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小九九

顧從善頂著凜冽的寒風,一路狂奔而來,在大帥府面前跳了下來,手里的韁繩扔給了門衛,大步流星的朝帥府走去。

「爹,你找我干什麼?」顧從善徑直走進書房道。

好好的老爹,又找他做什麼?顧從善一撩下擺,坐在圈椅上,手中的馬鞭放在茶幾上,摘下帽子蓋住馬鞭,「爹,說吧!啥急事,火急火燎的,如果是婚事免談,等打下金陵城,老子一口氣娶他十個八個,您就等著抱孫子得了。現在沒空。」摘下手套,烤著火盆。

「鐵木爾蘇把廬州城給圍了。」顧子義起身從書案邊走過來,坐在他對面。

「誰?」顧從善頓住手抬眼看著他說道。

「鐵木爾蘇,薩姆野漢的弟弟。」顧子義黝黑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顧從善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他阿九也有今天,好,非常好。」

「你先別急著幸災樂禍好不好。」顧子義身體後傾斜靠在椅背上看著他說道。

「咋地,我樂還不行啊!他活該,招惹誰不好,去招惹王爺。那麼多郡縣不行嗎?又不是王爺遍地。」顧從善嗤笑一聲道。

「你懂個屁,這廬州乃省府所在,打下它意義重大,再說了這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顧子義氣的吹胡子瞪眼楮道。

「爹呀!你把廬州這般的看重,那咱為啥不打呢!」顧從善聞言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道。

「呃……」顧子義被堵的啞口無言的,「那廬州能跟金陵比嗎?拿下金陵那就是拿下了半壁江山,有長江做天塹咱們不但可以跟燕廷分庭抗禮,也與其他義軍有了一爭天下機會。」

「那不就得了,我高興你罵我干什麼?」顧從善故意地哈哈兩聲道。

「行行行,你樂完咱在說。」顧子義食指點點他道。

「等等,听爹的意思,難不成你還打算派兵救援不成。」顧從善騰的一下站起來道,「爹,你混了頭了,燕軍滅了他阿九正好。」

「我當然知道了,可阿九現在還是咱的屬下知道嗎?你讓其他義軍怎麼看,看著他被燕軍圍困,咱沒有一絲反應,未免太冷血了。」顧子義食指輕扣著扶手道,「天下義軍一家親。」

「那口號唬人的,爹你相信啊!私底下還不是瞅準機會一口吞了對方。」顧從善直接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坐下來道,撓撓下巴道,「怕其他義軍嚼口舌的話,這大雪封路不好出兵,或者干脆咱沒得到消息。」雙手攤開道,「不知道!」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這借口實在太爛了,三歲孩子都哄不住,能哄得住那些老狐狸。」顧子義指指著窗外說道,「這外面的雪都快化完了。」

「這還不簡單啊!讓馳援的人走慢點兒,畢竟天寒地凍嘛!」顧從善斜靠著椅背輕飄飄地說道,忽然坐直了眼楮亮閃閃地看著他桀桀……笑道,「爹,爹,咱要馳援,還是大力的救援。」

知子莫若父,顧子義食指點著他道,「你小子準沒憋著好屁。」眼珠子轉了轉道,「你打著兩敗俱傷,漁翁得利的主意。」

「當然,這好事怎麼能不干呢!這下子不但廬州城是咱的了,阿九也算是為咱盡忠了,死得其所。」顧從善直起身子一臉正色地說道,「爹,這到時候您可要好好的為阿九辦個隆重體面的喪事,讓這天下人知道您情深義重。」

「嗯……」顧子義這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扶手,斂眉沉思。

顧從善看著自家老爹沒有一口反對,就知道老爺子心動了。

「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顧從善繼續游說道,「爹啊!咱還不用背負人家的譴責。不要在猶豫了。」

急的他蹭的一下又站起來道,「爹,戰機稍縱即逝。」

「你急什麼?你想的太好了吧!」顧子義食指點點他身後的圈椅道,「坐下。」

顧從善給氣得一撩下擺坐了下去,「你總是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多少事情就這麼耽擱了。」

「你想到的他阿九能想不到,防著咱呢!別把人家當傻瓜。」顧子義閉了閉眼道,「他說不定也打著你派兵去了,人家把你當燕軍,一鍋給燴了,你找誰說理去。」

「這個?」顧從善被懟的遲疑了起來,忽然又瞪大眼楮道,「爹,我可不信他阿九有兩線作戰的能力。他才四萬兵馬,不說他鐵木爾蘇多少兵馬吧!咱十萬。」伸出巴掌左右翻了下。

「你那是號稱十萬,你把民夫拉糧草的都給算上了,真正能打仗的精銳也只有三、四萬人而已。」顧子義食指在扶手上畫著圈圈道,「這精銳必須是實打實的,不是人數堆上去的。自己必須有清楚明確的認知,不然吃虧的是自己。」

「那咱就是抽調出來兩萬人,在他們打的如火如荼死傷慘重膠著的時候,給他們致命的一擊。」顧從善攥緊拳頭揮出重拳道,「投石機咱們不是做好了,射程有兩三百米,足夠用了。」

木匠們在他們的‘鞭策’下,經過不懈的努力,終于做成了。

確實如他看到的有一樣,射程遠,威力大,是攻城的一把好利刃。

他阿九能如此輕松的拿下廬州,還不是因為手里有趁手的兵器,少了攻城利器,他算個屁。

「你讓我在想想。」顧子義猶豫了半天才又搖頭道。

「爹啊!在耽擱下去,這黃花菜都涼了。」顧從善氣呼呼地看著他說道,「你總是這樣。」騰的一下站起來道,「我不管,我點齊人馬,現在就出發。」話落拿著帽子扣到自己頭上,拎著馬鞭就走。

「回來,回來。」顧子義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不說別的你這糧草還沒準備呢?你看你猴急了的。」顧子義看著他趕緊說道。

「兵貴神速,還帶什麼糧草啊!」顧從善回過身來看著他說道,「直接帶些干糧,急行軍,餓了啃干餅子,渴了直接抓把雪就行了。」

「你能受得了。」顧子義挑眉看著他說道。

「爹這是去打仗,我還帶著高床軟枕,吃著珍饈美味。」顧從善急得直跳腳道。

「喲!」顧子義詫異地看著他,這變的讓人快認不出了。

「那臭丫頭逃跑的時候,日夜兼程,沒道理我還不如一個丫頭。」顧從善冷哼一聲道,「只要能打敗阿九,這點兒苦算什麼?」

顧子義苦笑一聲,我還以為真改了性了,「這鬧了半天,又是為了阿九,你這連苦都能吃了。」勾起唇角調侃道,「照你這樣,阿九不能死,用來鞭策你,真是效果非常好!」

「爹,您還有心情開玩笑。」顧從善急得這眉毛都豎了起來。

「好了說正事,就是要走你這大餅也得蒸好帶上吧!」顧子義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著他說道,「這投石機怎麼帶?你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說不得到了廬州城下,人家這仗打完了,你就上趕著送人頭的。」

「不可能啦!」顧從善上前兩步,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說道。

「從他鐵木爾蘇……」顧從善忽然想起來道,「他圍了廬州城多長時間了。」

「以消息傳遞時間,加上路上時間,有十來天了。」顧子義仔細想了想道,「速戰速決的話已經打完了,尤其這鬼天氣,純粹是找罪受。這事就當我沒說過了。」

「不可能啦!」顧從善聞言果斷的搖搖頭道,「算時間的話,他鐵木爾蘇如果攜強大的力量,兵臨城下直接就打進去了。我們收到的消息就是阿九完蛋了。」

「現在是圍而不殲,就像是博爾汗困死咱似的。」顧從善微微眯起眼楮看著他說道。

「這種天氣圍而不殲,凍不死人。」顧子義感覺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

「草原可比中原冷多了,也許人家耐寒呢!」顧從善黑漆漆的雙眸看著他輕哼一聲道,「好歹是皇室宗親,王爺呢!這出兵的待遇要比其他人強吧!這後勤糧草充足吧!」越說越來勁兒道,「正因為冬天,城內的糧草夠嗎?炭火夠嗎?」指著窗外道,「這城外守著山林,上山砍柴,怎麼都凍不著。」

顧子義聞言眼前一亮,「有道理。」

「冬日難熬,沒有柴火,這城內還不翻了天了。」顧從善冷哼一聲道,「單是安撫必行就夠阿九頭疼了。萬一在凍死個人,哈……」冷嘲熱諷道,「那就更熱鬧了。這為了活命的人,瘋狂起來,他就是下一個薩姆野漢。」

「這個……那個……」顧子義撇了下嘴,微微搖頭道,「阿九打廬州的時候,不會想不到這些。」

「好!就算他想得到,爹給我說他能撐到幾時?一個月,兩個月,能撐過冬天嗎?」顧從善翻著白眼道,「爹如果只是他手上的四萬兵馬,那一準能撐過。可別忘了,那是廬州城,單單百姓以十萬單位計,他們每天不說別的,吃吃喝喝,就需要多少。他阿九能撐到幾時?」

顧子義激動地搓搓手道,「準備,準備,你點齊兩萬兵馬,立馬出發。」

「哎呀!爹爹你終于同意啦!」顧從善高興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爹您放心,這一回不但拿下廬州城,也讓阿九死得其所。」

「你別想的那麼簡單。」顧子義看著他叮囑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嚴肅地說道,「這些情況都是咱的猜測,具體情況不明朗,不能妄下判斷。」

「知道,知道。」顧從善嘿嘿一笑點頭道。

顧子義看著吊兒郎當的他道,「不說別的,你打算如何的走?你這途徑勇義和平陽,要怎麼說?」

「當然是繞過去了,拿下廬州,這平陽和勇義,還有其他兩個縣,就成了咱的囊中之物了。」顧從善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兵貴神速,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那破地方上。」沉吟了片刻道,「咱和阿九的關系,雖不至于劍拔弩張吧!可也好不到哪兒去,萬一被他們給絆住了豈不坐失良機。」

顧子義欣慰地看著兒子,「真的長大了。」

「見多了自然就知道天下之大,以前你眼里只有阿九,哪兒有我啊!」顧從善委屈巴巴地說道。

「現在的你也是人家阿九的鞭策,不然你還是在勾欄院醉生夢死呢!」顧子義冷哼一聲不客氣地說道。

「爹呀!讓你夸一句就那麼難啊!」顧從善不服氣地說道。

「我這不夸你,尾巴都翹起來了,再夸你,這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啊!」顧子義看著又要炸毛的他道,「餓不餓,一路趕回來。」

「餓了,早就餓了。」顧從善看向門外道,「秦管家,擺飯!」

「是!」秦管家早就讓廚房備著呢!所以這飯菜端上來的非常的快。

「兒子,這投石機好帶,可是這沒有石彈怎麼辦?」顧子義停下手中的筷子看著他說道。

「就地取材,沒有石彈,有木頭,砸不死的話,砸個半死,只要沒了戰斗力,還怕它個球。」顧從善信心十足地說道,「爹,您就擎好吧!」

「你別太莽撞了。」顧子義看著興奮過頭兒的他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顧從善手中的筷子夾起排骨道,「吃飯,吃飯。」

馬不停蹄的準備了三天,顧從善帶著兩萬人馬就出發了。

冬日里急行軍可真是遭罪,冷啊!那西北風刮的颼颼的,冷風如刀,直接將人從里到外給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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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烈風將旌旗刮的獵獵作響,唐秉忠看著城外的營地,這些日子接連的修工事,看起來那真是星羅棋布,密如蛛網。

共設有十八道防線,全長三十余里,可謂是戒備森嚴。

「大哥,這鐵木爾蘇到底想干什麼?」脾氣暴躁的唐秉忠已經被他磨的沒脾氣了。

這手中的烤肉在也沒有前些日子香了,冬天天干物燥,吃烤肉吃的他滿嘴氣了泡,就此作罷。

「不知道。」楚九面容冷峻的盯著對面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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