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不虛此行

「是!」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熠熠生輝地看著楚九說道,老朋友了,相比于燕廷日薄西山,不足為懼,和那些義軍首領他們交手時那時楚九跟人家比還是弱了些,基本上是被他們追著打。

最後能問鼎天下真是天命所歸,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信命,在多如牛毛的義軍中,楚九真不是勢力最大的,甚至在夾縫中求生存。

和這三位大帥交手時,在實力上差人家一截,他們成名甚早,現在已經是稱霸一方了。

相比之下楚九才現在才拿下一府四縣,整個徽州還沒全拿下來呢!

跟他們三人打的時候是真的艱苦,那真是拿人命堆上去的,姚長生眼里充滿了愧疚,想起尸山血海,胃里是翻江倒海,「嘔……」

「喂喂!你這是怎麼了?」楚九一個箭步沖過來,拍著他後背了,「中午吃什麼了?吃得不舒服了。」

「沒有啊!普通的面條,咱們自己人做的。」徐文棟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們倆說道,拿起方桌上的茶壺,和粗陶碗,倒了半碗水,遞給了姚長生道,「喝點兒水壓壓。」

「大家一起吃飯,要說有事,不可能單他一個。」徐文棟站在炕沿前看著姚長生說道。

姚長生拂開了楚九的手,臉色蒼白的沖他們擺擺手道,「我沒事。」接過了徐文棟手里的粗陶碗,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冰涼的水壓下內心的惡心感。

「真沒事?」楚九擔心地看著他問道。

「沒事。」姚長生抬眼看著他說道,「咱們走吧!」

「你們去哪兒?」徐文棟看著他們兩人問道。

「一起去守靈。」楚九看著他說道。

「我也去。」徐文棟立馬說道。

姚長生端著碗將里面的水一口一口的給喝完了。

心里一直默念著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變了,不會在讓兄弟們無辜的枉死,今生實力大增,不會重蹈覆轍的。

一定!姚長生的手攥的緊緊的在心里發誓。

「那你出去安排一下,我們馬上就走。」楚九看著他催促道。

「好!」徐文棟聞言一蹦三跳出去了。

「顧小帥這邊安全應該無虞了,我想不明白他們三人怎麼會來,沒有交集吧!」楚九輕蹙著眉頭看著他說道。

「顧小帥怎麼說?」姚長生起身走到方桌前將空碗放在了方桌上,順勢坐在了長凳上。

楚九則坐在了炕沿上看著他說道,「顧小帥說他們是來查探虛實的。」努努嘴道,「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雖然天下義軍是一家,大家共同的敵人是燕廷。可彼此心里都明白,一山不容二虎,遲早得短兵相接。」楚九清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輕蹙了下眉頭道,「希望咱們的生意能順利的打進去。」

「銀子沒人不喜歡的,在他們的治下光明正大的做買賣,沒理由不答應。」姚長生眼底閃著自信的光芒看著他說道。

「這般肯定?」楚九挑眉看著他說道。

「他們跟主上一樣都是官逼民反,殺官奪府,從窮光蛋一下子富有了起來,跟隨的兄弟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可是他們亦如當初的咱們一樣不善經濟之道。」姚長生雙眉輕揚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現在想想多虧了你嫂子和弟妹了。」楚九聞言心有余悸地說道。

「這銀子賺的時候可真難,可是花的時候尤其是養軍隊那真是如流水一般,嘩嘩……」姚長生手指劃拉著一下子就沒了。

「他們跟咱一樣有兵在手,搶劫再行。那就擴大地盤,繼續搶!」楚九眼前一亮道。

「對!但是越搶越窮。」姚長生微微勾起唇角看著他說道。

楚九眨眨眼就想明白了,「銀子都集中在省府,地盤越大開銷越大,維持起來不容易。」食指點著炕桌看著他突然道,「我記得南方富庶,商賈都富的流油,直接抄家就什麼都有了。」

「那他們搶了嗎?」姚長生笑眯眯地看著他問道。

「沒有!」楚九聞言立馬說道,「他們不會治理,有人會吧!」

「是啊!他們還是沿著老一套治理,百姓頭上只是換了一批人,本質沒變。減免賦稅也只是一時。」姚長生琥珀色如琉璃珠子似的轉了轉道,「咱們勒緊褲腰帶可是自給自足。畢竟他們不是主上,真正的做到與百姓秋毫無犯。」

「那老百姓可榨不出二兩油,窮的叮當響。」楚九冷靜地看著他說道。

「想想那些豪強、鄉紳給主上你美人,銀子。」姚長生眉眼含笑看著他調侃道。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兩股勢力同流合污跟著一起盤剝百姓。」楚九閉了閉眼看著他說道。

「沒錯!」姚長生輕點下了頭。

「這人做到一方霸主,都不是笨蛋,怎麼起家的還不知道嗎?都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現在有機會正當賺錢,指定會同意的。」楚九越說信心越足,「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克制不住私欲,終究難成大器。」

徐文棟興沖沖地走進來道,「好了,走吧!」

三人帶著護衛一起去了靈堂,顧從善親自帶著楚九他們登門拜謝,並介紹了三位大人物。

九江漢王年齡三十七八歲,身高八尺開外,寬肩膀,威風凜凜,望臉上看,面如紫銅,劍眉虎目,雙眸如炬,胸前是五柳長髯,頭戴金盔,身掛金甲,外罩綠羅袍,半披半掛,墨黑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虎頭戰靴。

九江漢王乃十八國總盟主,家住江南九江,打漁的出身,力氣大,好功夫,因為對朝廷不滿,他把九江府的水師提督給宰了,又到知府衙門把知府給殺了。

自立漢王,然後是招兵買馬,又因為地處鄱陽湖魚米之鄉,條件好,很快這勢力就起來了。

在江南的名氣非常大,各個起義軍推選他當總盟主,十八路反王的總盟主。

齊王三十多歲,農民出身,齊魯有名的反王。身高九尺掛零,寬肩膀細腰梁,腰里扎著香牛皮的板帶,下面是打岔蹲襠滾褲,腳蹬厚底兒的靴子,周身穿著遍體掛皂,身上披著青緞英雄氅。

臉色姜黃,兩道八字眉,一對大眼楮。

別看人長的黑燦燦的,五官英俊,說話聲音也洪亮。

江浙楚王殺官奪府,手下兵馬七八萬人,身高一丈掛零,膀大腰圓,頭頂銀盔,身披銀甲,銀燦燦的,外罩皂羅袍,往臉上一看,面如晚霞紅撲撲的,兩道濃眉,雜亂無章,一對大環眼,寬鼻子,闊口。

都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楚九在他們面前真是弱小的都掛不上號。

*

楚九總算將名字與他們對上號了。

晚飯桌上,徐文棟感慨道,「這不虧都是一方英雄,這一趟來值了。」

「主上,我打听了一下,江浙的楚王盤踞江南蘇杭一帶,擅長水戰,手上戰船五、六百艘。

齊王家底也甚厚,燕趙多猛士,兵強馬壯,號稱二十萬。

九江漢王手中兵馬有五十萬,戰船千余艘,風光無量。是實力最強的!」姚長生看著他們倆緩緩地說道。

「什麼?咋這麼多人。」徐文棟驚訝地說道。

楚九聞言眼前一亮道,「戰船嗎?上面有紅衣大炮嗎?」

「有!九江的漢王將水師提督給宰了,那可是朝廷的水師,當然配備齊全了。」姚長生聞言看著他說道,「與他正面交鋒的話,咱們贏面不大。」

「喂喂!長生你是不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徐文棟頓時不樂意地說道,「咱也很強的好不好,有震天雷怕什麼?」

「你到底知不知道水戰怎麼打?」姚長生深吸一口氣看著天真的他道,「不說別的,水上作戰,人家的紅衣大炮打過來,你能躲哪兒去?咱得船就是活靶子。」

「呃……」徐文棟被堵的啞口無言。

「你震天雷靠人投擲只能打水漂。」姚長生看著他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道。

「那和投石機結合呢?」徐文棟吭哧了半天機靈地說道。

「射程不夠。」姚長生開口直接否道,「咱的投石機最多五百步,人家紅衣大炮以里為單位的,一炮下去,最少幾里地,最長能達十里。」

「那咱怎麼辦?」徐文棟被打擊的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打造水師,造船武裝自己。」姚長生聞言直接說道。

徐文棟咕咚、咕咚吞咽著口水道,「那得多少銀子啊!我覺得咱還是繳獲別人的更實在些。」

「對對!」楚九緊皺著的眉頭聞言舒展開來,「江浙的吳王不是才五、六百艘戰船嗎?」

姚長生聞言哭笑不得地看著天真的他們,「等你們見識了真正的長江,就會知道,五、六百艘那是毛毛雨,咱們在商量對策。」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先拿下襄陽再說。」楚九盡管饞的直流口水,可也知道急不得。

和人家比自己的實力實在太弱了,在他們面前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了。

所以這弱小的他在分別拜訪他們三位時,提出做些買賣,人家沒打磕巴直接就同意了。

但是開的條件也極為苛刻,簡直是搶劫!真正的搶劫。

幸好有鹽井自己開采,不然這搶錢架勢,別說賺了,自己還得倒貼。

不過為了收集三地消息,少賺就少賺吧!

這次來的目的基本達成了,安葬了顧大帥就可以回家了。

出殯那天,滿城皆縞素,三軍慟哭,這葬禮極其風光,當然錢也令人驚嘆!

*

從墓地回來的路上,楚九輕蹙著眉頭,姚長生快步走到他身邊道,「主上有心事?」

「嗯!這顧大帥入土為安了,咱馬上就走了,我想和李先生見上一面。」楚九聞言看著他壓低聲音道。

「李先生,李道通。」徐文棟皺著眉頭說道,「大哥,在人家的地盤上見面不好吧!這要是被顧少帥發現了,李先生就倒霉了。」

「那就不見了。」楚九聞言想了想道。

「李先生是廬州名士,咱只要照顧好他的家人就好了。」徐文棟別有深意的說道,有家人扣在手里,晾他李先生也不敢亂來。

楚九心里咯 一聲,完了,把這事給忘了,仔細回想了一下,查廬州城被炸傷亡的花名冊的時候,沒有李先生的家人。

楚九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氣,回去一定要專門拜訪。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墓地一路走回了帥府,楚九他們被請去吃席。

飯桌上,顧從善做東請楚九他們幾個吃飯。

顧從善心里那個氣啊!被楚九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疼啊!

一百兩銀子一個,女乃女乃的,金子做的也不賣不上這麼高的價。

可金子做不出來震天雷啊!誰讓他阿九是獨門生意呢!

咬著牙,捏著鼻子認了,有一絲奇怪,顧從善在心里琢磨,那臭丫頭在制藥上如此的牛,可據他觀察怎麼就沒見這藥從廬州方向流出來。

既沒有大量的收購藥材,也沒有成藥出來。

真是讓人猜不透!難道那臭丫頭沒有向著楚九。

這不可能啊!藥的價值他清楚的知道,不然為啥這麼痛快的應了。

以那丫頭的性格會老老實實的待在後宅,這事透著古怪,卻又讓他猜不透。

‘娘的,氣不到楚九,我還氣不到你姚長生嗎?’顧從善黝黑的雙眸看著吃的正歡實的姚長生充滿了殺氣,倏地微微一笑道,「這魚挺好的,就是有刺,要是有人挑魚刺就好了。」目光凝視著姚長生道,「你說是吧!長生兄弟。」

姚長生沒頭沒尾的被他點名,挑魚刺?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麼?有什麼深意?

烏黑的瞳仁轉了轉,不會以為這樣就刺激到他了吧!

雖然這心里很酸但更多的是心疼,憑你也配讓妮兒給挑魚刺,眼楮滴溜溜的一轉。

「魚刺啊!我幫你。」姚長生直起身子抬眼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拿著筷子夾了一塊兒魚肉,帶著湯汁滴答一路, ……的一下砸在顧從善面前的碟子里。

惡心人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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