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蘆葦蕩

「看看熱的。」姚長生放下茶壺看著趙大江說道,「涼白開。」

趙大江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啪的一下放在木桌上,「這亂石灘我年輕的時候來過,後來這九江水師被義軍給佔了,我就再也沒來過,距今有七八年了。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樣子。」

「到了就知道了。」姚長生聞言微微勾起唇角看著他說道。

從趙大江那里打听到,這亂石灘之所以叫亂石灘,長江北岸綿延的小山,岩壁陡峭,幾乎是直上直下。

夏季時將這山腳下亂石礁給淹沒了,到了冬季水位下降,亂石礁露了出來。

「我想不通為啥要把地點定在亂石灘,這玩意兒沒地兒啊!」趙大江微微搖頭嗤笑一聲道,「難不成把山給炸了。」

「誰知道呢?到了就知道了。」姚長生溫潤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告訴咱的人懶散一點兒,別讓看出破綻來。」

「這嚴于律己得時時提醒,拿著小棍子敲打,這懶不用教立馬就散下來了。」趙大江大大咧咧地笑道。

「反正小心為上,不能輕看了敵人。」姚長生再次提醒他們道。

「放心,我會提醒他們,平日里的軍隊用語都給我改掉了。」趙大江深邃眉眼看著他嚴肅地說道,拿起放在桌上的大蒲扇,急急地搖了起來。

姚長生輕輕的搖著紙扇,看著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晚上咱吃什麼?」

「靠水,吃水。」趙大江指指外面水天一色道,「他們下水里抓呢!晚上魚湯配大餅子。」

「嗯嗯!」姚長生微微頷首。

在江中休整了一晚,風平浪靜。

「少爺,我看這天保不齊要下雨啊!」趙大江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道。

「下雨不是更好,無人巡邏的話,方便咱勘察地形。」姚長生雙眉輕揚看著他說道。

「見識了海上的風浪,這點兒風雨還怕嗎?」姚長生聞言輕笑出聲道,目光轉向窗外道,「看這雲層估計也就是和風細雨。」

趙大江眼楮亮晶晶地看著他道,「那我叫……」頓了有一下才道,「伙計們全速前進。」

姚長生聞言深邃澄淨的雙眸看著他搖頭失笑道,「還不習慣嗎?」

「入伍這麼多年,即便我這不務正業的時候,說話都透著剛硬的味道。」趙大江抿了抿唇道,「說慢點兒總比出錯找補的好。」

「呵呵……」姚長生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喲!這說話當中就下來。」雨點砸在船上, 里啪啦的。

趙大江伸手趕緊將窗戶給關上了,站起來道,「少爺,我出去檢查一下。」

「去吧!」姚長生看著他笑著點頭道。

如姚長生所說和風細雨,微微起的的風浪,可以忽略不計,在煙雨蒙蒙中,他們到了亂石灘。

一邊是懸崖峭壁,姚長生目測了一下大概是二十來丈高,倒不是高聳如雲,只是比較陡。

一邊是蘆葦蕩,這讓姚長生的眼楮忽然亮晶晶的,真是絕佳的隱蔽場所。

極目遠眺,前面是郁郁蒼蒼、無邊無際的蘆葦蕩,在淅瀝瀝的細雨中,雨絲從密集的滴落在蘆葦葉上,水洗的蘆葦葉更加的鮮亮。

陣陣微風從密集的蘆葦葉上掠過,掀起層層綠浪,一直波涌到天的盡頭。

姚長生對活計們說道,「走過去看看,靠近蘆葦蕩。」這樣遠了才能看見對面山上的情況。

「是!」伙計領命出了船艙。

「走,咱們出去賞雨去。」姚長生穿上簑衣看著趙大江說道。

「好!」趙大江帶上斗笠,穿上簑衣一起出了船艙。

船靠近蘆葦蕩,姚長生站在甲板上伸手拉近一株細桿蘆葦,撫模著被雨水沖刷過的碧綠的葉片,有潤滑柔軟的絲綢質感。

這臨水而生的蘆葦,成千成萬成億株簇長在一起,蔓延生長無邊無際的望不到邊,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浩瀚壯闊的氣勢。

商船不大,一路順著邊走,但見蕩中葦溝縱橫,水草肥美,在細雨綿綿中,蘆葦蕩上空輕紗彌漫,薄霧蒙蒙。

蘆葦蕩中,除了涌動著的蘆濤聲、偶爾從遠處傳來鳥兒「咚咚」唼水聲、時斷時續的「嘎嘎」鳴叫聲,以及早早夢醒的野鴨掠過葦梢「沙沙」的翅膀扇動聲,幾乎是萬籟俱寂,雨中的蘆葦蕩別有一番風味,令人震撼。

姚長生看著直鋪到天邊的蘆葦蕩感慨地說道,「這進去還迷路呢!」微微轉頭看向趙大江好奇地問道,「以前也這樣嗎?」

「以前沒這麼多,這麼久沒來,沒想到鋪天蓋地了。」趙大江驚訝地看著他說道,「這樣咱們也有了藏身之所了。」笑呵呵地說道,「別人怕迷路,咱可不怕。」指指陰沉沉的天空。

「要進去看看嗎?」趙大江頭朝蘆葦蕩歪了歪道。

「不了。」姚長生深邃清澈的雙眸看著他微微搖頭道,「這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卻無法藏三層以上的船。」

戰船吃水深,顯然在這蘆葦蕩不行了,空船的話倒是可以,可這蘆葦不夠高,根本藏不住。

「那怎麼辦?咱們還怎麼威懾他們。」趙大江聞言豎起眉毛擔心地說道。

「有利就有弊,有蘆葦蕩這個場所,這江面上反而不會過多的戰船來巡邏。」姚長生澄澈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那咱的船怎麼辦?」趙大江緊擰著眉頭看著他說道,「用兩層船放不了多少紅衣大炮!」

「咱炮轟是威懾對方,一條船上兩門就夠了。」姚長生看著無邊無際地蘆葦蕩,「這里面藏百十來艘船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了。」趙大江聞言忙不迭地點頭道,「只是咱得找找主上的退路,咱們如何能順利的接應他們。」

姚長生從袖籠里拿出了望遠鏡對準了亂石灘,「這地方這般陡峭該怎麼下來。」

「千萬不能跳啊!這下面是亂石礁,跳下來就是死。」趙大江聞言趕緊說道,「別看下面都是水。」

「我知道。」姚長生輕蹙著眉頭看著他說道,「把船開進蘆葦蕩,咱們在這里待兩天,看看這亂石灘的情況,觀察一下他們巡邏的換防、船只情況和山上的情形。」

「是,少爺。」趙大江聞言立馬說道,大步走向了船艙,嘀嘀咕咕地說道,「這要是在戰船上,揮動旗子就能下令了,還得自己跑一趟。」

船直接開進了蘆葦蕩,拋下錨,他們就在蘆葦蕩中安營扎寨了。

「通知咱們的人,未來兩天不許開火,不許點燈。」姚長生目光看向趙大江說道,「至于吃什麼?兩三天應該能堅持下來吧!」

「能!」趙大江聞言立馬說道,天氣太熱,根本存不住干糧,餓個兩三天能扛下來,至于淡水,在進入亂石灘時就燒了不少的熱水,現在應該是涼白開了。

「下去吧!」姚長生輕輕搖著紙扇道。

「是,少爺。」趙大江聞言退下去,重新部署。

姚長生他們藏在了蘆葦蕩中,天漸漸的暗了下來雨絲漸大,起風了。

「少爺有情況。」趙大江敲了敲船艙的門道。

姚長生穿著簑衣直接走了出來,在船艙中畫了一下午的地形。

「什麼情況?」姚長生站在甲板上,看著對岸黑壓壓的山巒,不用趙大江說,他也看見了,對面山頂是,燈火通明。

「這要不是晚上,還真看不見。」趙大江驚訝地說道。

姚長生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遠處半山腰的建築物,「百尺樓!」

「什麼?」趙大江好奇地問道。

「百尺高樓,更進一步。」姚長生輕撇了下嘴角道,「很有意義的名字。」看著他叮囑道,「讓咱們的人盯著看看晚上他們換崗的次數和時間。」

「次數好記,這時間,沒有星星無法判斷。」趙大江指指黑漆漆烏雲密布的天空道。

「先記次數,等天放晴了再說。」姚長生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道。

「是,少爺。」姚長生轉身進了船艙,將簑衣月兌下放在門口,這黑漆漆的一點兒也不影響自己的視力。

姚長生進入內艙,盤膝而坐在簡易的床上,進入打坐吐納中。

*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為整個農場披上了暖色。

吃過晚飯,陶家三口坐在小院里乘涼。

沈氏拿著大蒲扇輕輕的搖著,「這長生就這麼走了,一點兒音信也沒有了。」

「不是說辦差了。」陶十五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編著竹筐道,「你還想要什麼?」

「他辦什麼差,咱們管不到,啥時候回來總該有個信兒吧?」沈氏看著他們嘟囔道。

「娘啊!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歸期,怎麼給你信兒呢!」陶七妮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說道。

「那算了。」沈氏聞言一愣,隨即說道,「我以為這一回有歸期呢!」忽然停下手中的扇子,眸光直視著她道,「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陶七妮詫異地看著她說道,「我一直在家的。」

「唉……」沈氏唉聲嘆氣地看著她,這有關孩子的事情還沒開口呢!女婿就辦正差事走了,人都逮不到還說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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