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

也不知渾渾噩噩的過了多久,白鑠又慢慢的有了些許意識,首先恢復的是听覺,感覺有人在忽遠忽近的喊他,知覺也漸漸恢復,喊他的人在不停的搖晃著他。白鑠覺得眼皮很重,努力著睜開了眼楮,眼前一個人影逐漸的清晰起來,居然是曹安。不對,他的樣子怎麼比上次新年聚會時還年輕了許多。

「長庚,你個扯犢子的,可算是醒了。都快中午了,你要再不醒老子都準備找幾個妹子來幫你釋放酒氣了」看著白鑠蘇醒過來,曹安樂呵呵的說道。

但白鑠一臉懵逼,不知所措,半天只緩緩地問了句「胖子?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說長庚,你還真斷篇了不是。昨晚你感情受挫,叫兄弟幾個喝酒,我們還沒到你就已經不省人事了,听絡腮胡說你是一瓶接一瓶的吹,行啊」。

「什麼喝酒,哪個絡腮胡子?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白鑠察覺不對,陡然坐了起來急切的質問曹安。因為在白鑠記憶里,白家鎮後來大搞開發建設,絡腮胡的酒吧早已拆除,而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了絡腮胡的消息。

「你斷片得厲害啊,約我們喝酒的事都忘了?連街口酒吧老板絡腮胡都不記得了?」曹安頓了頓,去到桌上拿起一碗面條。「現在能什麼時候,現在是中午12點了,你從昨晚就一直睡到了現在」。

見白鑠還呆著,曹安接著說道︰「放心,離你結婚還有兩天,誤不了事」。

一邊說著話,曹安一邊拿著面條走到白鑠面前「都中午了,餓嗎,要吃點不?」

胖子拿著面條這一幕白鑠一直記憶深刻,但當再看到這一幕熟悉的畫面,讓白鑠徹底驚呆了。這……這熟悉的一幕不是十四年前自己結婚之前的那次……?白鑠猛的躍起身狠狠的捏了捏胖子的臉,那手感卻相當的真切,胖子端著面條無法還手,只能女圭女圭的大叫。

「胖子,我是不是還沒睡醒,這是不是在做夢啊?」

曹安掙月兌開來,大吼著「你個酒瘋子,捏這麼重,你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帥,想毀我容啊」。

揉了揉臉,曹安繼續說道「白叔已經打了幾次電話問了,你手機也沒電了,我們告訴他昨晚我們兄弟幾個在我家喝酒商量婚禮的事,晚了就都在我家睡下了。你趕緊回他個電話,免得白叔擔心。」

「不用了,我這就回去,你先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別擔心」。說完,白鑠抓起外套,竄出門去。他現在好像見到他的父母,尋找記憶里的那份早已逝去的情感。

走在大街上,白鑠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炎熱的天氣和潮濕的空氣讓他覺著有些憋悶。更讓他憋悶的是,街上的一切竟然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哪還一點大都市的影子。他努力的回想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此時,記憶中往日的情景像一個個氣泡一般飄浮在了眼前,白鑠一個個慢慢的看去,和趙蘭結婚,女兒的出生,趙蘭的離去,父母的去世,和李甄的點點滴滴,和兄弟們的點點滴滴……一個個氣泡在眼前飄過,然後又好似破碎了一般,每破碎一個氣泡,白鑠的心里就仿佛有一絲絲記憶變得漸漸的模糊,有的甚至再也回想不起具體的細節。

白鑠努力的思考這目前這種狀況到底是怎麼一會事。是從哪里開始不對的呢?因為彩禮的事在酒吧喝醉了?和趙蘭結婚前?是穿越了?重生?還是之前的記憶只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又或者自己現在才是在夢中?越想覺得越混亂。而慢慢的白鑠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之前經歷的記憶里那些細節的東西,好像正在加劇從腦中慢慢模糊,直至遺忘。倒真像是人們夢醒之後明明剛剛還很清楚的夢境,會越來越變得淡忘一樣。當然有些特別重大的,印象非常深刻的記憶,還是深藏在腦中,或許只需一個提示便又可以輕易的想起。

從曹安家出來,沒走出多遠。突然,他看到了街對面的一家店鋪,一絲久違的記憶在腦海深處閃過,讓他想到了一個也許可以驗證這一切的方法。

面前赫然是一家普通的彩票店,不過這家彩票店對于白鑠來說,確實有著很深的印象。白鑠還記得在夢里,嗯,暫且把之前還沒搞清的經歷叫做「夢」吧。夢中那次經過這里時,白鑠破天荒地買了幾注彩票,無助的他把希望寄托到了虛無的運氣上,他甚至還記得那次晚上開獎的號碼是5102599,因為諧音是「我要你愛我久久」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哪怕其它的記憶已逐漸淡忘,但是這個號碼卻深深的印在了他腦海中。看了看獎池的基金已經達到了一個億,頭獎是500萬,也就是說20注頭獎,就可以基本拿光獎池的所有金額。

40元錢拍在彩票店老板面前,「這個號,20注。」

彩票老板沒有絲毫的遲疑,拿起白鑠所寫的號碼,扶著眼鏡看了看,快速的打出了彩票。畢竟像這樣投注或者追號的方式,他已經見得多了。他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什麼特別,也不覺得他真會中得大獎。

回家的路上,再次經過那棟特別的大宅院,是婉婷姐的家宅,雖然知道有一層親戚關系,卻連爸媽都說不清這親戚從那里算起。婉婷比白鑠大一歲,所以白鑠見到時都是叫婉婷姐。婉婷家在蜀都商界也算的上頗有地位。父親白萬豪是蜀都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在白家鎮更是有著超然的地位。

在白鑠這一代人的心中,白家鎮有兩位女神級的美女,被稱作「白鎮雙姝」,這「雙姝」中的一位名叫徐蟬,是白鑠自小的暗戀對象,兩人本來也有一點那個意思,但後來徐蟬沒考上大學,就遠赴魔都處了個有錢的男朋友,還讓白鑠失落了好一陣。而另一「姝」就是白萬豪的女兒白婉婷,白婉婷比起徐蟬除了有更加顯赫的家庭背景外,婉婷自小還是天才般的存在。不僅人長的漂亮,偏偏還是智商爆表的學霸。15歲考入魔都大學,17歲留學海外,21歲獲得普林斯頓經濟學碩士,然後回到蜀都掌管家族企業並準備與屬于蜀都頂尖家族之一的陳家聯姻。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在結婚當天,她居然解除了與陳家少爺從小定下的婚約。還找來了一個叫梁熒的公認的「廢物」入贅到了她家,成了她的丈夫。

此時的院子里正傳來一陣尖銳的罵聲,白鑠知道是那位自己也不知怎麼稱呼的親戚——白婉婷的母親又在辱罵她那不爭氣的上門女婿梁熒。這次白鑠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駐足牆外听著那極富刺激性的辱罵聲。這也是白鑠刻意不想遵循記憶中的節奏,想看看這世界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一面。

要說那廢物女婿也算是個人才,這樣的辱罵絲毫沒有挑起他的怒火,反而笑呵呵的跑了出來,還一邊對婉婷母親陪著不是︰「媽,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把東西買回來,絕不耽誤晚上的事」。

然而梁熒剛一出門,就撞見縮在牆邊的白鑠。四目相對,兩人都尷尬的笑了一笑。看著梁熒那帥得讓男人都嫉妒的模樣,如果不是穿著不太講究,又知道他廢物的名聲,還真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白鑠還記得兩年前,婉婷的父親白萬豪把白家鎮沾得上邊的親戚都邀請到了他自己名下的產業,當時蜀都最高檔的萬豪酒店,參加白婉婷和陳家少爺陳俊杰的婚禮。這麼做到不是想收鄉親們的禮金,大概主要還是有錢人那種衣錦要還鄉的顯擺心里作祟吧。可就在白婉婷的婚禮上,本該是溫馨的表白時間,酒店的大屏幕卻不合時宜的播放起了新郎官陳家少爺陳俊杰和諸多女性親密的畫面。雖然在白家和陳家的聯手下,現場很快便恢復了秩序,但白婉婷卻當場發飆,要取消婚約。陳家的人無論如何賠禮道歉、賭咒發誓、苦口規勸都無效。

在場面再度有些尷尬之時。顏面盡失的陳家隱晦地威脅白婉婷要麼完成婚禮,要麼兩家就成為商場上的敵人。陳俊杰更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覺得白婉婷舍棄這段婚姻是愚蠢的行為,因為像他這樣英俊帥氣、年輕有為、富貴多金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以前有些多情花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誰知就在陳俊杰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時刻,白婉婷突然從酒店現場抓出個看上去很是帥氣的服務生,帶到婚禮台上。對著陳俊杰說︰「你不過是仗著父輩們的成就暫時領先別人一點點就膨脹成這樣。你相信嗎,輪帥氣,這個人如果收拾打扮一番可以勝你十倍,輪本事成就,這個人哪怕現在只是個服務生,但只要他刻苦努力,把握機遇,總有一天會勝過你這個只知道躲在父輩庇護下的富家公子」。

陳俊杰惱羞成怒,指著那服務生叫囂著「把他說得那麼好,你倒是嫁給他啊,我就等著看你們白家如何把他培養成才」

也許是這番話的刺激,也許是當時氣憤地失去了理智,白婉婷轉身沖著那服務生大聲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梁熒」

「你多大了?」

「24」

「我要嫁給你,你敢娶嗎?!」

「好!!!」

幾句簡單的對話,讓在場的賓客目瞪口呆。這時白婉婷主動挽著梁熒的手臂,怒目看著陳俊杰道︰「在場的來賓都是見證,這個男人從現在起就是我白婉婷的丈夫。十年之內,我會讓他功成名就,出人頭地,讓你心甘情願的折服」。

陳俊杰冷笑一聲,帶著一股凌厲的氣勢逼近白婉婷身前︰「好,我倒要看看到時到底是他超過我,還是我將他,甚至你們整個白家踩在腳下」。

這時,一個身影將白婉婷拉到身後,一股更為凌厲的氣勢直接逼退陳俊杰︰「從今天起,我將會全力保護我的妻子,任何人都別想威脅她、傷害她」這人正是之前一直有些不知所措的梁熒。

見到自己竟然被一個服務生的氣勢給壓住,陳俊杰暴喝一聲「好!!我們走著瞧!」說完便大步離場摔門而出。緊接著陳家的人也都全部離場,現場只剩下許多不知如何是好的賓客和白家的這些遠近親戚們。

再後來的事,白鑠並未親見,但據說當晚白家鬧翻了天,最終礙于婚禮上那已是覆水難收的約定和白婉婷執著的堅持。白家長輩最終還是妥協,不過要求梁熒必須入贅白家。梁熒從此也就成了他們家的上門女婿。

梁熒原本是港島特別行政區的公民,身材高大健碩,相貌英朗帥氣。數年前到內地姑蘇省南都大學讀書,畢業後也不知什麼原因沒再回港島,而是跟著一名家在蜀都的同學來到蜀都創業。結果搞了兩年,好幾次都是應該成功的生意,最終都被搞砸了。之所以說本應該成功,是據說白婉婷看了他們當時的項目計劃書,研究過他們的項目後,覺得都相當有可行性。但也不知道是運氣不濟還是把控能力不足,所有的項目最終都夭折了。梁熒後來也不再創業,只落的去萬豪酒店打工維持生計。和白婉婷結婚後,他到是幫白婉婷參謀過幾個項目,但卻都不肯進入白氏企業任職,也不願做生意,成天游手好閑,時不時到處幫人跑腿送外賣,同城代購商品,代送禮物什麼的,真丟盡了白家的臉。

「嘿,白鑠,你小子不是要結婚了嗎,還在這瞎轉悠啥。」此時還是梁熒開口先打破了尷尬。雖然梁熒在內地已經呆了六七年,但說話發音偶爾還是會有些港腔。

「唔關你事呀,你個死靚仔」白鑠學著蹩腳的粵語回應了一句,也算是為自己緩解了尷尬。其實在白家鎮白鑠算是少有的幾個不看低梁熒的人,兩人關系雖然算不得好友,但也偶爾有些交際。

「不和你說了,我得去辦事了,不然母老虎發威了」說罷,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白鑠有時還挺羨慕梁熒,雖然上門女婿沒地位,但至少不為金錢發愁。雖然丈母娘整天把他罵成狗,但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被趙蘭的母親看低和罵得毫無尊嚴。雖然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為趙蘭一家付出了許多,卻也得不到認可。從某種意義上說,白鑠和梁熒還真是同病相憐,這也許就是白鑠沒理由看低梁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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