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醒

「白鑠,怎麼辦?對方應該就快爆倉了。可是咱們手上的籌碼也不多了。」鐘鵬程一臉焦慮地問到。

「他們已經動用了多少資金?」

「3000億米元。」

「我就不信了,難道他們在印鈔票不成,繼續給我砸。」

白鑠矗立在大屏幕前,緊緊的盯著那一根根線條,這哪是價格曲線,這分明就是一根根比世界上任何武器都還要厲害的絞絲,它輕輕的波動便可瞬間收割無數的財富和性命。

此時,不光是經濟盤面上的博弈和絞殺,大海之中陳列的一艘艘戰艦、航母,太空中尖端的衛星武器,全球各大國家的首腦正要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白鑠的這座工作室。

白鑠深知,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很可能便會影響著許許多多國家的興衰,甚至決定著今後一個世紀的歷史。

「應該怎麼去選擇?這些東西早已經超出了前世記憶的範圍。」

對,前世記憶,或者說只是黃粱一夢。白鑠一路走來,能站到今天的高度,這一切都源自于十多年前那一段莫名的記憶或者說奇怪的夢。

……

那是2006年,蜀都六月的天氣已變得異常炎熱,不久前還下了幾場少見的暴雨,老人們都說今年的天氣反常,要出怪事。

這里是蜀都西部的一片城鎮——白家鎮,說是一個鎮,但隨著城市化的進程,這里已是漸漸接入蜀都的主城區,不僅人口密集,鎮上四處的開發正如火如荼。在白廟街的街口,有一家不大的酒吧,酒吧老板是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此時他正收拾著吧台上的杯盞,時而觀望著角落里的一個年輕人。

這個時間並不是酒吧最熱鬧的時段,電視里正播著魔都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六次會議的消息。角落里的這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朗眉星目,鼻梁英挺,給人一種英氣十足,陽光積極的感覺。但他此時已臉色潮紅,明顯是酒氣已經上頭,情緒略顯暴戾,但依然遮蓋不住他本來的稚女敕,他正是這白家鎮上的原住民白鑠。

白鑠原名「白長庚」,隨著白家鎮的不斷興旺和在學校學習,接受到了更多的新事物後,長庚這個名字開始被同學們取笑,于是在進入高中時,長庚便自己改名為「白鑠」,這也是家里老祖宗非得說他是金命,取名得旺金才行。

但不管名字怎麼改,平時的幾個死黨卻始終改不了口,依然「長庚、長庚」的叫著,讓他苦惱不已。

白鑠大學剛畢業,前段時間才正式進入了一家本地的機械制造廠工作。雖然看著年輕,可誰知道三天後就將是他結婚的日子。現在的他也正為著結婚這事而感到苦惱不已。

女友趙蘭比白鑠小一些,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哥哥趙軍。因為上學上得早,趙蘭倒是和白鑠同一年進了大學。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但在表姐的介紹下,大一就和白鑠結識,不久便確定了戀愛關系。

原本大學畢業,想著多奮斗幾年,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再考慮結婚的事。可是趙蘭的母親卻一反常態的催促著兩人盡快結婚,說是想要早點抱外孫,但白鑠總覺得這其中有著別的什麼。

直到今天才終于解開了這個謎團。

一大早,剛剛得知白鑠與趙蘭已經辦完結婚證後,趙母便急匆匆地把白鑠叫到家中,說是要商量結婚的一些細節問題。

白鑠來到女友家中,只見趙蘭和她父母、哥哥都圍坐在客廳,氣氛顯得有些壓抑,趙蘭看到白鑠的到來,並沒有往日那樣的欣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趙父和白鑠打了下招呼後,也就不怎麼說話了,倒是趙母和趙軍顯得更加的熱情。

打完招呼,白鑠和趙家四人圍坐在客廳。趙父在趙母的幾番眼色過後問起白鑠對于馬上要舉行的婚禮有什麼想法。白鑠還以為是趙家重視女兒的婚禮,怕出了什麼紕漏,想要風風光光的操辦一番。于是從宴請的嘉賓、婚前的準備到婚禮的流程都給大家說了一遍,但趙母對說的這些總顯得不太耐煩。

最終還是趙母把話敞明︰「白鑠呀,你看你和蘭蘭這證也領了,你也算我們家正式的女婿了。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些話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白鑠一听,知道趙母這肯定是有事要說,便客氣的回應道︰「媽,別這麼說,本來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您盡管交代就是。」

趙母繼續說道︰「你剛才說的這些婚禮的事情,我們都沒什麼意見,只要你們小兩口覺得合適就成。對于你家在三環邊上購置的那套婚房嘛,我覺得也還過得去。不過那你倆既然已經領了證,這房產證上是不是得也加上我家蘭蘭的名字啊。

白鑠覺得既然兩人都結婚了,何必還分什麼你的我的,微笑著看了一眼趙蘭,便滿口答應到︰「以後我的東西就是蘭蘭的,我和蘭蘭也沒必要分什麼彼此。咱倆婚房的事,是我疏忽了,辦完婚禮,我一定抽個空把房子辦成我和蘭蘭兩人的名字。」

趙母見這個事情白鑠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又繼續說道︰「還有就是,現在這房子畢竟太小了,位置也偏了一點,都三環了。以後要是條件好了,特別是有了小孩,可得給我們蘭蘭再買一套更大的房子啊!」

「媽您放心,我和蘭蘭一定會好好努力,爭取以後換一套更好的房子,我肯定不會讓蘭蘭吃苦的。」白鑠答應的同時又再看了蘭蘭一眼。

趙蘭迎著白鑠的目光也是喜悅的一笑,但很快又不自覺的沉下了臉,好像有什麼難言的事情。

其實現在的這套房子對于白鑠來講已經頗為不易,是他父母拿出了家里的幾乎所有積蓄才好不容易置辦的,卻還是被趙母所嫌棄,以白鑠現在的收入水平,想要在這套房的基礎上換個更大更好的,那也不是件輕易的事情。不過今天這個時刻,肯定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白鑠只得連忙應承著。

但誰知,剛才這些只是鋪墊,趙母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另外迎親那天呢,原本你是說好的給我們老兩口3萬元的彩禮。我和他爹商量了一下,覺著吧,一個女兒養了這麼大,就這麼嫁出去了,確實有些舍不得。要說隔壁老王家上兩月嫁女兒,男方可是給了20萬彩禮,當時老王家都還是哭得稀里嘩啦的。你說你這3萬元,讓我和她爹怎麼想得通啊,是吧?」

白鑠心里一顫,心想這是想要再加彩禮錢啊。就算是3萬,那也是自家好不容易湊出來的,為了這次結婚,母親還跟二舅家借了好幾萬元。

說起隔壁老王家那女兒,嫁的是一個小公司的老板,那人都差不多40歲了,由于長年跑著生意,長得黝黑精瘦,據說以前在農村時結過婚,在鄉下還有一個兒子,都讀高中了。那人是有點小錢,可這和白鑠有可比性嗎?

白鑠沉默了一會,試探著詢問趙母的意思︰「媽,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那以您的意思,這彩禮得多少才合適?」

趙母微微一笑,說道︰「鑠啊,你看那老王家和咱家也是老鄰居了,要說我們家呢可一直不比他們家差,我們兩家有什麼事情,可都是我們比他們家要勝上一籌,是吧?」說到這,趙母還特地的看了一眼趙父。

趙父也立刻接話道︰「嗯,是呀是呀」。

趙母滿意地點點頭,又接著說道︰「我們家蘭蘭嘛,可也是比他家姑娘年輕漂亮得多,能嫁到你們白家,也是撐得起你們家的門面的。在彩禮這件事上嘛,我尋思著,怎麼的也不能輸給他老王家不是。不過嘛,我們也不多要,既然老王家嫁女兒能有20萬,那我們蘭蘭這怎麼著也得20萬吧,這可不能算多吧?」說完又朝著趙父瞅了一眼。

「是呀是呀,不多不多。」趙父又是點頭回應著。

趙蘭的哥哥趙軍此時也在一旁,听到有20萬彩禮,暗暗的一副高興的模樣。

白鑠一听要把彩禮加到20萬,頓時被驚呆了,以他們家的條件,目前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還要拿出20萬,那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逼他父母把現在居住的房子給賣掉啊。

白鑠當即表示了家里的困難,並且希望趙母能理解,把彩禮給降一些下來。

這時趙蘭的哥哥趙軍忍不住說話了︰「看你這窮酸樣,我就一直不喜歡我妹妹跟你在一起,可她偏偏要跟著你。老實給你說,這次要不是老子急著用錢,你想都別想娶我妹妹。」

白鑠一愣,仔細琢磨著這話,這才明白,鬧了半天是趙軍急著用錢,才上演了今天這出啊。

原來,趙蘭的哥哥趙軍前段時間也處了個女朋友,並打算半年後和女友結婚。可女方要求結婚時必須購置一套婚房外加一輛小轎車。趙軍本就是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人,幾年前從單位下崗後,做什麼事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至今還拿著原單位每月幾百元的生活費在家啃老。

可趙軍偏偏還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在外結交了一群酒肉朋友,還經常大方請客,胡吃海喝。趙家的經濟條件原本不算差,但也無法滿足趙軍這樣的揮霍。

一個多月前,趙軍提到結婚的事,趙家一時也沒有辦法湊出那麼多錢來。正好這時隔壁老王家的女兒出嫁,男方給了老王家20萬的彩禮,這事讓老王頭在趙家炫耀了很多次。趙母這也才想到女兒趙蘭和白鑠的婚事,加上本來一直不喜歡白鑠的趙軍想到妹妹結婚說不定能收到一大筆彩禮,解決他急著用錢的問題,也突然改變了性子,大力贊同了妹妹的婚事。這才促使趙母將白鑠和趙蘭的婚事這麼早的提上了日程。

在終于得知真相後,白鑠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守候了4年的戀情,卻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才有了結果。

要說20萬對于這個年頭的家庭來說,實在也算是一筆巨款。目前白鑠一個月的工資也就2千元左右,就算不吃不喝,要存夠20萬也得七八年時間,更何況婚後的家庭生活開銷巨大,想要償還之前的債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現在這20萬彩禮無論如何都是他們家所無法承受的。

經過一個上午的爭執和勸慰,趙母始終沒有松口。趙軍也在一旁不依不饒。最後白鑠微紅著雙眼,求助的看向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趙蘭。他此刻多麼希望趙蘭能站在他的角度幫他解圍,可是趙蘭始終不言不語,自始至終沒有幫助白鑠說過一句話。

「蘭蘭,你是怎麼想的?如果我家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你願意嫁給我嗎?」白鑠終于忍不住,想要知道趙蘭在這件事里到底是什麼態度。

趙蘭此時知道再不能回避,眼楮沒敢直視白鑠,咬了咬嘴唇說到︰「白鑠,我從進大學不久就跟著你。以後成了你們白家的人,我怕是很少能有機會在父母跟前盡孝。畢竟他們把我養大也不容易,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就不值得你拿出20萬來孝敬孝敬我父母嗎?」

听到趙蘭也這樣說,白鑠的心沉了下去︰「蘭蘭,就算我們結了婚,兩邊的父母我們都要一同孝順,別說20萬,就算是更多的也是應該的,可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爸媽為了我倆結婚已經是掏光了家底,我也剛剛才工作不久,你現在非得給我要20萬,這不是逼我嗎?」

這時,一旁的趙母突然暴起︰「什麼逼不逼的,是男人就該有本事努力讓自己的老婆過更好的日子,今天要你20萬都磨磨唧唧,以後我家蘭蘭還能指望著你們白家給她換別墅坐豪車啊。我們家蘭蘭這麼優秀,外面等著追求的人可是排著隊了,嫁給你可不是為了去你們白家受委屈的。」

白鑠壓抑了一個上午,終于也忍不住怒火︰「夠了,我沒本事,可我知道靠自己去努力。你家兒子有本事怎麼不好好找個工作養活自己,怎麼不自己想辦法買車買房,現在卻來打我這個沒本事的妹夫的主意,算哪門子本事?」

話音剛完,一旁的趙軍突然蹦了過來就往白鑠臉上一巴掌,說道︰「白鑠你個傻逼,沒本事就別娶我妹妹,別說20萬,就算你拿出100萬來,老子也還是看不上你」。

趙蘭見狀連忙上前拉開了兩人。因為白鑠和他的幾個死黨以前在白家鎮打架發狠也是出了名的,趙軍打了一巴掌後也是心里發虛不敢繼續緊逼。

這邊趙蘭安撫好白鑠,見今天確實也不適宜再討論下去,便安撫好母親、哥哥,讓他們再給白鑠一點時間。最後給白鑠甩下一句話︰「白鑠,不是我們要逼你,我也想我爸媽、哥哥能過得更好,我也想自己嫁的是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男人。你就看在我那麼愛你的份上再想想辦法吧。我們都已經領了結婚證了,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三天後,我等著你來娶我」。

……

離開了趙家,白鑠心情沉悶地在街上轉悠了半天,最終還是回到家把這事告訴了父母。老實木訥的父親板著臉,在椅子上呆坐了兩個小時,沒有說一句話。母親看著父親的樣子,忍著眼淚把自己關進了臥室。

白鑠知道家里的難處,壓抑的心情沒處發泄,只得打電話給幾個死黨,把心里的苦水給幾個死黨倒了一番。電話里,大家听聞了趙家的要求都是十分的憤慨。但清官難斷家務事,大伙兒即使再為白鑠不平,也終究無法替白鑠做出任何的決定。當然,難兄難弟之間自然有難兄難弟的開解憂愁的方法。為了安慰白鑠,大家約好了晚上去街口絡腮胡的酒吧聊天、喝酒,散散心,當然更重要的是也順便幫白鑠想想解決辦法。

下午時分,白鑠不想讓父母看到自己無奈的情緒,又出門毫無目的地游蕩著。腦海里一邊回想起許多和趙蘭從相識到領證的畫面,一邊又思考著如何解決當下彩禮問題的辦法,但想來想去還是什麼辦法都沒有想到。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轉到了絡腮胡的酒吧跟前。雖然還不到晚上6點,但白鑠似乎再沒有別的去處,就獨自一人早早的來到了酒吧里。

酒吧老板「絡腮胡」是一個30來歲,長滿絡腮胡的粗礦男人,平時穿得邋里邋遢,不修邊幅,形象到還符合酒吧老板的氣質。

據說絡腮胡姓孔,是齊魯省人士,來到這開這間酒吧已經四五年了,他在這里也沒有其他的住處,把酒吧里間不足10平米的雜物室擺上一張床,就當做是休息間了,平時酒吧打烊以後,他就睡在那里。絡腮胡的酒吧是這鎮上最早的酒吧之一,由于離大伙家近,自酒吧開張時,白鑠他們幾個就愛在這喝酒、聚會, 白鑠還很愛在他酒吧里即興表演彈唱幾曲。

時間久了,大家也就和絡腮胡成為了朋友。但大家都總是記不住他的名字,一直也只是叫他「絡腮胡」。

這個時間,絡腮胡正閑著沒事,見到白鑠這麼早來到酒吧,也就陪她聊著天。可遇到這樣的事情,絡腮胡知道語言上也沒法給予過多的安慰,男人與男人之間有時並不需要什麼言語。不一會絡腮胡也不能一直陪著白鑠了,開始忙碌著收拾酒吧的東西準備迎接晚上的生意。心情郁悶的白鑠見兄弟們良久未到,便先自己開著啤酒,對著瓶口喝起了悶酒,這便是故事開始的那一幕情景。

可兄弟幾個還沒來,白鑠就已經一人吹光了兩打啤酒。本來酒量還算不錯的,可能是因為心里的壓抑,也可能是因為還餓著肚子,今天的白鑠已經顯得有些不勝酒力了。在勉強的吹完最後一瓶之後,一個酒嗝打出,酒氣瞬間翻涌上來,白鑠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終于往桌上趴了下去,再也沒能弄出半點聲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鑠緩緩的睜開眼楮,只覺得腦袋昏沉,渾身都泛著酸痛。

「他女乃女乃的,長庚你可算是醒了,你叫哥幾個喝酒,我們還沒到你倒是把自己給先弄趴下了!」朦朧中,看見從小玩到大的死黨曹安一邊說著話,一邊拿過來一碗面條,問道︰「都中午了,餓嗎,要吃點不」。白鑠搖搖頭,緩緩坐起身拉著曹安詢問起昨晚的情況。

白鑠和曹安、柱子、鐘鵬程四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在白家鎮,他們四人一起玩,一起打架惹事,一起泡妞把妹,被稱為白家鎮四金剛。當然這也只是小青年的小打小鬧,並沒有惹出什麼大事,更沒有違法犯罪的行為。

鐘鵬程年紀比白鑠大兩歲,學習成績很好,常被大家開玩笑「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他就是個有文化的流氓」。從首都大學畢業後,鐘鵬程現在正在魔都從事金融工作,據說深得老板的重用,年紀輕輕便成了金融界的白領才俊,還隱隱有向金領發展的趨勢;

柱子比鐘鵬程小一歲,為人忠厚、耿直,不太愛言笑,典型的理工男。大學畢業後在蜀都一家機械廠工作,由于工作認真,又勤奮好學,一年時間就提成了車間里的管理,白鑠大學畢業後也被柱子安排進了他們工廠;

曹安,外號胖子和白鑠同年,兩人也是小學到初中的同學。由于老爸長年在外做生意,家里經濟條件在四人里算是比較好,但也從小缺乏管教野了性子,大學沒考上,就用老爸的錢開了個網吧。他是四人里社會氣息最重的,也是打架最厲害的。自從曹安的女乃女乃去世以後,家里經常就他一個人住,不時的從網吧帶個妹子回來約炮,那生活過的是不要太愜意。

話說昨晚白鑠約了曹安、柱子和另外幾個兄弟(鐘鵬程在魔都)去酒吧,等曹安他們趕到時,白鑠已經不省人事,因為怕白鑠父母擔心,幾人就把白鑠安頓到了曹安家里。

此時白鑠還有些昏沉,搞清楚昨晚的事情後,不想再听曹安嘮叨,很快就從曹安家出來。雖然曹安告訴他,兄弟幾個已經商量了為他把彩禮錢給湊上,讓他不用再為錢擔心,但他依舊顯得心煩意亂。

曹安家樓下街道不遠處,有一家彩票店,路過彩票店時,白鑠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還破天荒的買了幾注彩票。他還記得以前誰說過「你買彩票中大獎的機會,遠遠比你努力工作贏得500萬的機會要大得多」。白鑠一直對彩票、打牌、賭博這一類的事情不太感冒。不過現在白鑠心里也不斷的嘲笑自己,原來自己走投無路之時,還有把希望都寄托在彩票上的一天。

買好彩票,回家路上又路過一棟大宅院,這棟宅院和周邊的房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家宅院的主人算是自家一門遠房親戚,在白家鎮乃至蜀都頗有實力。這棟宅院佔地約有好幾畝,院里房屋設計美觀、裝修豪華,有游泳池、有花園、有地下室、有獨立的車庫,說是一座小型莊園都不為過。此時院里卻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罵聲,白鑠知道這是他那位都不知道怎麼稱呼的親戚又在罵她那沒用的上門女婿了。不免感慨就算是這樣的豪門家中也難免有本難念的經。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回到家門前,卻看見父親正熱情的送著一位客人出門來,這人身材比白鑠略微高大一些,身板比較魁梧,一張硬朗的臉上透著堅毅和自信。

原來此人正是白家鎮剛上任不久的鎮長蕭鎮。今天他親自帶隊到社區檢查消防和防汛工作,順便了解一下民生問題。因為得知父親頗受四鄰信任,所以蕭鎮長特地來到家中和父親攀談了一會。

隨著父親一起送走了蕭鎮長,父親異常高興的告訴白鑠禮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原來曹安剛剛打電話到家里,告訴白鑠父親,他和柱子、鐘鵬程還有酒吧絡腮胡老板一起湊了十五萬,晚上就給送過來。然後二舅家白鑠的表哥李飛知道後,又給湊了五萬元給送過來。雖然錢湊齊了,但白鑠卻還是高興不起來,目前他對這樁婚事已經充滿的失望,再也沒有之前籌備婚禮時的激動與喜悅。他甚至感覺到從昨晚醉後那一刻起,自己似乎就一直沒再清醒過,而且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狀態會一直持續,直到很久以後……。

渾渾噩噩的狀態好似一直不曾消退。兩天以後,白鑠又經過一些波折,終于還是娶到了趙蘭。

婚後的生活依然十分的不如意,趙蘭的軟弱,趙母的尖酸刻薄,趙軍的不斷盤剝,雖然白鑠工作努力,甚至利用休息時間兼職,依然不足以維持日常的生活。一段時間之後白鑠雖然在單位的職務越來越高,工資收入也增加了不少,但也只是勉強能維持生活和慢慢償還所欠的債務。

結婚兩年後女兒白雨菲的到來,倒是給他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喜悅。但就在女兒出生不久之後,趙蘭卻因白鑠不能滿足她想要的生活拋下才一歲多的女兒跟一個做鋼材生意的跑了。在之後的日子里,生活的變故令白鑠的家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父親氣出了病,卻不願多用家里的錢,一直隱瞞著大家,最終把小病拖成了大病,沒兩年就去世了。白鑠的母親在父親去世後一年也抑郁成疾,很快跟著離去。

自從離婚後,白鑠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照顧女兒、研究技術知識和看一些經營管理的書籍,雖然幾年後白鑠成為了廠里的車間主任,但他還是知道如果不時刻給自己充充電,會很快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至于平時的消遣,不過就是听听歌、看看電視、上網看看新聞消息這種不太花錢的室內活動。他非常喜歡隻果手機,自己研究一項技術專利技術獲得成功後,用獲得的獎金一狠心買下了一部iPho

e4,而這部手機也一直伴隨著他用了六七年,一直到所有的APP都已經無法更新了,還是舍不得扔掉。

當然女兒白雨霏十分的乖巧听話,也非常的膩他,可以說很長時間里女兒就是白鑠生活最大的動力。而在父母過世後,一個女人的到來也為平淡的生活憑添了幾分色彩。這個女人並不是別人,正是白鑠大學的師姐李甄。

李甄比白鑠大三歲,但由于長著一幅女圭女圭臉,看起來永遠都像是一個小女孩的感覺,相比之下反倒是白鑠歷經滄桑後更顯老成。

說起白鑠和李甄之間,還是有著許許多多的淵源的。白鑠剛進大學時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李甄。李甄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幫助新生入學是學生會安排給她的一項任務。李甄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小學弟,幫助白鑠入校以後,還和他成為了朋友,後來還推薦他進了學生會。雖然一年後李甄就畢業了然後進了一家國有路橋建設企業工作,但仍然和這個小師弟保持著比較密切的聯系。

更重要的是還在上學的時候,一次機緣巧合下,李甄把同樣在大學里讀書的表妹趙蘭介紹給了白鑠,成為了他倆的大媒人。所以白鑠李甄兩人這些年也因為這層親戚背景一直都保持著非常親近的關系。但由于李甄不能生育,婚後逐漸受到了婆家的嫌棄,在白鑠和趙蘭結婚後不久就和前夫離了婚,這麼多年也是保持著一直單身。

李甄本就一向和白鑠交好,因為看不慣趙蘭的任性和背叛,眼見著白鑠一個人帶著女兒艱苦的生活,便忍不住從生活和經濟上都給與了白鑠無微不至的關懷,漸漸的似乎也成為了這個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可以說這些年要不是有著李甄的照顧,白鑠一個大男人還真無法即兼顧工作又照顧好女兒。雖然曹安、柱子等好兄弟也時常關心著自己,但男人間的關懷畢竟及不上女人的細膩和溫柔對于一個家庭的作用。而且隨著歲月的流失,白鑠和這幫子兄弟們也逐漸天各一方,雖然感情並未曾因為距離的淡泊,但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遠親再親也比不上近鄰。

俗話說日久生情,又或許是本就有情才使得兩人能夠多年的相濡以沫。長期的相處,其實白鑠和李甄之間或許早已是暗暗的生出一些情愫,但卻礙于一些東西,誰都不曾道破。李甄雖然時常出現的白鑠的家中照顧雨霏,但十分堅持原則的她卻從來也沒有在白鑠家里留宿過,兩人也從沒有過什麼逾越之舉。平淡的日子就這麼年復一年的天天逝去,恍惚間便是幾年的光陰轉瞬即逝。

也許大家都沒有想過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或是又會有什麼改變。也許大家都還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很久很久,但世事總是那麼無常,誰也想不到下一刻或許就會是結束。

這天是2020年2月2日,現下的人們總是愛在平常的日子里尋找開心的理由。白家鎮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鎮了,早已成為了蜀都城區的核心組成部分,到處無不彰顯著大都市的氣息。絡腮胡的酒吧已經消失不見了,酒吧旁不遠處,以前白鑠他們小時候踢足球的一塊空地,現在建成了大型的博物館。

這天各種商家都打出了「20200202」活動,蜀都最為熱鬧的商業廣場之一「宏萬廣場」的一塊巨幅廣告屏上正播出著節日特制的廣告︰一個氣質優雅的美女斜躺在歐式沙發椅上,手上拿著一瓶護膚的東西,均勻的涂抹在那性感的肌膚上,勾人的眼神輕挑過來說到︰女人應該對自己好一點。旁邊廣告字幕打出︰「相約20200202,呵護長伴左右」。白鑠知道這個美女是來自港島的老牌明星岳文珊,應該接近四十歲了,但肌膚保養的很好,看上去像是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加上容顏嬌美,身材高挑性感,她來代言這個廣告確實很有魅惑性和說服力。在廣場邊的另一家珠寶店,也是打出巨幅噴繪廣告,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蕊中,一顆鑽戒顯得璀璨奪目。下面是一排大字︰「20200202千年的約定,你還在等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的氛圍所感動,白鑠居然舍得高價買了一束玫瑰,玫瑰上系放這一張精致的心形卡片,卡片上寫著一句話「原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頭」。今天晚上白鑠約了李甄到家里吃飯,這束玫瑰和那句話,便是白鑠想對李甄表達的意思。他此刻已經下定決心要主動挑破那一絲朦朧的關系。這十年來,李甄三天兩頭的往自己家里跑,早就有了閑言閑語,趙蘭的母親甚至還因為這些閑言閑語一度跑到白鑠家里大吵大鬧了一回。不過今晚他決定要沖破一切的阻礙,要讓李甄成為家里的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白鑠住的地方正是以前父母住的老房子,現在是位于新建的蜀都博物館旁邊的一片老式小區里。經過蜀都博物館時,白鑠發現博物館這樣的地方居然也非常迎合時宜地舉辦著大型文物展出。從介紹來看,其中一件文物——從新疆精絕古國遺址上出土的漢代織錦護腕額外引人注目,也許是受近年來盜墓小說的影響,精絕古國的噱頭更是為這件文物增添了幾分神秘感。展館外的大屏幕上一直播放著各種磚家、學者、活動組織者們對這次展出的介紹。

大屏幕上一個叫朱歲安的保安經理介紹著此次展出的重要以及嚴密的安保措施。之所以對這個保安經理感興趣,是因為他的名字讓白鑠莫名的好笑,就好像自己小時候叫白長庚一樣,又土又難听。而下一個人的出場則是更加引起的白鑠的關注,只見大屏幕上,一個1米78左右,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臉上稜角分明,透著一股子正氣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略帶嚴肅的筆直站立著接受記者的采訪,從站姿來看,隱隱有種軍人的風采。

「這次的首展我們選在了20200202這個很有意義的時間,正是想讓展出的文物和我們的觀眾在這個千年一遇的時間里來上這麼一次千年的相約。而且展出的地址選擇在位于蜀都市白家這個地方的蜀都博物館,對于我來講也有一些特別的情愫。這里以前還只是一個叫做白家鎮的小鎮,曾是我從部隊轉業後第一個工作的地方,我曾在這里擔任過鎮長、鎮黨委書記。看見這里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深感欣慰,這是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取得巨大成功的縮影,是改革開放……」

沒錯,這人就是十多年前去過白鑠家里做客的蕭鎮長,屏幕上字幕顯示出他現在的身份是「國家博物館副館長——蕭鎮」。

不過沒等繼續看完蕭鎮的介紹,忙著回家準備晚餐的白鑠便轉身走進展館旁側一條狹窄的巷道,這是一條可以直插小區的近路,三分鐘就可以穿到小區的後門。小巷里的光線時明時暗,一束火紅的玫瑰在巷道中穿過,顯得格外地亮眼。

白鑠正愉快輕盈的走著,突然旁邊的岔道里飛快的閃出一襲白衣,還不容許人做出什麼反應,就覺一陣香風入懷與玫瑰猛烈的撞在一起。花束飛將出去,砸在斑駁的牆上,玫瑰花瓣散落滿地,而那一襲白衣已然撲入白鑠的懷里,兩人倒在地上。聞著滿懷的幽香,這絕不是脂粉、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種很自然的,卻又攝人心魄的香味。白鑠這才發現一個略帶古典韻味,容貌足以勝過當下所有明星的神仙般女子正被自己死死的抱在懷里。女子掙月兌開來,忽地以一種極其飄逸優美、仙氣十足的姿態站起身來,退後了幾步,微微有些嗔怒的看了白鑠一眼,正準備離開,剎時從剛才的那條岔道里又奔出一道身影沖向女子,在重重推開女子的瞬間,躲取了女子手中的一卷東西,就向白鑠方向沖來,似是準備從白鑠身後的巷口逃竄。

搶劫?白鑠立刻想到了這是一次搶劫。

在看清這是一個凶神惡煞的矮個男人後,白鑠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在矮個男人準備躍過還躺在地上的白鑠時,白鑠猛地騰起一腳,正中那人的月復部,直接把矮個男人踢飛出了出去。要知道白鑠從小在白家鎮打架,雖然比不上職業拳手,那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狠,雖然成年後不再與人打架了,但畢竟氣勢和底子還在。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被白鑠踢出去的同時,後面的白衣女子已經趕到,從背後順勢一掌打昏了矮個男人,然後在男人身上搜尋著什麼。白鑠看見身邊的地上掉落著一卷錦緞般的東西,正是那矮個男人從神仙女子身上搶過去的物件,白鑠拾起展開一看,這才發現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頓時覺得一股冷汗從後背冒出。

這卷東西赫然便是之前看到的正在博物館展出的漢代織錦,近距離的觀察,才發現這塊東西保存的非常完好,雖然年代久遠,但似乎有種力量保護著織錦不受歲月的侵蝕,上面依稀有著八個可以大致辨認的古文字「五星出東方利中國」,後面好似還有一塊,但是缺損了。這時,那女子從暈倒的矮個身上搜出一塊差不多的東西,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缺損的一塊。白鑠震驚的看著白衣女子,雖然她有著神仙般的容貌,此時在白鑠心里卻覺得一陣寒噤和恐懼。事情的真相,女人和矮個男人的身份,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抑或根本就沒有好人,白鑠心里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卷入了一件超出自己認知層次的事件。

女子毫不費力的從呆若木雞的白鑠手中扯過了織錦,略松了一口氣,一陣悅耳的聲音對白鑠說到︰「我不是壞人,這事與你無關,也不要對人說起,你快走吧」。說罷便蹲去將手中的兩塊織錦在地面展開拼接起來。

听聞白衣女子說自己不是壞人,白鑠樂意選擇相信,當然也不得不信任對方。急忙站起身來準備尋路離去。

「太好了,五星訣織錦總算湊齊了」。

就在白衣女子鑒定確認完織錦,正高興的準備收起織錦的時候,白鑠猛然看見白衣女子背對的方向又出現一名黑衣男子,拿著一把匕首悄無聲息的刺了過來。顯然注意力集中在織錦上的白衣女子,此刻根本還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危險。

白鑠急忙掀開白衣女子,又是騰起一腳踹向黑衣男子,但這次顯然失算了,那黑衣男人巧妙的躲過了攻擊,同時一把匕首狠狠插入了白鑠的胸口。「臥槽!」白鑠心下暗道不妙,便重重的摔下,正好壓著地上的織錦。男子正想伸手扯出織錦,也猛地察覺到一絲危險,擺頭看向白衣女子,眼神一縮,面前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瞄準著自己的額頭位置,只見一道彈光閃過,黑衣男子便直挺挺地倒下。

白鑠倒在地上,頭肩被白衣女子略微扶起,「謝謝你,是你救了我」白衣女子有些愧疚的說到。

通過匕首刺入的位置和自己目前身體的感覺,白鑠判斷出自己的傷勢已經很難活命了。他右手吃力的從身下抓出兩塊織錦搭在腕間,尷尬而痛苦的對著白衣女子笑了笑︰「沒想到,我的人生會是這般終結,我相信你是好人。能請你轉告我的女兒和我的師姐一句話嗎?」

「嗯!」白衣女子肯定的點了點頭

「告訴她們,我愛她們。」白鑠一邊說著想要說的最後一句話,一邊艱難的想把織錦遞給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有些難過地點了點頭,準備接過織錦,卻突然發現白鑠的鮮血順著手臂早已染浸到了搭在腕上的織錦。但更令人驚訝的是,此刻織錦上的字竟然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白鑠感覺織錦在手中越來越炙熱像是燃燒著一般,白衣女子一臉驚恐,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而此時白鑠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熾熱感和身體的疼痛逐漸消失,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混沌不清,至到變為白茫。

白鑠好似來到了一片虛空,沒有畫面,沒有痛苦。這是死了嗎?這里是天堂還是地獄?至少現在他只能這樣認為。不一會,眼前慢慢的有了變化,重新出現了畫面。他發現天空中有五顆星星排成一串,甚是怪異。而自己身處在一片荒蕪的古城之中,古城的風格不似華夏的風格,斑駁的石牆上刻著一幅幅的壁畫。

白鑠往古城的四周望了望,然後目光集中在了眼前最近的一副壁畫之上。畫上是一個女王一樣的人物,正在接受著臣民的膜拜,而遠處好似正在進行著一種祭祀程序。壁畫中的天上也正好是五顆星星排成一排。右邊一幅壁畫是畫的五個勇士正在屠龍。五人分別使著不同的兵器,有用利劍的,有用棍子,有投擲石塊的,有放火的……;左邊的一幅則是畫的一場戰爭的情景,似乎是巨人和矮人之間的戰斗,還刻著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白鑠又隨意走到另一面的石牆前,這面牆上應該是畫的男女之間戀愛追求的事情。一共有七對男女,但仔細一看,卻又覺得耐人尋味。

第一對男女雖然親密的走在一條路上,但前方卻是分出兩條岔路,男女各自左顧右盼,旁邊刻著幾個古漢字,靠著猜測應該是「始無終」三字;

第二對是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倒立著,像是倒影一般,刻字顯示是「陰陽斷」;

第三對男女中間隔著一條毒蛇,凶惡的吐著信子,旁邊刻著「世俗破」;

後面的幾副有的清楚,有的卻已經很模糊,不過字跡倒是還能勉強辨認,大致應該是「亂迷情」、「夢異疏」、「寂空獨」、「緣無份」。

白鑠沒有心情去深刻的理解,又往另一邊的石牆走去。

這面牆的壁畫更為抽象,一共有五幅,白鑠走過去的位置正好畫著一條船一樣的東西,上面好似坐著五個人船員,大家似乎是在奮力的劃著船,但是船頭的前方竟然是一條瀑布正從高處飛流直下,帶起洶涌的巨浪向著船頭擊來。在畫面的右邊好似刻著字,不過並不是太清楚。白鑠用手抹了抹風化的塵屑,想要仔細辨認,這時只覺一陣眩暈,眼前的一切又一次變得模糊。

不一會白鑠似乎又作為第三者,看到了自己以前生活的軌跡,一些過往的片段,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有在絡腮胡酒吧的快樂時光,有工作中的磕磕絆絆,有逝去父母的音容笑貌,有對趙蘭的愛和恨……

又是一陣變幻,白鑠又好像來到了一座公園,自己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下方的座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李甄,李甄此刻端莊而寧靜,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韻味。旁邊還有一個女孩,分明就是仿佛大了幾歲的雨菲。此刻雨菲正快樂的吃著漢堡,李甄關切的看著她,儼然一對母女的感覺。白鑠吃力的想要去到她們身邊,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貼近半分。他此刻只是像個木偶,呆呆的看著似乎別人給他安排好的畫面。

忽然眼前又是一陣灰白,腦袋再次感覺昏昏沉沉。

也不知渾渾噩噩的過了多久,白鑠又慢慢的有了些許意識,首先恢復的是听覺,感覺有人在忽遠忽近的喊他,知覺也漸漸恢復,喊他的人在不停的搖晃著他。白鑠覺得眼皮很重,努力著睜開了眼楮,眼前一個人影逐漸的清晰起來,居然是曹安。不對,他的樣子怎麼比上次新年聚會時還年輕了許多。

「長庚,你個扯犢子的,可算是醒了。都快中午了,你要再不醒老子都準備找幾個妹子來幫你釋放酒氣了。」看著白鑠蘇醒過來,曹安樂呵呵的說道。

但白鑠一臉懵逼,不知所措,半天只緩緩地問了句︰「胖子?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說長庚,你還真斷篇了不是。昨晚你感情受挫,叫兄弟幾個喝酒,我們還沒到你就已經不省人事了,听絡腮胡說你是一瓶接一瓶的吹,行啊」。

「什麼喝酒,哪個絡腮胡子?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白鑠察覺不對,陡然坐了起來急切的質問曹安。因為在白鑠記憶里,白家鎮後來大搞開發建設,絡腮胡的酒吧早已拆除,而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了絡腮胡的消息。

「你斷片得厲害啊,約我們喝酒的事都忘了?連街口酒吧老板絡腮胡都不記得了?」曹安頓了頓,去到桌上拿起一碗面條。「現在能什麼時候,現在是中午12點了,你從昨晚就一直睡到了現在」。

見白鑠還呆著,曹安接著說道︰「放心,離你結婚還有兩天,誤不了事」。

一邊說著話,曹安一邊拿著面條走到白鑠面前「都中午了,餓嗎,要吃點不?」

胖子拿著面條這一幕白鑠一直記憶深刻,但當再看到這一幕熟悉的畫面,讓白鑠徹底驚呆了。這……這熟悉的一幕不是十四年前自己結婚之前的那次……?白鑠猛的躍起身狠狠的捏了捏胖子的臉,那手感卻相當的真切,胖子端著面條無法還手,只能哇哇的大叫。

「胖子,我是不是還沒睡醒,這是不是在做夢啊?」

曹安掙月兌開來,大吼著︰「你個酒瘋子,捏這麼重,你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帥,想毀我容啊」。

揉了揉臉,曹安繼續說道︰「白叔已經打了幾次電話問了,你手機也沒電了,我們告訴他昨晚我們兄弟幾個在我家喝酒商量婚禮的事,晚了就都在我家睡下了。你趕緊回他個電話,免得白叔擔心。」

「不用了,我這就回去,你先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別擔心」。說完,白鑠抓起外套,竄出門去。他現在好像見到他的父母,尋找記憶里的那份早已逝去的情感。

走在大街上,白鑠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炎熱的天氣和潮濕的空氣讓他覺著有些憋悶。更讓他憋悶的是,街上的一切竟然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哪還一點大都市的影子。他努力的回想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此時,記憶中往日的情景像一個個氣泡一般飄浮在了眼前,白鑠一個個慢慢的看去,和趙蘭結婚,女兒的出生,趙蘭的離去,父母的去世,和李甄的點點滴滴,和兄弟們的點點滴滴……一個個氣泡在眼前飄過,然後又好似破碎了一般,每破碎一個氣泡,白鑠的心里就仿佛有一絲絲記憶變得漸漸的模糊,有的甚至再也回想不起具體的細節。

白鑠努力的思考這目前這種狀況到底是怎麼一會事。是從哪里開始不對的呢?因為彩禮的事在酒吧喝醉了?和趙蘭結婚前?是穿越了?重生?還是之前的記憶只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又或者自己現在才是在夢中?越想覺得越混亂。而慢慢的白鑠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之前經歷的記憶里那些細節的東西,好像正在加劇從腦中慢慢模糊,直至遺忘。倒真像是人們夢醒之後明明剛剛還很清楚的夢境,會越來越變得淡忘一樣。當然有些特別重大的,印象非常深刻的記憶,還是深藏在腦中,或許只需一個提示便又可以輕易的想起。

從曹安家出來,沒走出多遠。突然,他看到了街對面的一家店鋪,一絲久違的記憶在腦海深處閃過,讓他想到了一個也許可以驗證這一切的方法。

面前赫然是一家普通的彩票店,不過這家彩票店對于白鑠來說,確實有著很深的印象。白鑠還記得在夢里,嗯,暫且把之前還沒搞清的經歷叫做「夢」吧。夢中那次經過這里時,白鑠破天荒地買了幾注彩票,無助的他把希望寄托到了虛無的運氣上,他甚至還記得那次晚上開獎的號碼是5102599,因為諧音是「我要你愛我久久」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哪怕其它的記憶已逐漸淡忘,但是這個號碼卻深深的印在了他腦海中。看了看獎池的基金已經達到了一個億,頭獎是500萬,也就是說20注頭獎,就可以基本拿光獎池的所有金額。

40元錢拍在彩票店老板面前,「這個號,20注。」

彩票老板沒有絲毫的遲疑,拿起白鑠所寫的號碼,扶著眼鏡看了看,快速的打出了彩票。畢竟像這樣投注或者追號的方式,他已經見得多了。他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什麼特別,也不覺得他真會中得大獎。

回家的路上,再次經過那棟特別的大宅院,是婉婷姐的家宅,雖然知道有一層親戚關系,卻連爸媽都說不清這親戚從那里算起。婉婷比白鑠大一歲,所以白鑠見到時都是叫婉婷姐。婉婷家在蜀都商界也算的上頗有地位。父親白萬豪是蜀都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在白家鎮更是有著超然的地位。

在白鑠這一代人的心中,白家鎮有兩位女神級的美女,被稱作「白鎮雙姝」。

這「雙姝」中的一位名叫徐蟬,是白鑠自小的暗戀對象,兩人本來也有一點那個意思,但後來徐蟬沒考上大學,就遠赴魔都處了個有錢的男朋友,還讓白鑠失落了好一陣。

而另一「姝」就是白萬豪的女兒白婉婷,白婉婷比起徐蟬除了有更加顯赫的家庭背景外,婉婷自小還是天才般的存在。不僅人長的漂亮,偏偏還是智商爆表的學霸。15歲考入魔都大學,17歲留學海外,21歲獲得普林斯頓經濟學碩士,然後回到蜀都掌管家族企業並準備與屬于蜀都頂尖家族之一的陳家聯姻。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在結婚當天,她居然解除了與陳家少爺從小定下的婚約。還找來了一個叫梁熒的公認的「廢物」入贅到了她家,成了她的丈夫。

此時的院子里正傳來一陣尖銳的罵聲,白鑠知道是那位自己也不知怎麼稱呼的親戚——白婉婷的母親又在辱罵她那不爭氣的上門女婿梁熒。這次白鑠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駐足牆外听著那極富刺激性的辱罵聲。這也是白鑠刻意不想遵循記憶中的節奏,想看看這世界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一面。

要說那廢物女婿也算是個人才,這樣的辱罵絲毫沒有挑起他的怒火,反而笑呵呵的跑了出來,還一邊對婉婷母親陪著不是︰「媽,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把東西買回來,絕不耽誤晚上的事」。

然而梁熒剛一出門,就撞見縮在牆邊的白鑠。四目相對,兩人都尷尬的笑了一笑。看著梁熒那帥得讓男人都嫉妒的模樣,如果不是穿著不太講究,又知道他廢物的名聲,還真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白鑠還記得兩年前,婉婷的父親白萬豪把白家鎮沾得上邊的親戚都邀請到了他自己名下的產業,當時蜀都最高檔的萬豪酒店,參加白婉婷和陳家少爺陳俊杰的婚禮。這麼做到不是想收鄉親們的禮金,大概主要還是有錢人那種衣錦要還鄉的顯擺心里作祟吧。

可就在白婉婷的婚禮上,本該是溫馨的表白時間,酒店的大屏幕卻不合時宜的播放起了新郎官陳家少爺陳俊杰和諸多女性親密的畫面。雖然在白家和陳家的聯手下,現場很快便恢復了秩序,但白婉婷卻當場發飆,要取消婚約。陳家的人無論如何賠禮道歉、賭咒發誓、苦口規勸都無效。

在場面再度有些尷尬之時。顏面盡失的陳家隱晦地威脅白婉婷要麼完成婚禮,要麼兩家就成為商場上的敵人。陳俊杰更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覺得白婉婷舍棄這段婚姻是愚蠢的行為,因為像他這樣英俊帥氣、年輕有為、富貴多金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以前有些多情花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誰知就在陳俊杰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時刻,白婉婷突然從酒店現場抓出個看上去很是帥氣的服務生,帶到婚禮台上。對著陳俊杰說︰「你不過是仗著父輩們的成就暫時領先別人一點點就膨脹成這樣。你相信嗎,論帥氣,這個人如果收拾打扮一番可以勝你十倍,論本事成就,這個人哪怕現在只是個服務生,但只要他刻苦努力,把握機遇,總有一天會勝過你這個只知道躲在父輩庇護下的富家公子」。

陳俊杰惱羞成怒,指著那服務生叫囂著「把他說得那麼好,你倒是嫁給他啊,我就等著看你們白家如何把他培養成才」

也許是這番話的刺激,也許是當時氣憤地失去了理智,白婉婷轉身沖著那服務生大聲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梁熒」

「你多大了?」

「24」

「我要嫁給你,你敢娶嗎?!」

「好!!!」

幾句簡單的對話,讓在場的賓客目瞪口呆。這時白婉婷主動挽著梁熒的手臂,怒目看著陳俊杰道︰「在場的來賓都是見證,這個男人從現在起就是我白婉婷的丈夫。十年之內,我會讓他功成名就,出人頭地,讓你心甘情願的折服」。

陳俊杰冷笑一聲,帶著一股凌厲的氣勢逼近白婉婷身前︰「好,我倒要看看到時到底是他超過我,還是我將他,甚至你們整個白家踩在腳下」。

這時,一個身影將白婉婷拉到身後,一股更為凌厲的氣勢直接逼退陳俊杰︰「從今天起,我將會全力保護我的妻子,任何人都別想威脅她、傷害她」這人正是之前一直有些不知所措的梁熒。

見到自己竟然被一個服務生的氣勢給壓住,陳俊杰暴喝一聲「好!!我們走著瞧!」說完便大步離場摔門而出。緊接著陳家的人也都全部離場,現場只剩下許多不知如何是好的賓客和白家的這些遠近親戚們。

再後來的事,白鑠並未親見,但據說當晚白家鬧翻了天,最終礙于婚禮上那已是覆水難收的約定和白婉婷執著的堅持。白家長輩最終還是妥協,不過要求梁熒必須入贅白家。梁熒從此也就成了他們家的上門女婿。

梁熒原本是港島特別行政區的公民,身材高大健碩,相貌英朗帥氣。數年前到內地姑蘇省南都大學讀書,畢業後也不知什麼原因沒再回港島,而是跟著一名家在蜀都的同學來到蜀都創業。

結果搞了兩年,好幾次都是應該成功的生意,最終都被搞砸了。之所以說本應該成功,是據說白婉婷看了他們當時的項目計劃書,研究過他們的項目後,覺得都相當有可行性。但也不知道是運氣不濟還是把控能力不足,所有的項目最終都夭折了。梁熒後來也不再創業,只落的去萬豪酒店打工維持生計。

和白婉婷結婚後,他到是幫白婉婷參謀過幾個項目,但卻都不肯進入白氏企業任職,也不願做生意,成天游手好閑,時不時到處幫人跑腿送外賣,同城代購商品,代送禮物什麼的,真丟盡了白家的臉。

「嘿,白鑠,你小子不是要結婚了嗎,還在這瞎轉悠啥。」此時還是梁熒開口先打破了尷尬。雖然梁熒在內地已經呆了六七年,但說話發音偶爾還是會有些港腔。

「唔關你事呀,你個死靚仔」白鑠學著蹩腳的粵語回應了一句,也算是為自己緩解了尷尬。其實在白家鎮白鑠算是少有的幾個不看低梁熒的人,兩人關系雖然算不得好友,但也偶爾有些交際。

「不和你說了,我得去辦事了,不然母老虎發威了」說罷,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白鑠有時還挺羨慕梁熒,雖然上門女婿沒地位,但至少不為金錢發愁。雖然丈母娘整天把他罵成狗,但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被趙蘭的母親看低和罵得毫無尊嚴。雖然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為趙蘭一家付出了許多,卻也得不到認可。從某種意義上說,白鑠和梁熒還真是同病相憐,這也許就是白鑠沒理由看低梁熒的原因。

回到家,白鑠終于見到了記憶里許久不見的父親和母親,他的眼楮立刻就紅了,但還是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只是默默的看著父親和母親。

父親的心情似乎不錯,並沒有發現白鑠的那一絲絲的異樣。父親高興的和白鑠嘮叨著︰曹安打過電話來,他們幾個兄弟已經湊了15萬;二舅家的表哥李飛也又送來了5萬元,彩禮的事情總算是有了著落……。最後,父親仿佛釋懷的長嘆一聲,然後喃喃的說道︰「好了……都好了!我兒子可以結婚了」。

听到這,白鑠再也忍不住了,猛然撲到父親面前,「砰」的一聲,雙膝跪地。

這下把父親和母親都嚇了一跳

「爸,媽!兒子對不起你們。」白鑠想起了那段記憶里父親為了自己的事情心力交瘁,連生病都舍不得治,最後郁郁而終的樣子,頓時眼中充滿了淚花。

白父以為是最近白鑠的壓力太大了才會這樣,而最近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急白了許多的頭發。想到這,也是老淚縱橫,把白鑠抱了起來,拍撫著白鑠的背,繼續喃喃的說道︰「好了,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此刻白母在旁邊也哭成了淚人一般,白鑠暗暗發誓,一定不會讓記憶里的那些事情重演,一定要讓父母過上幸福的生活。

安撫好了情緒,白鑠一反常態的幫著母親做起了家務,晚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飯,父親的心情非常的好,又興奮的說起了很多事情,還提起今天蕭鎮長特地到家里做客和他拉家常的事情。白鑠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但這些事情都沒提起他的興趣,他現在正關注著一件需要他論證的事情。

晚飯後,白鑠看好時間早早的坐在了電視機旁,把頻道調到了彩票開獎欄目。母親經過時奇怪的問他怎麼關心起彩票了,他也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節目前面的鋪墊,主持人開篇的話語,雖然簡短,卻也讓白鑠覺得綿長甚至多余。好不容易進入了搖獎環節。白鑠幾乎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死死的盯著屏幕,捏著彩票的手變得微微有些發抖。

第一個彩球出來了 「5號」主持人激動的報出了數字。

白鑠抓著彩票的手抖動的更為厲害了,第一個數字真的是5。此刻白鑠已經開始有些相信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了,但他還來不及細想,因為第二個彩球眼看著已經開了出來。

「第二個號碼是——1號!」主持人公布了第二個號碼。

「哇靠!」白鑠已經蹦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捏著彩票,像是一放手就會飛走一般。一億!一個億啊!白鑠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領巨獎,把家里欠的錢還掉,給父母買一套好一點的房子,創業開公司,成為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噢,等等,迎娶白富美?這只是白鑠心里一閃而過的念頭,他馬上想到了自己就要和趙蘭結婚了,一絲絲的猶豫在心里一閃而過,但他來不及細想,因為彩球再一次轉動起來,第三個號碼隨時都會誕生。

「又是一個1號!」

隨著主持人報數,白鑠頓時僵住了。他擦了擦眼楮,又對了一遍號碼,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不會啊,「5102599」,諧音「我要你愛我久久」這種號碼是不可能記錯的。

時間沒有因為白鑠思維的停滯而等待,在白鑠還來不及細細考慮的時候,後面的號碼也陸續開出,最終開出的號碼是「5117037」。除了前兩個號碼正確,其它的都不對。在電視機前,白鑠足足愣了幾分鐘,直到開獎欄目結束,播放起了廣告。

「呵呵,呵呵呵呵……」。突然,白鑠釋懷的笑了起來,這是否說明現在的世界並不是記憶中那樣的復刻。又或者說,之前經歷的真的只是一個夢?夢里的世界再怎麼逼真,那也只是逼真而已,它並不是真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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