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駕鶴西去

顧從善拉著兩萬兵馬斗志昂揚地興沖沖的來了,又灰溜溜的走了。

來時的豪言壯語都成了笑話。

幸好自己沒有沖動,沒有頭腦發熱的不管不顧的沖上去,不然的話自己就回不去了。

楚九可不知道被人盯著,他們進了城,面對滿目瘡痍,如廢墟一般城郭。

什麼也不說,擼起袖子,一個字干!

全城的軍民服從安排,該清理的清理,該重建的重建。

人多力量大,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在廢墟上幾乎是重建了一座城,比原來的還結實。

木頭從城外砍了有繳獲的戰馬拉進來,至于青磚,把原來青磚清理一下,還能繼續使用,就近取材上下一心,終于都住近了屋內。

「哎呀!終于不用在住密室了。」楚澤元站在房間中,「這房子和以前一模一樣啊!」

「照著原來蓋的,當然是一樣了。」鐘毓秀伸手拍拍他的腦袋道。

「孩兒他娘,你怎麼樣?這一個多月身體還好吧!」楚九無比擔心地看著她道。

「我沒事,你們什麼都不讓我干,除了吃就是睡。」鐘毓秀神色輕松地看著他們倆道。

「還沒干啊!二妞她們每天都來匯報進度。」楚九沒好氣地看著她說道,「雖然沒有四處奔波,可這操心的一樣都不少。」直接表達道,「我真擔心你的身體,這肚子里還揣這個小的呢!」

「他很乖,一點兒也不鬧。」鐘毓秀垂眸輕輕地撫模著自己的肚子,眸光溫柔的能滴出水來,「這孩子也知道咱多災多難的,所以體諒咱們。」

「好了!」鐘毓秀抬眼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說道,「我沒事,真的,不行你讓大夫來把把脈,就知道了。」淺淺一笑看著他說道,「已經忙完了,我可以安心的養胎了。制衣坊和學堂有二妞和季儒亦,他們會盡快恢復的。」

噘著嘴不滿地說道,「好好的年,在蓋房子中度過了。被他們給攪合了。」

「想熱鬧還不成啊!」楚九眉眼帶笑地看著她說道。

「別,過了,就是過了,意思到了,味兒也不對,明年咱們好好的熱鬧。」鐘毓秀星眸含笑地看著他說道,忽然想起來道,「對了,這房子也蓋好了,那些俘虜怎麼辦?」

「嗯!他們大部分是民夫。」楚九聞言沉吟了片刻道,「我想著,如果回家的話咱給盤纏,不走的話,讓他們挖礦去。」

「你沒打算收編他們啊!」鐘毓秀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楚九看著她想了想微微搖頭道,「留在咱們的軍隊里那得考校一下才行,得要壯勞力,年輕、有力氣的。」

「我發現你招兵買馬不那麼熱衷了。」鐘毓秀詫異地看著他說道,「人家都號稱百萬,你這四萬人行嗎?」有些擔心地說道。

「兵在精,不在多。」楚九深邃清澈的雙眸看著她說道,「咱這四萬人可是以一頂十,個頂個的強悍!」笑了笑又道,「招兵買馬自然不會停了,只不過這些要訓練,都在丙字營和丁字營。咱想要的兵卒們單純一些,大部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這些好訓練。」

「隨你。」鐘毓秀看著他無所謂的說道,忽然想起來道,「陶妹妹什麼時候回來,能趕上我生孩子嗎?」

「能!快回來了。」楚九皂白分明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燕軍圍住廬州城的時候,楚九就派啾啾出馬跟長生傳遞消息。

等燕軍被打敗了,楚九和姚長生傳遞消息更加的密切了。

還真讓姚長生發現顧從善的行蹤,兩萬兵馬,真是有驚無險啊!

姚長生也沒有貿然的追擊,一切以平陽的安危為主。

錢袋子是重中之重,保密為主,絕不能以一時之義氣暴露了。

姚長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從善的兵馬踩著平陽的邊兒掠過。

這件事楚九沒有告訴孩兒他娘,懷著孩子呢!就不讓她在為這事操心了。

從時間上判斷,顧從善觀察了整個廬州的戰事,相信腦子只要不糊涂,就不會上趕著找死。

只是楚九沒想到的是,等到的卻是顧子義作古了。

楚九趕緊將秦管家給請了進來。

秦管家頭戴麻冠身穿重孝,手里拿著哭喪棒,進門便磕喪頭。

喪頭磕完了,秦管家站起來眼含著淚,抽泣道,「楚將軍,顧大帥他駕鶴西去了,顧少帥作息又想不能不給你信兒啊!」

楚九聞言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這怎麼可能?」然而看著書案前來送消息的人披麻戴孝的秦管家,他可是帥府的管家,顧大帥心月復之人。

這種事情肯定做不了假,沒人會拿這個開玩笑,這是咒自己死呢!

「快說顧大帥是怎麼死的?」楚九著急地看著他問道。

秦管家哭哭啼啼地聲音嘶啞著說道,「顧大帥知道這廬州城被圍是心急如焚,當下就帶兵騎著馬殺過來,誰知道人從馬上摔了下來……」拽著袖子粗魯的擦擦眼,「誰知道這一跤,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這一個多月,不知道請了多少郎中,怎麼治也不好,最後……最後……就走了。」

嗚嗚……秦管家是掩面痛哭,眼淚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秦管家吸吸鼻子,哽咽道,「顧大帥在臨終前,還記掛著你這外甥女婿,他想著你們,惦記著小姐和外甥。知道這廬州之圍解了,真的好高興。」又擦擦淚道,「以前的事啥都不說了,只是說能有機會的話,他要是沒了,你們能看看他。這顧大帥有這個願望我們就不能不送信。」紅著眼楮看著楚九道,「楚將軍,顧大帥待您可不薄,把親如閨女的表小姐嫁給了你,這麼多將領,顧大帥就夸你才高志廣,英勇善戰。顧大帥臨死都惦念著你,他走了,你要是被人欺負了,連個幫手都沒有。」抽抽搭搭的又道,「楚將軍啊!甭管怎麼說,你要能月兌開身啊!你就去看看,你要是月兌不開身,老奴把信給你送到了,就算了。」

再看楚九是痛哭流涕啊!想那顧大帥為人正直,有情有義。

對自己真的不錯,尤其自己是個討飯花子,剛到他麾下,就被提拔為親兵,更把親外甥女嫁給自己這個初出茅廬,寸功未見的窮小子。

至于後來走到這個地步,人死不記仇,不說也罷。

楚九哭的跟淚人一樣,「秦管家,我一定去吊孝,在他老人家面前,磕幾個頭,敬顧大帥的知遇之恩,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遲疑地看著他說道,「只是……」

秦管家猛地抬頭目光緊盯著他,「楚將軍莫非有變。」

「不是,是我家娘子,身懷六甲,不便前往吊孝。」楚九紅腫的眼楮看著他說道。

秦管家聞言一愣,隨即雙手抱拳道,「恭喜楚將軍了。」人家又添新丁,這邊卻人丁凋落,真是世事無常,隨即又道,「咱們的風俗也是孕婦不便前往,顧大帥泉下有知,也會體諒表小姐的。」

「咱會代毓秀一起送別顧大帥的。」楚九潸然淚下又道。

「那楚將軍什麼時候啟程。」秦管家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看著他問道。

「明兒,最遲後兒啟程。」楚九給了他確切地時間。

「好好好!老奴現在就回去。」秦管家聞言立馬說道。

「秦管家這路途遙遠,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對于喪事,咱年輕,沒啥經歷,還要詳細問問。」楚九黝黑不見地的雙眸看著他挽留道。

「那好吧!」秦管家聞言點點頭道。

「來人,送秦管家下去先歇息,好生伺候。」楚九提高聲音道。

秦管家行了行禮,轉身退了下去。

*

楚九深吸一口氣,看著秦管家轉身偷偷松了口氣,微微眯起了眼楮。

這是怕自己不去奔喪嗎?他說的結合長生遞來的消息,應該是半真半假。他現在想的不是這個,而是顧大帥沒了,要怎麼告訴鐘毓秀啊!

孩兒他娘能承受的住嗎?

然而這個不說也得說,不然秦管家跑到她面前在刺激了,可就糟了。

楚九起身朝後院走去,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挑開簾子走了進去。

「娘子,在哪兒呢?」楚九邊問邊左右看看。

「我在這兒呢!」鐘毓秀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楚九轉身朝臥室走去,看著歪在床上的她道,「今兒怎麼這麼乖,居然躺床上。」

「有些困了,就眯了一會兒。」鐘毓秀掙扎著要坐起來。

「別別別,你還是躺著吧!」楚九將她摁在了床上,自己坐在了床沿上,這話還真不好開口。

「你先扶我坐起來,這樣躺著不舒服。」鐘毓秀看著他伸著手道。

「等一下!」楚九拿過疊好的棉被,放在她的身後,然後扶著她坐起來,斜靠著棉被舒服些。

「這時間你過來干什麼?」鐘毓秀坐起來眨眨清明的雙眸看著他問道。

「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可我怕你承受不住。」楚九握著她伸出棉被的手道。

「看你嚴肅的樣子,很嚴重嗎?」鐘毓秀緊緊地抓著他的手緊張地說道,「跟咱們有關嗎?」

「這個應該怎麼說?肯定跟咱有關系啦!但不是咱們這邊出事了。」楚九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道。

「不是咱們這邊,那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在意。」鐘毓秀聞言雲淡風輕地說道,忽然緊張地抓著他的手道,「是陶妹妹他們出事了?」

「別胡思亂想,他們很好,沒事,沒事。」楚九趕緊安撫她道。

鐘毓秀聞言松了口氣,蹭地又緊抓著他的手道,「那是城里又出什麼事啦?」

「沒有,沒有,城里很好。」楚九趕忙又說道。

鐘毓秀杏眸圓睜看著他催促道,「那你快說,是什麼事?別讓我瞎猜了。」

「是有關顧大帥的。」楚九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說道。

「有關舅舅的,他怎麼了?」鐘毓秀眨眨眼一臉詫異地看著他說道。

「你要有心里準備,多想想我還有兒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楚九緊緊地抓著她的雙手說道。

「準備,我要準備什麼?」鐘毓秀緊張地看著他說道,臉色煞白地看著他,嘴唇哆哆嗦嗦道,「是不是他……他……」

「沒了。」楚九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說道,「秦管家親自來報的喪!」

鐘毓秀眼神呆滯地看著他,喃喃自語道,「怎麼就沒了。」

「生老病死,人力也無法。」楚九關切地看著她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就會舒服些。」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鐘毓秀紅著眼眶,「好像隨著他沒了,我這心里的一下子松口氣,你不用和舅舅正面沖突了。」眼底漾起水霧道,「這腦子里想起的都是舅舅的好,仿佛不好的都已經沒了。」哽咽道,「其實舅舅小時候對我很好的,把我當女兒來疼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楚九粗糙的拇指溫柔地擦這她的眼角,這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越擦越多。

也不知道鐘毓秀哭了多久,反正這眼楮哭的腫的如核桃似的,眼楮更是紅的如兔子似的。

楚九從臉盆架上拿下布巾遞給她擦擦臉。

「現在情緒好點兒了沒?」楚九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問道。

「我沒事了。」鐘毓秀吸吸鼻子道,「秦管家親自來報喪,這是讓你去奔喪。」倏地嚴肅地看著他說道,「不準去。」

「這不慌,你餓不餓?」楚九清澈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不準去。」鐘毓秀緊抓著他的手道,「這明擺著是鴻門宴,太危險了,不能去。」

「喲!」楚九看著窗外的夕陽道,「真該吃晚膳了。」

「楚九,孩兒他爹!」鐘毓秀坐直身子道,「要去也是我去,你老實的待在廬州。」

楚九聞言無奈地看著她說道,「你去干什麼?都快生了,你才該老實的待在家里。」

「我這親外甥女奔喪也是應該的。」鐘毓秀面沉如水地看著他嚴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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