚九滿臉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好好的，顧大帥說這個干什麼？」姚長生挑眉看著他說道，「你說了什麼嗎？」
「這是在打六合之前，我把咱你教兄弟們認字的事情說了，然後顧大帥就給了咱這句話，讓我自己琢磨。」楚九看著他坦白地說道。
「那你呢？別告訴我你不理解。」姚長生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說道，他又不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莽夫。
「就字面意思︰對于老百姓，可以使喚他們，但是不能讓他們知道為什麼這麼做？」楚九雙眸中跳躍著一點兒亮光道。
「這不是很清楚嗎？還問我做什麼？」姚長生烏黑的瞳仁看著他說道。
「咱想說的是，顧大帥不喜歡咱教兄弟們認字。」楚九看著他直接問道。
「嗯！」姚長生點了點頭道，故意地又道，「你起初不也是這個態度，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一樣，咱起初是怕耽誤了訓練，刀槍無眼，好好訓練是為了保命。」楚九聞言沉吟片刻道，「可顧大帥的意思是不希望，為什麼？想不明白。」
姚長生古井般深沉的眼眸中跳動著火光故意地說道，「簡單直白的講，認字讀書不再是秀才和官老爺們獨享的，這整日里跟土疙瘩打交道的鄉巴佬也能出口成章了。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就沒有優勢了，不能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了，就無法愚弄鄉巴佬了。」語氣加重道，「明白了嗎？將軍大人。」
姚長生起身離開，出了房間，望著幕藍色的天空，漫天星斗閃爍，真是赤果果的打臉。
明明在心里發誓的，不出謀劃策的，怎麼就到了這步田地，還主動將總結，遞上去。還為他答疑解惑！
咦……緊緊的攥著拳頭。
唉……說到底不想陶六一他們枉死，只有提高全體的戰斗力。
也是上輩子虧欠他們的！
想起前世那尸山血海，姚長生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雙手扶膝，「嘔……」
「姚先生，你沒事吧？」何二楞擔心地看著干嘔的他道。
姚長生臉色漲得通紅，額上青筋凸起，伸手朝他擺擺道，「我沒事！」抬眼看著他輕扯了下唇角，「我沒事，晚上吃的有些不舒服，歇會兒就好。你忙你的吧！」
何二楞可不放心他獨自在這里，「咱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行。」姚長生直起身子看著他說道，「你不去值崗。」
「俺剛剛換崗回來。」何二楞擔心地看著他說道。
姚長生見狀這還是進去吧！不然這傻小子，能守著他不走。
進了營房，何二楞才放下心來。
*
楚九斂眉沉思，不自覺的咬著手指，他這是諷刺咱呢！咱是那樣的人嗎？
轉過天，在例行訓練前，楚九站在集合好的隊伍前面道，「對了，答應兄弟們去醉霄樓吃一頓，我已經定好了位子，三天後。」
「太棒了。」听說有得吃，一個個一蹦三跳的。
「對了，去醉霄樓之前，陶六一、何二楞，鄭通、韓金虎，你們四個沒有命令擅離職守，依軍紀該罰！」楚九板著臉看著他們說道。
「楚將軍，咱們認罰。」陶六一神情坦然地看著他說道。
楚九挑眉詫異看著他們四個道，「你們也一樣。」
「咱們認罰！」韓金虎他們三個點頭道。
「不覺得的委屈，明明立功的。」楚九目光掃過他們四個道。
「事實上，咱們確實觸犯了軍紀，罰是應該的。」陶六一干淨明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軍紀嚴明，賞罰分明！」
「在例行訓練完畢後，罰你們背著圓木，上下兩個來回。」楚九聞言眼底漾起欣慰的笑意，直接說道。
這根本就不算罰，這都是他們的長項。
「是！」陶六一他們爽快的應道。
「這認字以後也要比著來。」楚九明亮的眼楮看著他們笑道。
「什麼意思？」兵卒們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這听寫字的時候，寫的好，準確又快的，吃飯時獎勵雞腿一只。」楚九豎起食指看著他們說道。
「好耶！」
山里野味兒多，真不缺啥，重點不在雞腿，在同袍們那眼熱的目光，如眾星捧月一般感覺。
姚長生聞言挑眉瞥了楚九一眼，倒是讓他有些意外，這是以實際行動來表達對讀書認字的支持。
他到底知不知道讀書認字的‘危害’，讀書明理之後，懂的多，很難被人愚弄，甚至心思復雜起來。
這會讓將軍大人失去長久奴役別人，沒有了人上人高人一等的感覺的。
楚九清澈透明眼楮看向姚長生，微微一笑，仿佛告訴他這就是自己的答案，‘姚先生，滿意否？’
哼！姚長生在心里冷哼一聲，我等著你被反噬，到時候反的可不就是我一人了。
桀桀……這麼一想姚長生心里樂開了花。
*
「咱們走！」楚九彎腰背起圓木，跑出了營地。
沿著延綿的山道，嘿呵……嘿呵……和著整齊的腳步聲，在山間回響。
「哎哎！對面山上有情況耶！」韓金虎看著突然騰空的飛鳥道。
「看方向這還用問，師父她們在打獵。」陳鶴鳴嘿嘿一笑道。
「這麼早？」李家駒詫異地說道。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陶六一嘿嘿笑道。
「錯了，這叫早起的鳥兒被人吃。」姚長生眉眼含笑地看著隔壁山道。
「咱因為訓練，起的早，師父她們也早起嗎？」鄭通一臉不解地說道。
「你師父不會因為安穩了就懈怠了，拳不離手，不是嘴上說說。」姚長生看著他們說道，「依然堅持不懈的勤練武藝。」
話音剛落就感覺他們的速度明顯加快了，這些小子，真是不想讓陶七妮這個師父給看扁了。
沿著山道跑上兩個來回，泡到山谷中的溪水里，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