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天光照射進白色迷霧之中,渙散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光芒夢幻,絢爛,璀璨。
一只雪白鸚鵡從未知之地飛出,在迷霧中穿梭,在五彩光芒中流連。
當天大亮之時,白色鸚鵡來到了一棵古樹之上。
它尖尖的雪白鳥嘴下啄,那是一只人類的手,更準確來說,那是一只小孩的手。
忽然間,那只手動了一下,好奇地觸模了一下雪白鸚鵡的腦袋。
雪白鸚鵡看見他睜開了眼楮,嘶啞大叫︰「藍色的眼楮!藍色的眼楮!」
藍色的大眼楮眨了眨,桑迪又好奇地撫模了一下它的雪白羽翼,「嘿!你知道嗎?現在天亮了,我就要成為光明騎士啦!」桑迪在古樹上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又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他看向四周。
景象同前幾天如出一轍,白色迷霧在周圍凝聚縈繞,他看不清十米之外的事物。此時他正在距離地面十米的高空古樹上,自然也看不到地面上的場景。
一絲黑色的霧氣忽然繞著古樹盤了上來,鑽進他脖頸間的紐扣之中。桑迪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站在他旁邊的雪白鸚鵡看見黑色霧氣後,卻是閃動了幾下雪白吃翅膀,逃跑進了白色迷霧。
「成為光明騎士!」
「馬上我就是光明騎士了!」
「騎大馬!拿長槍!縱橫四方!」
光明騎士的威風充斥在每一個孩子幻象之中,帶著這樣的興奮,桑迪揉了揉凍得發白的手指,然後向下攀爬。
大概過了五分鐘的時間,他的軟皮短靴踩在了地面上。
看著周圍騎著黑色大馬的騎兵,桑迪有著含蓄地瞪起了藍色大眼楮。
桑迪注視著周圍的光明騎士,周圍的光明騎士也在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小孩,他們驚奇而又迷茫。
九王子騎著奧丁戰馬來到桑迪的面前,奧丁戰馬再向前走一步,桑迪就會被踩死,然而,奧丁站在桑迪的面前停住了。
「你叫什麼名字?」維諾亞克爾問。
「桑迪。」從迷霧中投出來的七彩光芒迷了桑迪的眼,他屈著眼楮回答。
維諾‧亞克爾走下戰馬,將獨自站在那里的桑迪抱在了懷里,然後又登上了戰馬。
一時間,桑迪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等他看見周圍的人的手里都拿著閃耀璀璨光芒的銀色長槍之後,立即做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後,他看見身後的人也在拿著一柄巨大的銀色長槍!
這時候,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了,在這個小孩子天真的臉上,露出了最真摯的笑容。
「哦!我贏得了游戲的勝利!我成為光明騎士咯!」他大喊大叫,「騎大馬!拿長槍!縱橫四方!」
看著桑迪真摯的笑容,光明騎士忽然感覺身上的戾氣一掃而空,他們兩天兩夜奔弛積聚的疲憊也被那陣叫喊聲給吹走了。
光明騎士雖然已經融入進了王室,但他們依舊信奉著光明之神,作為光明之神的虔誠信徒,他們心間沒有人種之分。
就這樣,他們開始南下而去。
「媽媽!」桑迪對著一名走在約德爾曼人群中的女人大叫。
一名裹著灰色頭巾的女人驚喜抬頭,看著騎在奧丁戰馬上的桑迪,她眼中的淚水瞬間崩落。
海斯珈抱著桑迪,哭中帶笑。
巨大的喜悅之色一直掛在桑迪的嘴角,這個剛剛年
滿六歲的孩子……這時候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他還少了點什麼……
……
……
「我有點擔心,」維諾‧亞克爾對著身邊的金甲騎士努吉‧凱林說道,「看來,我們很有必要去看一眼惡魔深淵了。」
命令所有人原地調整,他帶著五名金甲光明騎士向著迷霧盡頭奔去。
這時候的天色已經大亮,他們胯下的奧丁戰馬的視線可以穿透到迷霧之外很遠的距離,看到前方有阻礙之後,會提前做出預判。
奧丁戰馬的超強耐性在這一刻體現了出來,騎在它們身上的騎士其實也知道,這種行為無異于是在透支著戰馬的潛力和壽命,但事關重大,心疼的同時他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大概奔弛了十余分鐘,他們沖出了無盡森林。
不用任何提醒,眾人立即減慢速度。
他們看著周圍荒原曠野一般的景象,心想那道恐怖的深淵應該就在不遠處了。
這里雖然已經沒有了樹木,但是迷霧依舊存在。
在迷霧中模索,最後,他們來到了深淵之畔!
廣闊!
無垠!
他們跟本看不清深遠的寬度盡頭在哪里,更看不清深淵的漆黑的底部。
惡魔深淵的另一個名字也叫無盡深淵。
傳說如果有人掉下去,睡了一覺都不會調到深淵底部!
有人猜測惡魔深淵有萬丈之深,更有人說萬丈……只能算是惡魔深淵的萬分之一的距離!
無盡!意味著沒有盡頭!
想起惡魔深淵深淵的種種傳說,維諾‧亞克爾走到了深淵的邊緣,他很有理性地和深淵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
如果足夠老了之後,或者可以嘗試從這里跳下去,看看深淵之下的惡魔是否還活著。
這時候,維諾‧亞克爾產生了一個感覺,他在想著,把大陸上所有的高山全部搬過來,都很有可能填不滿這座深淵!
「九王子,」努吉‧凱林提醒維諾‧亞克爾,「您看那邊。」
順著努吉‧凱林的手指看去,維諾‧亞克爾忽然愣住了!
他的身體不自覺地搖晃著後退了一步,努吉‧凱林立馬將他的身體扶穩。
「這是惡魔才會干出來的事情,」看著在迷霧間若隱若現的死尸之山,維諾‧亞克爾說出了這樣的誓言,「絕對不能讓惡魔爬出深淵!」說完,他面露憤怒,重新騎上了自己的奧丁戰馬,向著森林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一只雪白鸚鵡從他頭頂振翅飛過,向著深淵之下俯沖而去!
雪白的鸚鵡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它的身形在深淵中化成了一道白色閃電!至要把深淵之下所有黑暗撕成兩半!
……
……
他不斷下墜,仿佛過了好多好多年!
就這樣,好幾年,好幾年,好幾年……
飛起來,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然而皮克並不知道怎麼飛,身旁仿佛魔鬼般叫喊的風聲讓他的耳朵溢血,更是睜不開眼楮,所以,他只好不斷墜落。
他曾夢見過這樣的場景,夢見過無數回,他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包括他的噩夢。
這是一道惡魔深淵,更是皮克的噩夢深淵!
他的身體在不斷墜落,他的意識也隨之墜落。皮克一直怕桑迪從樹上摔下來,最後他為了警告四歲就會爬樹的桑迪
,親手把一個泥土做陶女圭女圭從樹上扔了下去。
皮克記得陶女圭女圭被摔得四分五裂,桑迪卻是依舊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啟示,依舊照爬不誤,「女圭女圭不會動,」四歲的桑迪對他說出了一句讓他無力反駁的話,「我會動!」想著這些,他繼續向下墜落,越來越快!
四周都是黑暗,看不清任何事物,仿佛墜落到了虛無。不可能永遠墜落下去,他想,某一刻,自己就會從噩夢中醒來。人總是在那麼心髒都開始要墜落出身體的時候醒來,他想。
過了一會兒,他又絕望地發現這並不是噩夢!
皮克從為有任何時候像是現在這樣,希望自己做一場噩夢……
深淵底部似乎在下秒就會到來,然而他等了幾近兩分鐘,自己依舊沒有被摔成破碎的陶女圭女圭。
意識組建模糊間,他又撿起了腦海中的記憶碎片。他想,噩夢中有一只白色的鸚鵡,而這里並沒有。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白色鸚鵡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快飛!快飛!」白色鸚鵡對他喊。
「我不會飛!」皮克說,「我沒有翅膀!」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鸚鵡的聲音嘹亮而尖銳,直接刺進了他的大腦!
皮克看著身邊向下俯沖的雪白鸚鵡,他想抓住它,然後讓它帶著自己一起飛,可很快,皮克又放棄了這個想法,你這樣會害死它的,他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鸚鵡在他的周圍盤旋俯沖,「快飛!快飛!」它變成了學語鳥,似乎就學會了這一種語言的學語鳥,「快飛!快飛!」
「我不會飛!救救我!」他感受到了這只鸚鵡的不一般。
天旋地轉的感覺在他腦海中縈繞,墜落中他控制著不讓大腦沖下,這樣能讓腦海中翻滾的感覺減輕一些。
「你要逃出去!」終于,雪白鸚鵡換了一句話,「逃出去!」
我也要知道逃出去,可我要怎麼逃,「逃出哪里?」他說。
「逃出惡魔深淵!」雪白鸚鵡嘶嚎。
皮克一時听不清他說的是「噩夢深淵」還是「惡魔深淵」,隨即他大喊︰
「怎麼逃,你教教我!等摔到地面上,我就能醒過來!」
「不!摔倒地面上,你會死掉!」
「那怎麼辦?」
終于,雪白鸚鵡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轉過頭去!直視深淵!!!」
「不行!我的臉會摔爛!」
「轉過頭去!向下面看!」
皮克向著下面看,頓時覺得鋼鐵一樣的風灌進了鼻孔里,鋼鐵跑進了腦子,將腦漿卷成一團……而且整個世界都在上升著。
錯覺,他意識到了這樣的錯覺,然後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