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生深邃的目光看著陶七妮問道，「你會不會不甘心。」
「不會！這樣挺好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不只是靠力氣。」陶七妮語調溫和波瀾不驚道，「做好物資保障也不錯。」忽然單手托腮審視的看著他說道，「你是不是認識楚將軍。」
姚長生聞言心里咯 一聲，神色如常地看著她反問道，「怎麼會這麼問？」
「你看他的眼神很復雜，按說你不該認識他的。」陶七妮眉眼輕輕揚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道，「他可不是顧子義，在朝廷叫得上名頭，小兵小卒應該入不了你的法眼才對！」
姚長生那雙垂視的瞳眸里又隱含銳光，彷佛平靜湖面下的洶涌暗潮，似風雨乍起前的平靜。
在抬眼時姚長生面容平靜無波，甚至掛了抹春風般的溫柔笑意，故意地說道，「你這麼關注他，你喜歡他？」內心的緊張只有自己知道，心髒狂跳如鼓。
陶七妮明亮的雙眸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嬌軟的嗓音像棉花糖，輕輕柔柔甜甜的，「以你的性格居然在轉移話題！」言辭非常的犀利。
姚長生在心里偷偷地長長出了一口氣，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是真的怕了，他認栽！
「算了，不說這個了。」陶七妮豎起食指道，「我好像越界了，不過你的眼光不錯！」
「哦！這話怎麼說的？」姚長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道。
「底層出來的，沒有繼續將咱當螻蟻，反而極力的拉攏，很會喲！」陶七妮雙眉輕揚別有深意地看著他說道，「悟性極高、虛心求教，禮賢下士，不拘小節，這些發揮到極致，會是非常了不得的。」
姚長生挑眉看著她說道，「怎麼個了不得？」
「也許會是下一個……」陶七妮眸光直視著他的雙眸，輕輕吐出兩個字，「劉邦！」果然看著他瞳孔皺縮。
「你這樣很危險？」姚長生忍不住提醒她道，「我知道你沒有什麼尊卑概念，可是這般直視上位者，揣摩上意，弄不好就是下一個楊修。」
「多謝提醒。」陶七妮非常虛心地說道，清冷的雙眸漾起笑意道，「那麼你看我對‘上位’者不夠謙卑還是不夠謹小慎微！」
姚長生聞言一愣，隨即仔細回想，好像對于地位比她高的，她的動作都是雙手抱拳，微微彎腰，低著頭，別說看了，連頭部抬。
姚長生勾起唇角，莞爾一笑，等等？敢與我目光對視，我是不是該高興，這區別對待！心底泛起漣漪，一圈圈的擴大，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
「你在笑什麼？」陶七妮食指砰砰鼻尖看著傻笑的他道。
「沒什麼？」姚長生微微搖頭道，又反問道，「你的希望有些高，萬一是梟雄曹操呢？」
「曹操他的對手強，都有逐鹿中原的野心。按照你說的現在這些義軍，說白就是草寇，沒有戰略目標，行動綱領，就是佔了地盤，想著大碗吃肉，大塊喝酒，沉迷酒色。憑什麼問鼎天下。」陶七妮撇撇嘴輕蔑地說道，頓了一下又道，「曹操所佔的地方，常年戰亂和屠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也，沒錢、沒糧、又無人，拿什麼統一。」
「現在也缺人、缺糧、缺錢。」姚長生無奈地說道。
「所以他非常重視糧食是否增產。」陶七妮雙眸盈滿笑意看著他說道，「有糧就不愁有人，餓肚子的滋味兒可不好受。」
「曹操只一點就喪失了統一的可能性。」陶七妮豎起食指眸光直視著他道。
「哪一點？」姚長生從善如流地問道。
「屠城，把人肉當軍糧，大失人……」陶七妮的話還沒說完，姚長生就捂著嘴跳下了馬車，哇哇吐了起來，將早上吃的全吐了出來。
陶七妮閉了閉眼，雖然有所猜測，只不過今兒得到了證實，算了以後不說那倆字了。
跳下馬車，將竹筒遞給他道，「漱漱口。」
姚長生接過竹筒，打開漱漱口，才直起腰面色痛苦的看著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
坐在車轅上的陶七妮看著他問道，「好了嗎？好了，咱們繼續走。」
「哦！這就來。」姚長生忙走兩步，跳上了車轅。
「走吧！」陶七妮看著黃驃馬直接說道。
馬兒噠噠慢悠悠的走了起來。
「你駕馬車都不用馬鞭的。」姚長生臉色恢復如初看著她說道。
「我救的，當然听話了。」陶七妮微微揚起下巴瑟地說道，將話題又扯了回來，「優點明顯，同樣缺點也很明顯。」
「他？」姚長生意味過來道，「你想說出身。」
「嗯！容易自卑，格局不高，局限性太大。」陶七妮抿了下唇清澈透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不說現在，咱講講古，秦人之祖伯益，跟隨大禹治水有功，賜姓贏，周人之祖後稷，跟隨大禹治水有功，賜姓姬，商人之祖契，跟隨大禹治水有功，賜姓子。這些人在後世傳說中已經成神。有關他們的神話故事應該听過不少吧。周人的一支到南方建立楚國，勵精圖治，成效顯著，賜姓羋，羋分幾支，項氏為一支，為王族旁支。看看將來和漢王爭天下的人的顯赫身份，陳勝吳廣起義，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雖然振聾發聵，卻成不了事。漢王的身份壓根不入流，前期前期幾乎所有人才都在霸王那邊，他可是楚國的貴族。」
姚長生順著她的話說道，「漢王起家文就一個蕭何，武就一個樊噲，可憐巴巴，中途听聞張良來訪，興奮的光腳迎接，可見漢王的可憐，身邊沒什麼人。」
陶七妮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漢朝以前所有的王朝建立者都是神的子孫，也就是說建立王朝的只能是神，只有身上有著神的血脈的人才有資格建立王朝，所以也才有漢王三尺劍斬白蛇的故事，才有漢王是赤帝之子的說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畢竟是口號。漢王剛開始在人心這里已經輸了，應該必敗無疑了。但是在對待老百姓的態度上，漢王、霸王分出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