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1月下花精來報恩(完)

「不好了,不好了,永清候世子已在門外,還未進門就讓他的隨從闖進門來,要將瓊花帶回去,說沒了興致自就給送回來。」

門房滿頭大汗,李之然雙目發紅,此時左右掃視,什麼涵養什麼大局為重都拋開了。

就在這時透著笑意,更顯得悅耳的聲音自外傳來。

「既是人間少有之瓊花又豈是凡夫俗子,阿貓阿狗可以輕易所見,我平生最惱不知禮數之人。」

說著最惱,卻含著清揚笑意的聲音,不帶半分的情緒。

周圍的下人都愣在原地。

李之然瞪大眼楮,奔出屋子,就看到持瓊花屹立在庭院中的少女。

此情此景當真極像他高中探花郎走馬觀街後,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所見少女笑盈盈持花立在屋檐下。

而如今他已是年過而立,她依是如花少女。

李之然越走越慢。

唐安已是啟唇︰「瓊花正盛,月娘特來赴約,夫人和小公子之事,月娘已知,公子還不帶路。」

李之然還沒回神間,唐安又掩唇而笑,依舊是透著那調侃的意味。

「如今蓄起短須愈發儒雅又不失威嚴的大人不該再稱公子,方得喚老爺,那麼就請老爺領路。」

李之然搖頭失笑,那種無奈而歡喜的情緒暫時驅退了心中的悲憤,又在這時門房大步跑來。

「永清侯世子和、和他的那些隨從,不知怎麼的走一步摔一跤,一個個摔的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不動了!」

李之然朝唐安看去。

唐安沖他一眨眼。

李之然拂袖道︰「這是報應!以他做下之事,將門關了就是!」

隨即側身將唐安引路去,不到片刻,張氏悠悠轉醒。

唐安已是來到李之然大兒子的房中,替他施針,接好了雙腿,再喂他一顆丹藥。

人便轉醒,沒有感覺到那昏迷中都縈繞不散的痛苦,茫然地瞪圓眼楮,想到了失去意識前所遭受的。

他雙拳緊握,死死的瞪著房梁。

「你仗義執言,卻遭受大難,可有悔?」

少年听著耳邊輕柔的聲音,不作細想就啞聲道︰「大丈夫行事,不論禍福,只論對錯!

他權貴之子,有權又貴卻不為民謀福祉,強搶民女,目無王法,錯的何曾是我!既非我錯,又何必悔!」

他此時身體上有些虛弱,說句話來卻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唐安頷首︰「確是不錯,只是你尚且弱小,雖行仗義事,卻累及父母,尚有些沖動。

但少年人熱血當頭,雖是有些沖動,卻救下良家婦女,當是一樁善義事。」

唐安屈指一點,隔空點住少年的眉心。

對方只感覺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腳也不疼,身體也不虛弱,更是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楚。

在回想以往有些生疏的經綸,此時已自然而然的通。

他看向唐安,這才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張氏被李之然扶著一起跨過了門檻,就跪倒在地,叩謝大恩大德。

「十七年之諾已赴,緣盡散,恩已報,李家再無大難,仙凡有別,吾去矣,無須挽留。」

唐安沒有扶起二人,也沒有看過一同跪下叩謝的少年,只見她布有瓊花的裙角微拂,人已來到屋外。

一家三口只見她足下雲氣生騰,化出祥雲,如似于青天白日飛升而去。

*

桑海桑田,人世變遷,悠悠百年彈指而過,此間足以讓凡世間一個獨子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再到四世同堂,而後光陰無情,步入暮年,去世再投胎。

李之然的孫子都大限臨頭去世,一抹消去七情六欲的靈魂凝成實體,開始進入新的一生。

唐安感覺到原主月娘的怨氣與遺憾徹底消散,這具軀體如褪下一層桎梏,從系統收攝中搶去至少半數,再到吸收化成自己的力量,唐安不可謂不熟練。

也在這剎那間,修為達到頂峰。

天地間異象盡顯,皓日驟沉,原本光明世界,霎時間被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

所有凡人與修士、無論正魔妖邪盡皆駭然驚懼。

一輪皓月懸于九天,淒清的清輝遍灑世界。

一株瓊花搖曳天地間,花影蔓及天地萬方,異香攝人如日光,世人盡受。

無盡人只仰望到那株神花異卉綻開瓣葉,蓋下天月。

日沉月升,天地無光,神花臨世。

此番神異天象流傳不休,每年當日為月隕花祭拜之節。

上古流傳天狗食月,從今至往,傳聞天外隱匿異花神植,名為月隕。

一旦現世,日月顛倒,蒼天顛覆!

——〔完〕

「前方什麼聲音?」

高頭大馬上駕著紫檀木華貴車廂,車中兩個華服青年中間隔著一方小幾對坐。

此時正在郊外,平西王世子掀開車簾朝護衛問道。

前方兩座土山夾著一條通道,馬車勉強可通,正要駛去那條夾道。

也就在這時,土山後隱隱約約的呵斥吆喝聲傳出。

平西王世子頭探出車窗,正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干瘦少女手腳並用的攀到土山頂,後面兩個大漢三步並作兩步奪到她身後,探手就抓。

少女搖搖晃晃朝前一撲,卷成一團滾下土山。

「本世子瞧著就痛。」平西王世子坐回到軟榻上,這才說道。

安王瞧他一眼,突然推開馬車的兩扇門,就跳下馬車。

平西王世子喊道︰「殿下也不知那是個姑娘啊,怎麼就要英雄救美?」

「透透氣。」

安王落地,看到不遠處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團,再看到凶惡圍上去的一群壯漢,眉頭一皺。

一個眼神分給周圍的手下護衛,當即明意,已按著腰間佩刀奔上前。

「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可別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還不知道!」

蠻橫的打手叉腰罵道。

為首的護衛眼神一厲,飛起一腳,很快就將這些打手打得落花流水。

少女被拉起,稍顯粗魯地被帶到安王身前。

「姑娘可還好?」

安王這話剛問,看到緊閉雙目,極為干瘦又布滿血痕的女子就知是廢話。

轉而問︰「是什麼人?」

主子這一詢問聲剛起,兩個屬下便展出輕身功夫,快速縱出身形,分別攔下見狀不好便要逃走的大漢們。

「他們是陳永縣孫家的人。」嘶啞不堪的聲音微弱傳出。

安王微愣的垂眼看去。

就見少女已經睜開眼楮,「孫家大少爺以生人鮮血修煉武功,我剛從孫家逃出來。」

安王神色一肅。

眼中殘余的驚恐絕望被抹去,唐安不動聲色的側過身子,似虛弱無力的倒在地上。

「求殿下相助!」聲音仍然粗啞,但已再無情緒,並且字字清晰。

安王眯了眯眼,「你怎知本王身份?」他腦海中瞬間數道思緒閃過。

「我耳朵靈些,方才听到。」唐安漆黑無光的眼楮直視安王。

「還曾听到陳永縣與孫家勾結,孫家出錢,縣令供貨——人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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