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什麼時候走。」陶七妮目光看向陶十五問道。
「你不是說修整兩天嘛！不著急。」陶十五看著他們很干脆地說道，這三天把他們給累壞了，就屬他家妮兒最辛苦了。
「有吃有喝的，就是上路打不著東西，也餓不著了。」沈氏站起來將碗和瓦罐放進了籃子里，提著籃子站了起來，看見正在喝水的啾啾道，「就是啾啾咋辦？」
「這簡單，傻鳥自己抓。」陶七妮滿臉笑意地輕松地說道，伸手模模啾啾的腦袋道，「對吧！傻鳥。」
啾啾蹭蹭她的手，仿佛听懂似的，乖得不得了。
沈氏聞言笑了笑道，「你們聊，俺去後邊洗洗碗。」
「我去吧！」陶七妮站起來看著她說道。
「你別動，好生歇著。」沈氏趕緊擺擺手道。
「我想再燒些水。」陶七妮看著自家瓦罐道。
「俺來，俺來，你好好的坐著。」陶六一忙不迭的起身抱著瓦罐，直接朝後走去。
稍頃端著陶六一裝滿水的瓦罐回來，放在了青磚搭的土灶上。
陶六一拿著樹枝在地面上，默寫了這些日子學的生字。
「姚先生，俺寫的對嗎？」陶六一抬頭看著身旁的姚長生問道，等了半天不見姚長生出聲，「姚先生、姚先生？」
「哦！」姚長生回過神兒來看著他說道，「什麼？」
「你想什麼呢？這麼入迷？」陶七妮詫異地看著他問道。
「哦！我在想蝗蟲的飛行方向。」姚長生面色凝重地看著她說道，「不知道又有哪些地方遭災了。」
「哦！」陶六一看著夕陽的方向，扭動著身子，手指比劃著，「啊！朝北邊飛的，反正咱們要往南走的，對咱的影響不大。」
「是東北。」姚長生準確地說道。
「這……這個咱也阻止不了啊！」陶六一抓耳撓腮地不好意思地說道。
姚長生聞言訕訕一笑，抬眼看著他說道，「你剛才叫我干什麼？」
被轉移注意力的陶六一食指點著地上寫的字道，「哦！看看俺寫的對不對。」
「給我念一遍。」姚長生抬眼看著他說道。
「哎！」陶六一脆生生地應道，將自己寫在地上的字念了一遍後，眼巴巴地瞅著姚長生。
「都對！」姚長生笑著點頭道，緊接著又說道，「字體到還算工整，只是字形松散，沒有風骨……」
听得陶六一這臉的神情一下子晴轉陰，說得他都快哭了。
陶七妮聞言嘴角直抽抽，這才剛寫幾天的字，正經的筆都沒模過呢！
陶七妮剛想開口，就听見姚長生又道，「用樹枝寫的勉強，到時候用毛筆則得加倍努力才行。」微微歪頭看著陶六一道，「總得來說還行。」
陶六一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
姚長生察覺自己話重了，打擊有點兒大，「呃……這個多練練就好了。」
「嗯！」陶六一老實的點點頭。
姚長生食指抹過鼻梁，目光穿過篝火看向陶七妮道，「你呢？不讀讀、寫寫嗎？」
「我也要啊？」陶七妮拿起燒火棍子，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邊寫邊讀，忽然眸光一凜，看向趴在草叢中探頭探腦的小子們，若無其事的繼續讀和寫。
沈氏提著洗好的碗筷回來，就看見她家妮兒在寫字，安靜的坐在她的身旁。
陶七妮清澈的雙眸中跳動著火焰，看著姚長生說道，「怎麼樣？」
「寫的比俺好。」陶六一眼熱地看著地上的字，撓撓頭道，「工工整整的。」
吸取教訓，姚長生抿了抿唇笑著點點頭道，「好！多多練習。」目光轉向陶家夫妻道，「陶叔、陶嬸，該你們了。」
正在編草鞋的陶叔抬眼看著姚長生說道，「俺們？」猶豫了一下道，「那個姚先生，你可別嫌棄俺們笨。」
「對對對！」沈氏忙不迭的點頭附和道，「俺覺得俺不行。」
「沒有行不行，只有用不用心。」姚長生沉靜的眸光看著他們說道，想了想道，「還有你們是不是想多了，又不是讓你們做學問或者科考，只要認識大概三千個字，能看懂衙門貼的告示、賬冊、田畝數……簡單說咱們經常用的就行了。」
「三千字啊？」陶十五傻呵呵的一笑道，「那不多，俺覺得俺行。」
「那以前沒用心，沒記住多少？」沈氏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很是心虛。
「那咱們的名字會寫嗎？」姚長生聞言想了想道，提出了最低的要求。
「這個俺會！」陶十五點頭如搗蒜道，從火堆里抽出一根燃著的柴火，在地上搓了搓，將火苗給搓滅了，在地上寫下了他們五個人的名字。
到都是寫對了，也對上號了，只是這字慘不忍睹。
陶十五脹得滿臉通紅，「俺寫的不好，不如孩子們寫的好。」聲音越來越低。
「第一次寫都這樣，正常。」姚長生眸光鼓勵地看著他說道。
「俺也寫！」沈氏拿著燒火棍子在地上邊寫邊說道，「俺估計還沒有孩兒他爹寫的好呢！」果然如狗爬一樣，抬眼看著困惑地說道，「這俺們咋跟孩子們差那麼遠呢？這手都不听使喚似的。」
「很好了，有些還不如你們呢！」姚長生聞言出聲寬慰陶家三口道。
「那俺哪兒能跟七八歲的孩子比啊！」陶十五有些沮喪地說道，「俺看著姚先生你寫的也不難啊！」
「我五歲就開始拿毛筆寫字了。」姚長生聞言笑了笑又道，「寫了十多年了，每天寫字一個時辰。自然就不一樣了。」
「咱哪兒有時間寫字啊！地主是見不得俺們休息，整日里在地里鋤地，除草。」陶十五這心里稍顯安慰，「俺還以為是俺笨咧！」
「這是世上沒有笨人，只有懶人。」姚長生目光平和地看著他們說道，「韓愈有句話，書山有路勤為徑。天天學，天天練，一定會學會的。」
「姚先生這麼說，俺知道了。」陶家夫妻倆點頭道，為了她家妮兒看起來正常，一個字︰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