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在風華正茂的日子里迷途知返

「恐怖分子,幫我選一下唄。」

知恩醬已經在鏡子前臭美半天了,來回挑選衣服,怎麼都不滿意。

王太卡坐在沙發上,問道︰「怎麼,打算跟誰約會啊,選來選去。」

「亂說。」知恩醬說道︰「去參加節目,是比較戶外的,公司里的服裝都太隆重了,所以就穿自己的衣服了。可是我」

「可是知恩醬,是一個時尚黑洞!」王太卡笑道︰「唉,你問我也不行啊,我也是黑洞。我們兩個為數不多的相同點,就是在時尚這方面,一竅不通!」

「還真是!」知恩醬笑道︰「那你起碼給我一點參考。攝像師總該懂一點色彩審美吧?」

王太卡站起來,走到知恩醬旁邊。一旁的椅子上疊著各種衣服。

「好香啊」王太卡下意識感嘆道。

「變態!」知恩醬瞪了王太卡一眼︰「如果你幫我選好衣服的話,那我給你獎勵。」

王太卡撇撇嘴︰「你覺得我還缺少獎勵?什麼獎勵能打動我啊。」

知恩醬忽然壞笑起來,踮起腳,在王太卡耳邊輕輕說道︰「我的原味」

「哎呦我去,知恩醬,你怎麼什麼都懂啊?」王太卡汗顏,好家伙,貌似在開車這方面,知恩醬比自己還厲害。這可不行啊!

知恩醬也是露出笑容,拉長音補上後半句︰「女乃~茶~!你以為是什麼?」

「我以為是」王太卡一頓︰「烤牛肉呢,我是針對口感。」

「阿一古」知恩醬笑著不說話了。

王太卡這下子更尷尬了︰「知恩醬,你還是要純潔一點才行啊。」

知恩醬頓時笑出聲︰「哦?我也沒有說什麼吧?」

「好呀,知恩醬你現在非常的膨脹啊,看來我真的是很久沒有收拾你了,看招!」王太卡伸出手,直接揪著知恩醬的耳朵。

這是老套路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知恩醬腦門和小耳朵那簡直就是王太卡的泄恨工具,要麼就一個腦瓜崩,要麼就要揪耳朵。

兩個人好久沒有這麼打鬧過了,王太卡直接揪著知恩醬的一側耳朵,也不敢太用力,但還是微微往上提。

「呀,耳朵耳朵」知恩醬又好氣又好笑,兩只手拉著王太卡的手,又忍不住踮起腳,緩解耳朵往上提的感覺。

看著知恩醬這個樣子,王太卡這個萌系侵略性更加嚴重了,沒忍住就對著知恩醬來一個腦瓜崩。

「呀!」知恩醬吃痛,捂著額頭,一臉幽怨的看著王太卡。

王太卡卻毫無良心可言,雖然放開了知恩醬的小耳朵,但是卻伸出手去談癢癢肉。知恩醬頓時站不住了,直接要摔倒。

王太卡伸出手,扶著倒下的知恩醬,問道︰「怕了沒有?」

「哈哈,怕了,哈哈」知恩醬又是笑又是幽怨︰「恐怖分子,你就知道欺負我!」

太可愛了,扛不住了。

王太卡輕輕扶起知恩醬,而知恩醬站起來,一抬頭,兩個人居然近在咫尺。

忽然,笑聲和言語都停住了,兩個人互相凝望著對方,一時間有些無言。

隔了一會,知恩醬率先感覺到了自己的試探,低下頭,眼神飄忽,說道︰「還是幫我選衣服吧。」

如果放在之前,王太卡這個時候會裝傻,借坡下驢,兩個人繼續這麼裝糊涂。

所以這一次,知恩醬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兩個人已經裝糊涂太久了,即使彼此都知道是什麼情況,甚至也明白對方也是裝傻,但這種默契好像已經深刻在骨子里了。

這是此時的王太卡,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無所畏懼的王太卡了。

王太卡這一次沒有回避,而是直接抱住了知恩醬,問道︰「會害怕嗎?我這樣是不是過分了?」

「沒」知恩醬有點愣︰「什麼意思?」

「人生中的美好,我一個都不想錯過了。也包括你。」王太卡松開知恩醬,用手輕輕捏著知恩醬的臉頰︰「抱歉,我可能要走渣男路線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更開心。因為美好不能錯過。」

知恩醬露出微笑︰「隨意啦,反正我是妹妹的設定。」

兩個人忽然都笑了,一種奇妙又復雜的新默契,就這麼誕生。

知恩醬主動抱緊了王太卡,說道︰「恐怖分子,其實我曾經無數都想,如果有一天我照常這麼裝傻的時候,你敢這麼拆穿我就好了。後來我以為不會有這一天。恐怖分子,我不問你喜歡誰,我知道那樣會讓你難堪。我只問你,你對我有佔有欲嗎?」

王太卡坦誠的回答︰「有。」

「哦」知恩醬抱緊王太卡︰「那就好了。其實我沒敢想過和你走到以後,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那」

「如果你要說什麼‘對你不公平’這個的爛話,我會鄙視你的,恐怖分子。」

王太卡卻笑道︰「我是想說,那你為什麼沒想過,也許有以後呢?」

知恩醬看向王太卡,以為自己听錯了。

「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呢?對吧?」王太卡說道︰「起碼,不會是我離開你。」

「那我也不會離開你。」知恩醬說道︰「老實講,就算你出去亂玩,我都不會害怕。我害怕的是,你會對別人也這麼好,我會吃醋。」

王太卡哭笑不得︰「怎麼?你還能這麼大公無私的分享啊?」

知恩醬嘆了口氣︰「恐怖分子,實話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女生,會和別人分享自己愛的人。愛就是唯一的。這種事對我來說,也是如此。可是我同樣也知道,僅僅是一個我,是沒辦法把你留住的。你不用說什麼保證,我也不會信的。我只能說,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落寞結局的準備。不過既然沒有注定的未來,那我這一時短暫的佔有欲,也像是可笑。畢竟」

頓了頓,知恩醬也有些自嘲的說道︰「畢竟沒有人可以佔有一個,根本不屬于自己的人。所以還是享受當下吧。恐怖分子,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戀人。所以你愛怎麼樣放走隨意,但是你給妹妹的愛,不能分出去了。就算你想和別的女人怎麼樣,那就別讓我看見。我想當一個傻瓜。」

王太卡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知恩醬雖然年紀不大,僅僅比囧晶大一歲。但是囧晶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而知恩醬從小到大經歷的挫折太多了,所以她比一般人還成熟很多。

這種早熟,付出的代價往往是青春時的磨難,真的一點都不劃算。

知恩醬其實和充兒的想法有些相似,甚至她要比充兒悲觀很多倍。

充兒是覺得,自己和王太卡有可能走到最後,但是也做好了無疾而終的準備。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奔著最後去的。

但知恩醬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能和王太卡走到最後。所以她能很清楚的意識到,既然王太卡最後的結尾都不是自己的,那自己這種中途的佔有欲,其實是一件看似很重要,其實白費力氣的事情。

所以,那還是不佔有了。連走向美好結局的可能,都不留給自己。這樣的話,那麼也不會有別的想法。

只當是王太卡忽然出現,陪伴自己走過了人生的一段路,帶來了歡笑和美好,僅此而已。

所以,這樣很好。

畢竟就像是知恩醬自己說的,沒有任何一個女生,可以放下自尊,和別的女生分析自己的愛情。知恩醬自己也做不到。

可愛情應該通往的結局是在一起,而不是分開。如果當分開成為唯一的選擇,而每一天都是分開倒計時的時候,其實很多問題就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因為這不是通向自己愛情墳墓的車,自己只是一個乘客。既然是乘客,那麼這輛車上坐著幾個人,就和自己沒關系了。

這就是為什麼,一隊情侶在一起的時候會吵架,而在分開的最後時刻反而可以談笑風生。

因為同一件事,如果是發生在自己的另一半身上,自己會糾結很久,因為這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所以很多方面都嚴格要求。

可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一個朋友身上,那就無所謂了。因為交朋友想的不是一輩子的事情,想的只是此時此刻的開心,僅此而已。

知恩醬非常明白一點,就是自己根本不可能擋住王太卡身邊無數的女生。而且經歷了這麼多波折之後,知恩醬也看開了很多,她在乎的是和王太卡在一起的那種感覺,而不是一定要佔有。

曾經兩個人鬧別扭分開的時候,知恩醬幻想過,哪怕兩個人回不到過去,當親故也好啊。而現在,一切回到最好的事情。

知恩醬知道,自己和恐怖分子的感情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子,簡簡單單的握住,什麼事都沒有。但如果想握緊,這些沙子卻會快速的流失。

如果自己妄想霸佔這種美好,自己反而會更快的失去。所以倒不如以一種更佛系的方式,看待這種感情。

所以知恩醬想明白了,如果自己不擁有,那麼自己就永遠是恐怖分子最愛最寵溺的知恩醬好妹妹。就不會有嫉妒心和佔有欲摧殘自己的心智,扭曲自己的笑容。

我不爭不搶,甚至不奢求恐怖分子的感情。沒有愛情也隨意,沒有愛情我也可以活的好好的。我想的只是能在恐怖分子身邊,陪他度過漫長歲月。

知恩醬孤單太久了,所以對于愛情,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大的渴望。知恩醬從頭到尾需要的,只是一份不會離開的陪伴。

知恩醬看著久久無言的王太卡,露出倔強的微笑︰「不用覺得我委屈,我不委屈。相反,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或者公開戀愛關系,我也願意奉陪到底,但是,即使這樣是也不會太愛你。不是不能愛,而是我知道不能太愛,否則我也會迷失自己的。」

「既然我得不到全部的愛情,那我干脆就不要了。」知恩醬抱住王太卡︰「這樣可以嗎?」

王太卡還能怎麼說,他從知恩醬的言語听出了無盡的心酸和逞強。選擇不愛自己,就是最愛自己的方式。這樣的路,未來一定很苦吧。

可這也是唯一一種,讓知恩醬好好在自己身邊的方式。因為知恩醬再喜歡王太卡,也絕對不會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愛情。所以干脆,就別那麼愛了。

王太卡點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知恩醬謝謝你。」

知恩醬把頭埋到王太卡的懷里︰「感謝的話,就多抱我一會吧。恐怖分子歐巴!」

王太卡抱了知恩醬一會,兩個人才松開彼此。只不過這個時候,兩個人多有些如釋重負的感情。因為太親近了,所以有時候生怕傷害了對方。但是現在這樣很好,說都說開了。

這不是一個悲傷的結局,雖然知恩醬選擇了有些悲壯的方式對待這一份感情,但是造成的結果卻是︰沒有嫉妒和攀比的感情,真的是無堅不摧的。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兩個人都有了妥協和讓步,犧牲了未來,但是成全了當下。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既然已經這麼開心了,那麼如果問愛不愛的問題,倒是顯得無趣了。

王太卡和知恩醬再也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分開,因為沒有什麼可以成為兩個人的阻礙了。

王太卡模了模知恩醬的小腦袋︰「怎麼忽然想到這些?」

知恩醬笑著說道︰「最近也在努力的學中文呢。上課的時候,看到了一首詩,覺得特別好。是楊絳先生翻譯蘭德的一首。」

楊絳是錢鐘書的夫人,也是一位杰出的作家和翻譯家。先生則是一種對學者的敬稱,實際上是不分男女的。楊絳先生也是天朝數一數二的文化大師,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

王太卡倒是沒想到知恩醬學中文,居然這麼有成效,于是好奇的問道︰「什麼詩?」

知恩醬答道︰「《不爭》。」

王太卡問道︰「什麼內容呢?」

知恩醬用不太標準的中文,一字一句的背誦著︰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

「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

「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

王太卡微微嘆了一口氣︰「要不然怎麼說是大家風範呢,有這個不爭的心態,活一百多歲大概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惜,這個世界的人全都在爭,連我都是如此。我這輩子,也逃不出一個‘爭’字了。想把美好全都霸佔,果然內心充滿的人,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知恩醬捂嘴偷笑︰「沒關系啊恐怖分子,因為還有我幫你。」

「你?」王太卡笑了︰「那你打算怎麼幫我啊?知恩醬?」

「我想讓你在風華正茂的日子里迷途知返。」

「我偏不!」

「住口!住口!你這個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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