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體感

「咱們是幸運的露天礦,不會那麼辛苦的,搬運的話有騾馬了。」楚九無比慶幸地說道。

姚長生點了點頭,微微歪頭看向了陶七妮道,「妮兒剛才說用騾馬運煤,騾馬根本進不去到礦洞里,礦洞一般只有狗洞稍微大點兒。」

「這麼小?」陶七妮手比劃了比劃道,在她的印象中,現代化的礦井,那是全自動機械化,開車馳騁都行。

末世他們的地下基地,那是如城市一般發達的。

「就是這麼小。」姚長生深吸一口氣道,「所以有良心的礦主使用毛驢,將大筐架在驢鞍兩側,裝滿後由毛驢運出去,毛驢聰明,學過一兩次就懂得自行駝運到井口,卸空後會自己返回去。這礦主在開礦伊始就把一頭剛出生幾個月的小毛驢買回來,養在礦井里,每日給水給草,一直到它死。如果是沿著礦脈蜿蜒而下的斜井,毛驢還有機會經常被牽出來,在地面上曬曬陽光,打個滾。如果是直上直下的立井,小毛驢被吊下去,一輩子活在礦洞里,基本上到死都見不到陽光。」

「這太殘忍了吧!」陶七妮忍不住說道。

「弟妹,這人都不值錢,更別說驢了。沒听長生說嗎?有良心的礦主才會用毛驢的,大部分都是人力。」楚九眸光深沉地看著他們倆說道。

「現在好了,煤層淺,咱們可以用大爆竹。」陶七妮滿眼欣喜地看著他們說道。

「就是你忙了些日子,弄的大爆竹。」姚長生詫異地看著她說道。

「對!炸它丫的。」陶七妮高興地眉飛色舞地說道,「轟……大爆竹一響,立刻傾瀉而下,效率和產量,遠勝于人工砍伐。」

「嗯嗯!這個好。」楚九雙眸盈滿笑意隨聲附和道。

「那個主上,娘子,想法是好的,咱先看看威力如何?」姚長生提醒兩個明顯高興過頭的兩人道。

「行,等明天我讓你大開眼界。」陶七妮微微仰著下巴傲嬌地看著他說道。

「好!」姚長生眸光溫柔寵溺地看著她說道。

「對了,咱們得說說如果這煤炭儲量高,又是露天的,得有人來看著吧!」陶七妮提醒他們道。

「這個軍管。」楚九想也不想地說道,看向陶七妮問道,「弟妹對這個有什麼想法?」

「我沒什麼想法?」陶七妮看著他們倆微微搖頭道,食指輕輕滑過鼻梁道,「我就一個要求,那就是遠處的密林不要大規模的破壞了。」

「這如果要造房子就避免不了,總不能讓兄弟們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吧!」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那我的意思是,用多少,補種多少。」陶七妮砸吧了下嘴,想了想說道。

「這個沒問題。」楚九爽快地應道,「只是為什麼弟妹要提出這個要求。」

總不能說是為了環保吧!「嗯?」陶七妮聞言想了想道,「用大爆竹采煤,爆炸過後,肯定是塵土飛揚,有樹的話可以減少塵土。」

「這有什麼的?」楚九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說道,總感覺有些大驚小怪。

「吸入塵土過多的話對身體不好,咱吸入塵土還咳個不停,常年累月在這里干活兒,肺肯定受不了。」陶七妮板著臉一臉正色地看著他說道。

「行!」楚九爽快地應道,不就是種樹嘛!

「還有嗎?」楚九眸光柔和地看著她說道。

「沒了。」陶七妮笑著點了下頭,「這個具體的我也不太懂,反正要是長期的話,就要好好的計劃一下。」

「嗯!」姚長生聞言站了起來道,「想要計劃的話,得讓我四周查探一下,才能合理的安置這吃喝拉撒睡。」

「能者多勞,交給你了。」陶七妮仰著臉,滿眼小星星地看著他說道。

「呵呵……」姚長生聞言垂眸看著她滿臉溫柔地笑意。

「主上,主上,這個是所謂的煤炭嗎?」有人拿著黑乎乎的東西從窪地走了上來,舉到了他們的面前。

「這玩意兒咱還真不認識,沒見過。」楚九看著他手里黑乎乎的東西,目光轉向了姚長生道,「你見多識廣,這是煤炭嗎?」

「是!」姚長生欣喜地點點頭道,「黑乎乎的,這側面……」指著切面道,「黑的發亮,看上去油乎乎的。」

「還真是。」楚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道。

「其實更簡單的辦法,燒一下就知道了。」姚長生眉眼含笑地看著他們說道。

「那還愣著干什麼呀?趕緊生火。」楚九看著他們催促道。

「主上別著急,得先清理出空地來,這枯草,別著了,咱跑都沒地兒跑。」姚長生面色柔和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道,「現在確定是這里了,就什麼都不怕了。」

「好。」楚九笑著點頭道,搓搓手實在太興奮了,驚喜來的超過了預期,他能不激動嗎?

五百人撒向窪地,只找上來五塊煤炭,這煤塊都不小,一塊起碼有籃球大小了。

這已經出乎意料的收獲了,簡直是意外之喜。

拿上工具,清理雜草,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點起篝火,煤塊砸成小塊兒,這樣利于引燃,也能充分燃燒。

他們將引燃煤塊,放在一起,與燃燒的木材可以直觀的做比較。

楚九看著燃燒的紅彤彤的煤炭,「熱量高,還耐燒,確實比木柴好,不用一直添柴。」

「熱量高了,才能將鐵化成水。」姚長生看著火苗竄的老高的煤塊兒道,「書上還記載的一種煤炭專門用來煉鐵的,比這個燒的還旺,說焦炭。」

「這個能找到嗎?」楚九目光落在陶七妮身上道,「弟妹!」

陶七妮聞言看著他一愣,隨即笑道,「這個主上應該問他。」指向姚長生道,「我家相公。」

「主上這個不是找到的,怎麼說呢?焦炭顧名思義像木炭一樣,經過特殊處理的。」姚長生看著他仔細斟酌著解釋道,「這個抱歉,我目前不知道怎麼做?」

「這已經很好了。」楚九聞言抿了抿唇說道,反而寬慰他道,「這個咱們從書里在慢慢找。」

陶七妮聞言撇撇嘴,很是不以為然。

楚九越過篝火看著陶七妮的神情,詫異地問道,「弟妹這表情,有話要說。」

「娘子。」姚長生微微歪頭關心地看著她。

「我?」陶七妮指指自己道,恍然道,「這個我得鑽研、鑽研。」

「鑽研?」楚九和姚長生兩人齊齊說道,一臉的疑惑。

「你們不會以為這書上就那麼直白的寫著吧!一步步的該怎麼做?」陶七妮澄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烏黑的瞳仁輕輕閃爍著,直白地說道,「這書里記錄只是非常表象,沒有具體的如何操作,更沒有深層次的挖掘。這都需要模索,黑暗中模索很難!」

「深層次的挖掘?」姚長生挑眉看著她說道。

「就比如,這煤炭為什麼能燃燒,其他的黑乎乎的石頭為什麼不會燃燒。」陶七妮指著紅彤彤的煤炭道。

「這個……」姚長生被問的,抓耳撓腮的,「我不知道。」看著她嘴張張合合的,憋不住的樣子道,「娘子想說,就一次說個夠。」

陶七妮聞言眨眨眼看著他,‘可以嗎?’眼角的余波看向楚九,‘他在也?’

姚長生看著她微微頷首,‘可以!’

陶七妮握拳輕咳兩聲,「那我要說的就太多了,快把我給憋死了。」

「看得出來。」姚長生眉眼彎彎好笑地看著她說道。

陶七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就拿我孵蛋來說,我們的體溫與母雞的體溫不一樣,母雞的體溫明顯要高。要想孵出小雞的話,燒炕的溫度必須達到母雞的體溫,且是一直保持這個體溫。可是這個體溫不能像度量衡一樣,有一個度。」

「那你怎麼解決的?」楚九好奇地問道。

「體感!」陶七妮苦笑一聲道,「用自己的感知。」

「這樣除了你,現在要想掌握這技術豈不是很難?那還能大量的孵蛋嗎?」楚九輕蹙了下眉頭看著她說道,「弟妹這農業方面還能實現嗎?」

「二妞她們幾個倒是掌握了,這里面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了,短時間推廣很難。」陶七妮扁著嘴微微搖頭道,「這技術不好掌握。」茶色的雙眸中躍動著火焰看著他們道,「這體溫要是能像度量衡一樣,有具體的數字就好了。」

「這個……」姚長生深邃清澈的雙眸看著她,他也無解,因為書上沒有,有些沮喪。

「長生怎麼了?」楚九關心的看著無精打采的姚長生問道。

「受打擊了。」陶七妮澄淨的目光看著姚長生不厚道地說道。

「這打擊什麼呀?」楚九非常不解地看著他們倆,「弟妹不要幸災樂禍,能不能解釋一下。」著急地看他們倆道,「別賣關子。」

姚長生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看著他道,「這個要怎麼說呢?就是對于我家娘子說的,就比如煉鐵,戰國時代就有了,鐵制農具讓我們開荒墾地更為容易,鐵制兵器和鎧甲在西漢的時候打的匈奴滿地找牙。」振臂一揮殺氣騰騰地說道,「漢劍出鞘,必定飲血;劍鋒所指,皆為疆土;馬踏匈奴,封狼居胥……凡日月所照,皆為漢土,江河所至,皆為漢臣!」

陶七妮看著他們一個個興奮的熱血沸騰的樣子,還說自己是好戰分子,看他們也不多承讓。

陶七妮輕咳兩聲,身體微微靠近姚長生道,「我知道那個時代很偉大,作為漢人而驕傲。」沉聲道,「但是說重點。」

「哦!」姚長生乖巧地點點頭道,捏捏耳朵道,「就是這紅紅的石頭塊為啥能燒出鐵來。主上也應該知道這窯爐,這我們把鐵塊扔進去,達到怎樣的熱度,就能把鐵給化成水了,制成我們想要的形狀。」眸光灼灼地看著他說道,「我們不知道這些都是為什麼?」

「還有海上貿易最為吃香的是瓷器,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的土可以,有的土就不行。」姚長生沉靜地眸光看著他說道。

陶七妮滿眼小星星地看著他,終于說到點子上了。

老實說自己翻閱了不少的書了,只有現象級的表述,不知道其原理,不知道內部化學變化。

「你說了這些咱不太明白什麼意思?」楚九撓撓頭道,虛心地又道,「有何實際意義?」

「實際意義就是咱們現在做的事情被人嗤之以鼻。」姚長生幽深的雙眸看著他不客氣地說道。

「咱不嫌棄,一點兒也不。」楚九聞言眉開眼笑地說道,「咱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姚長生聞言笑了笑,眸光深沉地看著他繼續道,「先秦諸子百家,墨家擅長機關術,但是墨家很快便被冷待,能工巧匠也被儒家士大夫斥為奇技婬巧。」唇邊劃過一抹冷笑,譏誚地說道,「可是他們無論攻城還是守城都在用。」黑眸輕輕晃晃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最簡單的工匠這木匠、鐵匠被人看不起,千年來這史書上有多少受到歌頌、贊美的。」

「有啊!魯班、干將莫邪。」楚九聞言立馬說道。

陶七妮看著被懟的姚長生不厚道的笑了。

「主上說的對,可是有名的就這倆吧!」姚長生聞言輕笑出聲道,「我想說的是我們的祖先給我們留下許多燦爛輝煌著作,孔子、老子、莊子、孟子、孫子、鬼谷子,著書立說但是他們跟‘人’有關。我們的祖宗,歷代的文人學士,給我們寫下了大量的典籍,文集,史書,這些無論那個文人的書房內,都多的數不清,而里面的內容……該怎麼形容呢?」

「說白了,攏共就是人與人關系里的那麼一點事。」陶七妮優雅地翻了白眼道,「在直白點兒,就是傳統技能,勾心斗角,爭權奪利。」不客氣地說道,「所有的學術流派,儒學、道學、法學、禪學、理學、心學都長篇大論,洋洋灑灑,詳詳細細的。可就是沒有人能告訴我這萬物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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