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仿詩

這七日內,顧相宜便在家預備開堂所需的一些瑣碎事兒,並不需要出門。

自然在家中閑暇下來。

她這一閑暇,池映寒可是遭了殃。

在卯時便被顧相宜撈了起來,一把冷水擦臉,然後送入了書房。

若換作前幾日,顧相宜前腳剛走,池映寒確定她走後,後腳便鑽進地窖接著睡。

如今可倒好,顧相宜直接搬凳子坐在書房內,道:「前幾日甚是忙碌,這會兒終于抽空能陪夫君讀書,心里還真是欣慰。」

池映寒五味雜陳,心里直想撞牆,表面上還要維持僵笑。

「今日的功課是《詩經‧國風‧周南》中的《關雎》。夫君先通讀五遍。」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池映寒不知是不是巧合,為什麼每次顧相宜讓他背的詩都如同一語雙關?

看著眼前楚楚動人的小娘子,池映寒心里想的只是她應該嫁給更好的翩翩公子,而不是他……

可是,這小祖宗現在說死都不走,他也發了誓不會再暗中送她走。

池映寒愁得頭都大了……

通讀了五遍之後,顧相宜遂道:「夫君可以開始背了,這篇文章卻也不難。給夫君半個時辰,然後我便考你。」

半個時辰?逗他呢?!

「相宜,這篇比較難……都是偏僻字,我都不認識……」

真讓他背,他怎麼背得會啊!

但池映寒遂發現,自己仿佛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只听顧相宜道:「不對啊夫君,前兩天背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比這個難的多,不是背得蠻好的?怎麼這個簡單的,反倒不會了?」

池映寒:「……」

顧相宜就覺得哪里不對勁,遂問:「不如這樣,夫君先將《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口頭背一遍。」

池映寒心里翻江倒海,最後實在架不住了,道:「我有些忘了之前背的是什麼了,相宜,你讓我再看兩眼……」

池映寒翻書瞧了眼之前那個《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我的娘!

怎麼這麼長?

這……這讓他怎麼背去?

「夫君,看好了嗎?」

顧相宜就知道有貓膩。

從上次她來書房查他的時候,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次她必須盯緊了。

而池映寒迅速記憶著里面的內容,他瞥了眼山藥,示意求救。

山藥看少夫人盯的這麼緊,只能挪得離池映寒近一些,听池映寒開始背道:「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然後,後面是什麼來著……

山藥遂用最低的聲音道:「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聲太小了,池映寒沒听清楚是什麼……

遂道:「散入豬圈吃柳木,狐臭不能用錦包……」

顧相宜被嚇了一跳,驚問:「什麼?!」

池映寒認輸:「有點忘了……這篇難,特別難,當日背好了次日也要忘……」

「那《關雎》夫君是背不下來了?」

「能背,能背,但你得給我點時間……」

「老實說,你這些天有認真做功課嗎?」忽然,顧相宜嚴肅的問起這個問題。

池映寒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有、有啊。」

「如果你有好好做功課,那麼如今應該已經到可以作詩的階段了。」

池映寒:「???」

作詩?

顧相宜竟還要他做詩?怎麼不直接把他搞死算了?!

顧相宜看著一臉茫然的池映寒,當即道:「去年海棠鎖朱樓,花下卿舞袖。如今,人空瘦,海棠落瓊眸。今日楓葉覆碧水,岸邊君相會。來日,春已歸,楓葉待秋回。」

池映寒崩潰。

這又是什麼跟什麼?

顧相宜道:「你听著我方才的這首詩如何?」

「額……挺好的,優美、有意境,真是極好的。」

「這首詩是我仿的,並非原作。」

池映寒:「……」

「很多詩文,都是從按著詩詞韻律和情境仿續開始,所以夫君不需用那些虛頭巴腦的詞藻吹捧我,說點實在的,首先你在這詩里,听出了什麼?」

「就听出來語句優美啊……」

顧相宜怒道:「讀了這麼多日的書,能不能有點內涵!」

「內涵……內涵倒也是有,就是不知道應不應說……」

「你如實評價便是。」

顧相宜既這般說了,池映寒便如實評價道:「我只听出來你春心未泯……」

「你是不是皮癢!」

顧相宜抬手勢要打他,池映寒心道:這不是讓說實話嗎……

池映寒又慫了,只得道:「傷感而又帶著一絲期盼,仿佛時間可以更替,但是忠貞和愛情不會流逝……」

「很好,那今日的功課便是照著這個意境,再仿一段。」

池映寒:「……」

仿一段?怎麼仿?

他哪像顧相宜這樣,口口聲聲說自己心死,但是天天看愛情詩,自己偷著看也就算了,隔三差五讓池映寒把那些愛情詩背下來。

說到背詩,池映寒疑惑道:「怎麼不背詩了?」

「不背了,今日的功課便是把詩仿下來,什麼時候仿出來,什麼時候出書房的門。」

顧相宜說罷,便起身出了書房。

她這一出書房,池映寒趕忙拉扯身邊的山藥道:「你快幫我想一個,這怎麼寫啊?」

池映寒正問著,顧相宜總算是逮著問題的根源了。

讓這個山藥照顧他的起居,但顧相宜不知道池映寒這個主意正的,平日里如何躥使山藥。

于是,就在池映寒讓山藥幫寫的時候,忽然。

「吱嘎」一聲,門開了。

池映寒嚇了一跳,趕忙裝作一臉認真的研究詩句。

顧相宜懂了。

雖找不到把柄,但池映寒定是跟她耍技倆。

「山藥,你出來,讓少爺自己想。」

山藥點了點頭,正準備走,池映寒一把抓住山藥的衣襟,懇求道:「我說相宜啊,我不能一個人待在書房啊,我頸椎有病,我頭疼,我窒息,萬一我死了呢?」

顧相宜嗤笑一聲,道:「夫君莫慌,夫君的病死不了,少亂想一些其他的,乖乖仿詩才是正道。以夫君這麼多天才學的鋪墊,夫君應該有能力仿出詩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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