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戲謔的笑了一聲。
但下一刻,他便笑不出來了。
他突然再次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這個小家伙,大抵是連只老鼠都會怕到不行的人吧?
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膽小得要死。
所以,她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去干這種違背天規的事呢?
即便真的是青蓮慫恿她這麼做的,那她也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吧?
這可真是件讓謝必安想不通的事兒。
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另外一個小家伙。
那個留在陽間的小道士,實際上,她參與的應該不止一點半點吧?
只不過,青蓮成功的把她保下來了。
謝必安正思考著這個問題,突然,範無救喊了一聲:「走了,該去收人了!」
是呵,時間不早了。
謝必安遂同幾個鬼差道:「把她帶回牢里好生照看著,明日便該啟程去鐘馗那里了,切勿出了什麼岔子。」
「是!」
兩個鬼差旋即拖著顧相宜離開了刑場。
……
與此同時,陽間。
王春燕和小元福已然出去找元玉婉了,王春燕膽子還算大一些,而小元福則是比較熟悉山里的地形。
但山里有野獸,這是實的。
在等待小元福消息的時候,眾人心里多少萌生了一些希望,特別是小允安,她沒有像池映寒剛開始那麼慫,而是直接闖了進來,一直守在顧相宜的身邊。
她最是相信池映寒的話,堅信顧相宜並沒有死,只不過是暫時被冰封住了。
「爹爹,你說這樣凍著娘親,她會不會感到很冷呀?」
會非常冷!
池映寒對此也是格外心疼,但他還是對小允安道:「沒事的,安姐兒。不用擔心,這是在給你娘親治病呢!」
「治病?」
小允安顯然不懂大人們到底在干什麼,大人們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她遂好奇的問道:「這個怎麼治娘親的病啊?」
「神仙姐姐會施法將她的身體徹底調理好的,在此之前,她為了防止身體壞死,只能先這樣將身體凍住。」
小允安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所以,娘親是睡著了嗎?」
「嗯,只是睡著了。因為死亡後身體會腐爛的,但你看啊,她的身體還在,是不是?」
小允安听說過人死後身體會爛掉,所以池映寒說的話,她是完全相信的。
殊不知,池映寒表面上雖然十分平靜,但心里卻是幾乎崩潰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跟孩子說些什麼,他真的能確保顧相宜能回來嗎?如果顧相宜回不來,這一切豈不是欺騙?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騙孩子,還是在騙自己。
現在尚且抱有一絲希望,是他唯一能讓自己保持冷靜的手段。
如果現在就接受顧相宜已經去世的事實……
不,他不能胡想!
因為她根本就沒死!
只不過,等待的時間極其漫長,如果用一盞茶來計時的話,他會覺得這茶怎麼也飲不完,如果用香火來計時的話,他會覺得這炷香怎麼都燒不盡。
「元福他去哪里了?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池映寒不禁懷疑起來。
小允安「哼」了一聲道:「他這麼笨,真的有可能出事哦!」
實際上,池映寒只是等不下去了。
再等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瘋了。
「我去找他!」
小允安听聞這話,立刻阻攔道:「可是爹爹,山上有野獸!」
瞧著女兒這般擔心自己,池映寒甚是欣慰,但他還是回了一句:「放心,爹爹不怕野獸。」
「不行!那些野獸是吃人的!元福哥哥講過,它們一口就能把人的腦袋咬碎!」
池映寒見小允安這緊張兮兮的模樣,他遂笑著蹲了下來,與小允安平齊,並溫和的同小允安道:「放心吧,爹爹是專門打野獸的。爹爹打跑的野獸不計其數。爹爹方才沒有跟他們一起出去,就是害怕爹爹出去後,沒人能照顧娘親。那麼現在,安姐兒幫爹爹照顧娘親好不好?」
小允安堅定的點了點頭。
但她卻還是有些怯懦:「爹爹,我要怎麼照顧娘親呢?」
畢竟,娘親已經被冰凍住了,而且任何人都不能踫她,一旦冰層碎裂,後果不堪設想。
池映寒遂道:「讓一切保持現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里,也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小允安听罷,堅定的點了點頭。
接著,池映寒便離開了房屋。
現在的他,可是眾人唯一的希望了,見他要走,眾人皆是一副緊張的模樣。
「里面是發生什麼情況了嗎?」
池映寒輕聲安慰著他們道:「沒什麼事,但我現在一定要找一趟元娘子。元福這麼久都沒回來,很有可能是沒找到她,如果她沒找到的話,那麼我便去找!至少我得清楚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罷,池映寒便一個人離開了仙居,來到了山上。
放眼望去,這山還挺高的。
仙居所在的位置,並不是山頂。
他不知道元玉婉究竟有沒有下山,但以她的性格,與凡人接觸的可能性不大。
池映寒索性便往山上走去。
山上究竟有沒有野獸,他並不知道,但他現在也沒心思在意自己會不會被野獸襲擊。
他只想知道顧相宜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到底該怎樣才能救她!
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嘗試。
甚至……
把他的陽壽都給她,他也是願意的。
只要她能醒過來。
沒人理解池映寒此刻的心緒,如果有人能夠理解,定是明白他才是比任何人都痛苦的那個人。
因為許久沒人走過了,這山路更加的不好走,盡是一些荊棘和灌樹叢。
從這里穿過去並不容易,甚至還容易刮到衣服,一旦被困在某個地方,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這些,池映寒已經來不及去思考了,他只想找到元玉婉,他只想知道將顧相宜救回來的辦法!
他為了慶國能夠安定下來,不惜上刀山下火海,現在終于等到了天下太平,他以為就此能跟妻室長相廝守……
他還有好多話想跟顧相宜說,但他不知道她究竟還能不能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