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山有稜,天地未合,我願與君絕

作者︰白鷺成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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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聶桑榆這麼大反應,陌玉侯微微皺眉︰我又沒說懷疑你,激動什麼?

季曼沉著臉冷哼,這眼神她要是看不懂,名字倒著寫!

溫婉微微驚訝地看了一眼陌玉侯有些惱怒的神色,抿了抿唇沒說話。寧鈺軒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今天天色晚了,明日我再親查此事,都先歇著吧。

眾人都低頭應是,季曼將床腳邊的兔毛坎肩撿起來,卻是濕得沒法兒穿。不過好歹算她衣櫃里比較貴重的衣裳,還是要撿回去的。

慕水晴臉色好了一些,還朝季曼道︰多謝你了。

季曼微微一笑︰應該的。

那樣的時候,只有她遞給了她一件坎肩,其余人都是站得遠遠的。慕水晴雖然蠻橫小氣,卻也念著這些天聶桑榆待她的情分。

人都依次離開了飛月閣,只有齊思菱留在了最後,等人都走完了,才讓半夏關上門,坐在床邊看著慕水晴道︰你竟然跟聶桑榆說謝謝?

慕水晴看了她一眼,道︰她從我懷孕以來,一直對我不錯,今天更是給了我坎肩,沒有像其他人那麼冷漠,我說謝謝也是應該的。

齊思菱眉心微皺︰你這是糊涂了,怎麼能因為她扮了好人,就真當她是好人?你忘記她以前怎麼對我們的了麼?

慕水晴沉默。

齊思菱頓了頓又道︰今天你落水,看清是誰推你的了麼?

慕水晴搖頭︰我正發呆呢,就被人從旁邊推了下去,沒有看清是誰。

當時她走在聶桑榆的左邊,力道的確是從右邊來的,只是那感覺不像是聶桑榆突然推了她,更像是後面沖上來人,擠在她們中間將她撞下了清渠。

這定然不會是聶桑榆干的,只是似乎有人要將帽子往她頭上扣。若是以前,慕水晴說不定會將計就計誣陷她一把,可是現在,她相信聶桑榆是無辜的,有人想借刀殺人。

齊思菱捏著帕子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兩天侯爺一直歇在非晚閣,夫人雖然不說什麼,心里也是難過的。加上你又懷了身子,她最近心情可差呢。而你要知道,侯爺真心喜歡的,只有夫人一人,跟夫人作對,一定都沒有好下場。

這也是齊思菱選擇投靠溫婉的原因,她心思玲瓏,看得懂陌玉侯的心思,也知道一旦遇見真愛,這三院六閣不過都是擺設,所以千萬不能與溫婉為敵,相反,越交好越有好處。

慕水晴抬眼看著她道︰菱主子的意思,是要我將罪名給了聶桑榆,然後換得夫人的原諒,從而日子好過些?

齊思菱點頭,順便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我覺得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你覺得呢?

舍了聶桑榆,再舍了這肚子,她慕水晴就可以歸于夫人羽翼之下,安穩地過日子。

慕水晴沉默了許久,笑道︰菱主子先回去吧,不早了,這件事容我多想想,到底關系性命,不能輕率。

齊思菱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也罷,你好好想想吧,我就先回去了。

慕水晴頷首作禮,門打開又再合上,留下一室安靜。

桑榆剛回到院子里,就看見了寧爾容。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這小祖宗怎麼翻進來的,翹著二郎腿坐在軟榻上看著她道︰喲,回來啦?

季曼不知為何有些好笑,身子也是全放松的狀態,走過去道︰你怎麼來了?還是翻窗子進來的?

旁邊的窗戶還開著,吹了冷風進來,苜蓿連忙過去合上,又給兩人倒了熱茶。

听說了你在表哥這里的遭遇,忍不住就來看看你,免得你突然想不開,我和誰斗嘴去?寧爾容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不過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精神多了。

知道聶桑榆被貶的時候寧爾容就很想來京城,可惜靖文侯不允許。聶桑榆雖然與她一見面就斗嘴,可是兩人是實打實的好姐妹,她有些擔心她。

但是眼前這人,讓寧爾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有些陌生。以前的聶桑榆在人前都要裝溫柔的,因為表哥不喜歡潑婦。只有在她面前,她才會撈起袖子毫不顧忌形象地與她對罵。而現在聶桑榆看起來安安靜靜,像一汪死水,她擔心她是不是被刺激出毛病了。

人總要活著,不能老是鑽牛角尖呢不是?季曼坐下道︰你表哥是打心眼里不喜歡我,幸虧我也不喜歡他,所以不算吃虧。只是這一院子女人勾心斗角,我防備都有點累。

寧爾容挑眉道︰說起來,你今兒是不是一時沖動把那懷了孕的侍妾給推水里了?

季曼黑了臉︰不是我!

這事兒挺像你風格啊。寧爾容眯著眼楮道︰不是說要把討厭的人往死里折騰麼?那個慕水晴好像一直是與你過不去的。

就算我討厭她,那也不是我做的。這樣愚蠢找死的做法,我才不會選。季曼哼了一聲道︰你表哥連續兩天歇我這兒,有人按捺不住了要沖我發難,才有今日這一出。

寧爾容有些驚訝︰表哥竟然這麼寵你了?難不成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侍妾?

季曼心想,怪不得聶桑榆能與這表小姐撈起袖子對罵呢,說的話確實是找罵型的。

你表哥現在最愛他的妻,我們這些妾都是拿來做調劑的。季曼輕聲道︰我也沒別的念想,就想著好好過日子。

當真不愛表哥了?寧爾容道︰當初是誰說的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季曼微微一笑,道︰現在是山有稜,天地未合,我願與君絕。

我願與君絕。

寧爾容怔了怔,臉上的戲謔也統統收了起來。她沒有想過,桑榆真的會有不愛寧鈺軒的這一天。還當她是開玩笑呢,結果竟然,連這樣絕情的話都說出來了。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會兒,寧爾容才嘆了口氣道︰我先回去了,明日你來南苑,我請你吃點心。

好。季曼應了。

寧爾容原路返回,從窗戶跳出去,消失在夜色里。季曼其實很想提醒她可以走正門,但是她動作太快,壓根來不及喊。

寧明杰還未休息,今天橋上那一出戲,旁人未看清,他這雙眼楮卻是看得清楚。有丫鬟從後頭上來,將那懷了身子的侍妾推進了水里,位置剛好可以給人造成錯覺是聶桑榆干的。

不過他不會說出來,因為壓根不關他的事,即使爾容與那聶桑榆交好,人家後院的事情,他也沒必要攙和。

哥哥。寧爾容從外頭回來,就直接闖了他的房間。

寧明杰回頭,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說過多少次,不要直接闖人家房間,要記得敲門。

寧爾容滿臉惆悵,坐下郁悶地道︰親兄妹分那些干什麼,我是被桑榆一句話給說得難過了,才想來找你談談心麼。

什麼話?寧明杰好奇地看著她︰能把你這樣的混世魔王都說惆悵了?

唉。寧爾容趴在桌上道︰以前桑榆很喜歡表哥的,為了他什麼都做,本來與我水火不相容,因為我說了一句知道表哥喜歡什麼,她竟然就軟了態度低聲下氣地來求我了。這樣的傻子,我想氣都氣不起來。

自古女子多情痴,也沒啥奇怪的啊。寧明杰不以為然。

結果今天我去非晚閣,她竟然說她不喜歡表哥了,還說什麼山有稜,天地未合,我願與君絕。

寧爾容又嘆了一口氣︰她該是對表哥死心了,我看著,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惆悵。原來多濃厚的愛意,也是能被人磨沒了的啊。

寧明杰微微一愣,想起飯桌邊站著布菜的那個安靜的女人,心里也是有些唏噓。不愛了又如何呢?女人一旦嫁人,就只能在這一方宅院里終老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聶桑榆一大堆話,寧爾容心里舒坦了,就先回去睡覺了。寧明杰哭笑不得,這是說沒了他的睡意,自己卻走了。

聶桑榆,听爾容說了這麼多次,就今晚听著才覺得,這女人倒也是有些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季曼就先起來了,昨天夜里她就讓苜蓿熬藥搓了藥丸子,用的配方都是治感冒但是將對胎兒有害的藥物全部去除了的。方子是李大夫給的,說是不能用重藥,稍微吃些壓壓風寒也是好的。

天蒙蒙亮季曼就去了飛月閣,將藥丸和藥方一並給了慕水晴。

身子重要,但是保住這孩子也是挺重要的。季曼看著慕水晴復雜的神色,認真地勸道︰到底是一條生命,能保住就不要舍棄他。

慕水晴正因為齊思菱的話在動搖,看著手里的藥丸子,听著季曼的話,心里的天平便又朝她這邊傾斜了一些,二話不說就將藥吃了。

若是有什麼不妥,孩子沒了,她也正好推到桑榆身上,歸順夫人。若是沒有不妥,那保住孩子也是好的,這是她最好走的一條路了,沒想到還是聶桑榆親手來替她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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