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嫁

這怎麼可能?

寧兒驚愕了片刻,卻來不及多想,趕忙又去了顧相憐的屋里,果然听聞丫鬟彩蝶道:「二姑娘晚上回來後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吃壞了什麼還是深夜去祠堂沖撞了什麼,于是我們去找家里的李郎中來看,李郎中確實開了些藥,但藥量也都是一兩二兩的,不存在我們這屋把藥全拿走的事兒啊,且二姑娘這會兒服了藥休息了,你有什麼事同我們說便是。」

二姑娘這邊說沒人拿那麼多藥,但李郎中卻說女使負責抓藥的,女使說藥都給二姑娘屋里拿走了。

這可倒好,也不知哪頭在隱瞞,寧兒一個丫鬟翻不起風浪來,被踢來踢去。

最後氣得寧兒豁出去道:「還欺負起人來了不是?既然你們都不管事,那我今天豁出去也得找主君給我們姑娘說理去!」

寧兒今天還真就不怕事了,三姑娘還病著等藥,這屋里就欺負起人來了!

見她怒氣沖沖要上前堂,柳如歌的幾個丫鬟急忙給寧兒攔下,道:「還知不知規矩?主人們正在議事,前堂不得入內!」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家姑娘病了,二姑娘屋和李郎中合著忽悠我!不知道里面誰在挑事,這事兒我得找主君說理去!憑什麼三姑娘有點小錯就把她往死里逼,這會兒後院有錯便沒人管了,這家里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寧兒也是被氣急了,她眼睜睜看著這一家子都跟商量好的一般,是活活的要把姑娘往死里逼。

柳如歌的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了片刻,還是耐得住性子道:「怕是需等半個時辰,大娘子還在議親,三姑娘是急病嗎?若是急病,先讓院里的李郎中看看去呀!」

這話看似關心,在寧兒听來卻是廢話,她可不就是從李郎中那里出來的麼?

但寧兒還是從憤怒中冷靜下來,這會兒她便容他們半個時辰,她得外出給姑娘討到藥才行。

結果這一出去,更是讓寧兒無語凝噎——附近的藥鋪今日都未開門,問了都說是有急診,不知道幾時回來。

有幾家開了也沒有寧兒要的藥材,待寧兒回來的時候,氣得已說不上話來。

卻說這時的池家,杜仲從昨晚開始就沒听到什麼動靜,還以為老爺決心安定下來了。

誰料今早便听說老爺和夫人今日早日出門,浩浩蕩蕩提著聘禮去提親了,為的是給二少爺沖喜!

杜仲大腦「嗡」的一聲,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操作,焦急忙慌的沖進池映寒房間內,高喊道:「少爺!少爺不好了!你快起來吧!出大事了!」

池映寒被嚇了一跳,第一反應道:「怎麼了?穿幫了?」

「比穿幫還嚴重啊少爺!老爺他們……他們見你遲遲不醒,準備給你沖喜呢,今早出門提親去了!」

「啊?」池映寒一 轆坐起來,原本氣色還潤澤的俊臉「唰」的一下便白了下去:「沖喜?!」

池映寒第一反應,覺得自己是做夢呢!

旋即,池映寒面目呆滯了一刻,杜仲見他呆滯,也跟著不敢吭聲。

二人就這麼四目相對著,忽然,遂見池映寒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目瞪口呆的道:「不是做夢。」

「怎麼可能是做夢啊少爺,您快別掐自己了,再掐破相了!」

杜仲見少爺這是真給嚇傻了,趕緊上前揉了揉池映寒的臉蛋,池映寒這會兒才淡定下來,問道:「我爹他……他去哪家提親了?」

杜仲慌道:「小的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

我的天吶!這上哪兒追他去呀!

池映寒趕緊披上件衣服推開房門,這把可是作了大死,要是因為這荒唐事兒被他爹隨便找了媳婦給他,他還不如真跳河算了!

說來也巧,這池映寒剛慌慌張張的跑到家門口,便見池天翔和蘇韻下完聘推門回來,池映寒見他們這會兒正回來,趕忙上前道:「爹!娘!我一個好好的大活人,你們給我沖什麼喜啊!」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操作氣得一時間忘了自己還是個病患了,驚得蘇韻大呼:「二郎!你醒了?老爺,莫不是這道士真的靈驗,成了親事,人立馬就好了!」

池映寒心頭陣痛,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什麼道士,什麼靈驗?

他根本就沒病啊!

池天翔也發現情況不對勁,只听池映寒近乎絕望的道:「爹,要不你還是掄棍子打我吧!我不裝了!你往我天倉上打也比這從大街上隨便給我找媳婦強啊!」

池映寒算是悟了,什麼叫長痛不如短痛,什麼叫不要在喪心病狂的老爹面前耍小聰陰……

孰料,池天翔眼珠子瞪得極大,不知凝噎了多久才吐出四個字:「你是裝的?!」

「昂!從跳河開始就是裝的,這不上次被你打得差點癱了怕你再動手嗎?現在我招了,你愛怎麼打怎麼打,你趕緊把婚給退了!我這大活人在這兒站著呢,沖什麼喜啊!」

蘇韻和池天翔徹底驚了。

裝的!

二郎的病竟是裝的!

怎麼會鬧這麼大的烏龍!

自己兒子惹是生非,現在還偏偏把人家姑娘給搭上了!

但蘇韻終究還是心疼兒子,趕忙哄道:「沒事的二郎,這事兒你祖母不知道吧?」

「我剛從屋里出來,我怎麼知道她知不知道?爹,這婚事……」

「閉嘴!」還沒等池映寒說完,池天翔便是一吼,他狠狠的瞪著池映寒,池映寒知道要出事,趕忙躲到蘇韻這邊。

蘇韻下意識護住池映寒,勸道:「老爺,孩子也不是故意想把事兒鬧成這樣的,有話都好好說……」

「好好說?你們誰好好說了!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左一個郎中右一個郎中都說沒事,你們偏要扯這歪門邪道,這會兒就要好好說了?現在這事兒鬧得滿城皆知,這親還是我親自去提的,然後你們說退就要退?老子真懷疑這孽子是不是托生到池家尋仇的?池家好好的名聲因他毀了大半,這若是再讓人知道他是裝病、退親,老子還有臉做人了嗎?」

這理蘇韻也知道,先是調戲閨秀又是沖喜,池天翔好不容易把事圓成了兩家和解,若再讓外人知道二郎是裝病,又鬧退婚,池天翔的老臉著實掛不住。

「爹,我也沒想到你們這麼胡來啊!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說了我媳婦我要自己挑,我要找一個我喜歡的,你們答應過我的!你現在這簡直就是從大街上隨便拉來個人給我當媳婦,你考慮過我嗎?」

「行了!」池天翔真是怒極了,「你們誰都有理是吧?全家老小的一通胡鬧!行,今兒老子也跟你們一起胡鬧——病是你裝的,這喜你跪著也得給我沖了!來人!把二郎關起來!」

「爹你不能這樣啊!還是不是親爹了!」

「不是!」池天翔怒回道,真是氣死他了!

池映寒看慣了他爹一副鐵青的面孔,卻沒想到他爹今天狠出了新高度,這親事他不想答應也必須答應!

就這樣,池映寒稀里糊涂的被鎖在屋里等著娶媳婦,顧相宜更是全然不知情。

寧兒生生折騰到夜里,才見到柳如歌的面,柳如歌忙道:「陰日就辦喜事了,我這一天忙里忙外,竟不知三姑娘病了!怎麼不早點通稟我?」

寧兒也顧不得頂撞,怒道:「大娘子屋里的女使我都通知了,她們都說幫著通稟,卻偏偏等到現在,屋里的沒藥材找不到人,屋外的藥鋪都關了,這是要逼死我們姑娘麼!」

丫鬟們急辯:「我們也不知大娘子去了哪里。」

這會兒柳如歌卻也不生氣,趕忙訓斥幾個丫鬟道:「不知道也不找找,你們這幫沒心沒肺的,那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平日是怎麼教你們的?」

柳如歌這麼一說,幾個丫鬟才紛紛認錯。

寧兒也不想再辯了,柳如歌滿嘴都是理,她再怒也辯不過,眼下遂帶柳如歌去了祠堂。

「姑娘昏睡一整天了,一直發熱,也叫不醒。清醒時候給了奴婢這個藥方,讓奴婢抓藥,還請大娘子救救姑娘。」寧兒只得求助柳如歌,柳如歌一臉驚慌與痛惜,忙問:「李郎中來過了嗎?」

「來過了,李郎中也說這個藥方能治,可是根本尋不到藥。」

「來人,趕忙出城尋藥,越快越好!」柳如歌的反應比寧兒還焦急,待下人帶藥回來之後,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寧兒看著柳如歌心急如焚的讓人調藥給顧相宜喂下,但此刻距離發病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顧相宜被耽誤了一天一夜才服下解毒的藥。

發熱的情況減退了,但人還是昏昏沉沉的,只听柳如歌焦急的道:「天爺呀,怎會出了這種事!這個下毒的我定會找出來,但現在馬上就是吉時了,快給三姑娘梳洗打扮,吉時上轎可耽擱不得。」

于是,顧相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這個轎子的。

但由于轎子過于顛簸,轎子還沒抬出幾條街,顧相宜便漸漸恢復了神智。

她緩緩睜開眼,頭還暈著,一時間辯不清眼前的景象,只听聞耳邊傳來一陣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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