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2報對恩後乃錦衣衛指揮使(21)

對上對方期待的眼神,唐安微點頭,淡淡道︰「挺好。」

「姑娘可喜歡臘梅?」潘玉抿著嘴角,靦腆而斯文的問道。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唐安手搭在雙膝上,百無聊賴的說道。

「寒梅傲雪凌霜,一片冰心玉骨,于白雪灼灼綻放,小生許是唐突了,覺得甚配姑娘。」

潘玉說後,如似被自己贊美,目光閃爍,有些不好意思。

唐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傲雪凌霜,一片冰心,寒梅?」

潘玉肯定地點頭。

唐安再打量他兩眼,「配我?」

眼看青年滿臉肯定,鄭重的點頭,唐安默默的收回目光。

潘玉垂目,低聲解釋道︰「高祖皇帝設立錦衣衛,是為天子近臣,僅遵聖命。

錦衣衛盛極一時,此後幾代皇帝都以錦衣衛把握朝政,在下雖不過是小小舉子,卻歷代之史略知一二。

錦衣衛在姑娘掌握後,更是 赫滔天,但雖是朝堂民間有罵名不絕,卻也未曾指鹿為馬,濫殺無辜。

江湖中人鮮衣怒馬,仗義為懷,小生佩服,卻也不能否認有以武放禁,不服管教者,故錦衣衛有時雷厲風行,卻是不可避免。」

在開始遲疑後,唐安似傾听著,潘玉受到鼓勵,開始侃侃而談。

「常听到官員和武林世家被滅門,手段不缺狠辣,小生也不過尋常人,自是害怕,一見錦衣衛身影避之不及,也沒有那直言不諱勇氣。

故此有些文人評擊之時,確實不曾聲援過,但更不可否認,錦衣衛為天子耳目,貪污腐敗-官-員都受到震懾,這乃是對百姓大幸。」

潘玉在停頓後,看著唐安,目光柔和,「故此姑娘為女兒身,卻統領錦衣衛,自身武功超絕,又對小生這小小舉子都肯施手相救。

上報君王,下護百姓,姑娘如寒梅冰心玉骨,傲雪凌霜,不畏前路艱難,小生說來,確是誠心實意。」

「但我不喜。」唐安直言不諱,「我不喜這花。」

潘玉在愕然後,失笑點點頭,「喬松修竹,亦襯姑娘品性風姿。」

唐安冷冷看他一眼。

潘鈺只沖她溫柔一笑,在天色漸暗,他收拾起紙墨筆硯,又是在踏過台階回向書房時,回頭看來。

「歲寒三友,歷來為文人雅詩所愛,賦詩作畫,從未有休。

小生許是有些膚淺,卻為最愛芙蓉,覺春芙蓉令人艷,秋芙蓉令人媚。

兩者,小生皆愛極。」

唐安盤坐在地,眉目冷清的看過台階上滿目認真,洗去烏色,面容俊朗,令人如沐春風而顯溫潤爾雅的青年。

見他含笑說︰「姑娘品性,無需小生多勞贊譽。

再一次言唐突了,芙蓉美雅,姑娘姝美,小生所見,二者相配極佳。」

話罷,他躲著眼,快速轉過身。

「還沒人說過我美。」唐安呢喃一般的道。

潘玉沒有回頭,也呢喃一般的說道︰「那若有機會、若能相見,若能見面,每一次都對姑娘贊譽「美」之一字,可好?」

唐安沒有回應,潘玉也沒有等她回答徑自入書房。

兩天後不速之客到來。

「這六天之內,指揮使大人聲振天下,原來是藏在這里修身養性。」

陸天隨從天而降。

唐安睜開眼,面色不見變化。

陸天隨緩緩地走進她,沉聲道︰「六天前那一戰,又是比三年前新皇登基,大人武功天下第一還來的名震世間,更令世人敬畏。

但與此同時,大家都相信大人再強終究是人,既是人,終究有能力竭之時,所以此時是世人最敬畏之際,也是最蠢蠢欲動之時。」

唐安側過臉,她坐在花樹下,明亮的日光從花枝中散落,斑斑的光點明滅不定的在她冷寒一片的面容上。

「所以你來了。」

陸天隨點頭,「所以我來了。」

唐安的手在雙膝上緩緩垂落,似乎下一瞬就要暴起,而她的刀就在身旁。

陸天隨有些高深的神色變得晦澀,聲音更顯苦澀,「我從不是懦弱者,更是天下最令我信任之人,就是自己。

但縱使你受傷在身,我依舊、依舊未出招前先不信自己,更覺是如芒在背,稍有不慎,定當斃命!」

說著他失落的朝後退去一步。

唐安保持身形不動。

陸天隨低聲道︰「指揮使大人,歷代皇帝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所以武林江湖一直要納入朝廷管束中。

此時江湖高手被屠殺僅剩二三,江湖勢微,若當真還不能止住大人的殺心,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另有你我都不曾知道的隱世之人出手,屆時傷亡更深,請留江湖一條出路吧!」

他的話語說到最後,更顯低沉艱澀。

「那就拿出你們的誠意來。」唐安不見動容。

陸天隨沒再說話,緩緩退步,退到對面的屋檐下,周身的光芒泯滅不定,氣息快速遠去。

「姑娘,要走了嗎?」

「吱呀」聲傳來,潘玉從書房內走出來。

唐安沒有回答他,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匕首上。

潘玉走到石桌旁放下匕首,有些羞赧的道︰「我這刀也拿不穩,若剛才那位俠士意圖不軌,好歹豪杰稱不上,總歸是個男人,總得拼命一搏。」

唐安不置可否,只道︰「我要走了。」

「姑姑娘稍等。」潘玉沉默一會兒,低眉說道。

再從書房出來,他手中一軸畫卷,還有一個錦囊。

他在唐安身前三步外止住身形。

唐安見他雙手傷痕累累,打開錦囊,一方印章顯露出來一半。

「這是我雕刻的,這幅畫也是自己畫的,還請姑娘留下。」

唐安說道︰「你不欠我救命之恩,如你所願,我也不欠你。」

「有勞姑娘委屈自己吃了些我起初不堪入口的廚藝,就當就當是賠禮?」

潘玉有些磕絆的道。

唐安靜默的看他,眼中不起波瀾。

「就當有個紀念吧,我自知與姑娘身份猶如天淵,不敢有其他奢求,不管收下了便是束之高閣,或是離開便扔下,總算是留給小生一個念想。」

說著潘玉退後。

唐安緩緩右手伸出,掌心朝上。

潘玉一喜後,牽起嘴角,猶帶一抹苦澀,他將錦囊輕輕放到唐安的掌上,指尖與掌心一觸即踫。

旋即,那軸畫卷被他緩緩的展開。

唐安這時似與他有一份默契,接過一端畫卷。

展到一半,潘玉朝她走去一步,清澈的目光,似有無盡的情愫。

「還是留一分期待,姑娘離開後再看吧。」

他不敢再看唐安如畫眉目中的冷漠,垂著頭將畫卷緩緩的卷上。

二人此時只有一步之遙。

本就有些起伏的呼吸驟然間凝滯,下一瞬冷光微閃,衣帛破裂聲,利刃直捅入血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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