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看見風暴

黑夜之下,城堡之內,金色花海之中。

朱天閉著眼楮,听到了腦海里面的質疑聲︰「你從未來過這里,你是怎麼知道她住在那棟閣樓上的?」

「命中注定的事情,或者你可以看成是運氣。

好吧,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應該可以看見,這個城堡有左右兩處閣樓,而這兩處閣樓,可以俯瞰城堡中的全景,也就是說,那閣樓里一定住著身份尊貴的人。

不用有疑問,普通僕人是住不到那種地方的。

你再看左邊閣樓的窗簾,是黃藍色系,上面印著鮮花雲彩,而右邊是純黑色系,印著戰馬寶劍,傻子都能看出來,左邊閣樓里面住的,一定是女人。」

「如果她在天亮之前不開窗戶看到你呢?」皮克質疑道。

「那就得扔石頭了。」朱天撇了撇嘴。

「那你一定會把事情搞砸,你小時候除了破壞沒做什麼好事。」

「听著!皮克,我翻越了兩道牆,差點摔斷了腿,突破了層層的巡邏後,在這鬼地方種了一晚上的花,你難道不知道那金香蛇的蛇肉有多惡心嗎?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听你的指責!」

確實,這金色花海是朱天把那金香蛇的蛇肉扣成碎末,一點一點播種後的結果。

皮克沉默了一會,說道︰「她已經訂婚了。」

朱天听到了心里那哀傷的聲音,他的身體也開始緊繃起來,仿佛受到了那哀傷情緒的影響。

「呵呵,訂婚而已,又不是真的結婚,真的結婚又如何,你要看上了,老子幫你把他搶過來便是!況且,你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訂婚對象是誰吧?你放心讓她嫁給格雷斯的兒子?你現在不想面對也沒關系,我會幫你開一個好頭的。」

朱天與皮克在心里的交談之際,城堡側廳的一處小門緩緩打開。

賴德看著那個少女穿著粉色的睡裙走了出來,睡裙上,一排梅花鹿並列跳躍,肉色的束腰上繡有白色雲團,看起來很緊致的,把上面的胸脯襯托得十分飽滿。

「皮克,你如果不出來的話,我可就上了。」朱天在心里調笑。

……

海斯珈被深深的震驚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花。

有點像是水仙花,但比水仙花更有靈氣,有點像是郁金香,但比郁金香更加璀璨。

而且,這種花還散發著瑩瑩的金光,把漆黑的夜都給點亮了。

她心里好奇,這個男人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做到這些的。

就像是設計好的一樣,滿是金香花的地面上,在他和她之間,有一條筆直的通道。

聞著那沁人的香味,她只感覺這些天熬夜而攢的虛弱感瞬間消失無蹤,車馬勞頓帶來的疲憊感也不見了,她從來沒感覺到過自己這樣有精神。

她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的一切,身體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走到近前,她看到了他淺藍色的眼楮。

「你是怎麼做到的?」海斯珈心里疑惑,用什麼辦法才能在一夜之間讓花開滿城堡呢?

「那說來話長了。」皮克在心里已經下定了決心,男人的斗爭時刻到了,他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而我愛你,海斯珈,之前白天我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你叫皮克,你說過的,但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皮克的眼神不想月兌離她身上一秒鐘,他語氣真誠,從未有過的真誠。慢慢地,他出說了自己的遭遇︰「我在一個獵人的家里砍了一個月的木頭就為了知道你是誰,他還告訴我你喜歡金色,愛好和平,有幾次我累得幾乎虛月兌昏迷,還被蟒蛇咬過,我的手掌被咬穿了,還差點被它殺死,後來可能因為誤會,我被光明騎士追殺到了北邊的原始森林里,在那里,我遭遇了森林狼的挾持,翻越到了無盡長城另一面,在無盡長城的另一面,有著無窮無盡的森林,有石山瀑布,在石山瀑布下,我也栽種了這種金香花,那時候,金香花開得滿山遍野,連淺潭上都長滿了,比較可惜的是,這種花只能開一個晚上,一旦太陽升起,它們就會凋落,後來我救了森林狼王,你絕對不能想象那狼王看起來有多麼的巨大!我不知道怎麼描述了,後來我走了很久才從那里走出來……但是能夠見到你,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最後能夠和你說話,我認識到了這輩子的使命是什麼,從那天在車廂里見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皮克說了很多,語速很慢,顯得極其認真,如果有時間的話,他願意把這輩子所有的經歷都和她說一遍。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海斯珈願意相信他這些離奇的經歷,但是很快,她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個普通人怎麼會在短短的一個月內遭遇這些呢?這些經歷真是太光怪陸離了,只有童話里的王子才能經歷這些吧。她已經訂婚了,手上帶著一枚訂婚戒指。「你似乎不了解我,瞧,實際上我已經和比薩‧格伊訂婚了,我會忠于我的訂婚對象,我的名字是海斯珈‧亞克爾,亞克爾家族是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誓言的。」海斯珈可以感受到他眼神里不能掩飾的悲傷,接著說道︰「不過因為今天的金色花海,我願意和你成為朋友,我確實喜歡金色。」

海斯珈的話音剛落,皮克的心里就響起來朱天聲音︰「皮克,光這樣說是沒有用的,這個小妞是個死腦筋,而且你注意到她的姓氏沒有,她和皇族一個姓氏,她有可能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小貴族!我建議你現在就抱住她!然後親吻她!不然以後,你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你不必道歉,道歉的應該是我,在一個月前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應該抓住那次機會,我現在已經是你見過的最幸福的人了。」皮克沒有理會心里面的聲音,還想說什麼,卻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回憶起那個金發少年意氣風發的樣子,或許他真的能給她幸福吧,皮克輕輕地說道,「那麼,只能恭喜你了,打擾你很抱歉。」就像變魔術般,他手里突然出現了一簇鮮花,一共十支,是金香花海里面最精致的十支。

他底下了頭,躲避著她的眼神,然後緩緩轉身,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停!這並不有趣!不要嘲笑他!」海斯珈並不是叫住皮克,她回頭,制止了托莉修女的低聲嘲笑,她看著皮克的背影,喃喃道︰「可憐的孩子。」

「懦弱的家伙!就不應該把身體交給你,多麼好的機會。」朱天的聲音在腦海里面響了起來。

此時,皮克的腦袋一片空白,心中再次泛起了一股絕望。

這一瞬間,他只感覺渾身肌肉都在痙攣,他步伐略顯得凌亂,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鼻子里面的酸楚,不讓那酸楚化成淚水。

「看來你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使命落空的情況。」朱天在皮克的心里默哀著,加了一句,「可笑的使命。」

或許她和他在一起會幸福呢?

但也有不會幸福的可能吧,如果他……

不!只有我才能一直給她幸福!

船啟航了,但是前面有風暴襲來,只有傻瓜才會一直堅持向前。

即使木車實驗失敗無數次,他會一直堅持。

即使獵人讓他天天砍柴,被光明騎士追殺,被森林狼挾持,他會一直堅持。

即使……她拒絕了,他理所當然也會堅持。

他一直都是那個沖向風暴的傻瓜,他的心里有使命感。

陡然間,小鎮鎮長的城堡內,響起來一聲大喊,那聲音就像是宣布革命勝利般,充滿了希望︰「海斯珈‧亞克爾!我愛你!我將要娶你!」

海斯珈震驚回頭,她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花海中央的身影。

隨著那個話音落後不久,一瞬間,整座城堡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本來一座死氣沉沉的城堡仿佛變成了一個遠古巨人,睜開了沉睡多年的眼楮,皮克獨自站在城堡前,宛如一葉孤舟面對著通天的風暴。

一陣風襲來,金色海洋涌起一股波浪,很多金香花被吹到了天上,零落飄散,似乎預兆著風暴的來臨。

「我建議你現在就走,用出那天被光明騎士追殺,大黑腳逃命一樣的速度。」朱天也震驚了,皮克能這麼有勇氣是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雖然在他眼里,這種勇氣與傻子無異。

出海之後,發現前面是風暴,只有傻子才會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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