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萬的兵,終究是十萬個活生生的慶人,他們的背後,是十萬個家庭,十萬個等著丈夫歸來的妻子,十萬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如果可以,池映寒還是希望能給他們留條生路。
再者, 若是再這般自相殘殺下去,熾幫的弟兄們也會有所折損。
這些鮮活的人命,憑什麼要為洋人的過錯買單?
「所有禁軍給我听著!只要放下武器,我們便不會傷你們性命!我們都是慶國的子民,流著同樣的鮮血,何必自相殘殺?!」
池映寒放話了。
但禁軍卻沒有就此止步, 禁軍統領高聲回應道:「弟兄們,休要听他們妖言惑眾,熾幫是個妄圖造反的民間勢力,不能讓他們起義成功!我們的所作所為,朝廷都是看在眼里的!」
池映寒身旁的一枝梅終是看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卷入了這個爛攤子里,並和池映寒這個慶人並肩作戰到現在,但此時此刻,他卻高聲吶喊道:「你們所守護的正義,不過是一幫妄圖瓜分大慶國土的洋人的計劃!你們被騙了這麼久,還不清醒嗎?你們的犧牲根本毫無意義,只會讓慶國的國力衰竭殆盡!我們不是叛軍,我們是陛下的兵力,我們是為全體慶人而戰!」
對方統領卻道:「虎符已下,我們別無選擇!」
池映寒真是要被這些蒙在鼓里的同胞氣笑了。
他突然擺了擺手,示意熾幫的兵力全部停手。
熾幫的弟兄們不解的望向了池映寒,只听池映寒高聲問道:「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可知是誰給你們下的令?!」
禁軍的人紛紛高喊道:「是太後!」
一枝梅喝道:「太後已經死了!你們沒听到方才的槍響嗎?太後已經被擊殺了!如果她還在的話,讓她出來說兩句話!」
禁軍統領被這話搞懵了。
池映寒繼續交涉道:「我知道你們是一片忠心,但你們被騙了!給你們下令的是洋人, 太後的虎符已經到了洋人手里,你們還以為自己是太後黨羽, 但她早就已經沒有實權了!現在慶境之內到處都是洋人,洋人一直妄圖與慶國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我們是慶人,我們只為慶國而戰,我們堅決不做洋人的走狗!」
禁軍統領遂停止了反抗。
他確實許久沒看到太後了,並且高台上的那聲槍響確實可疑。
禁軍統領立刻要求見到太後本人,若是見不到太後本人,他們不會繼續行動。
喬治見狀,更是惱了。
「反了!這幫人全都反了!」
現在到底是誰在逼宮?
原本的計劃全被打亂了,現在喬治根本無計可施,只能用原來對付魏人的手段——若有不服從命令的,便用獵槍對他們進行射擊!
就在禁軍等著朝廷給出答復的時候,李公公駕著馬車,將太後的尸體帶了出來。
禁軍統領見狀,瞠大了雙眸。
他們並不知道李公公已經是李元爍的人了,只見李公公眼眶噙著淚水,哀嘆一聲:「太後讓洋人射殺了!現在許多洋人都在皇宮大殿里!他們要侵佔我們的國土!」
剎那間,所有禁軍全都沸騰了!
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來,慶國內亂不斷,黨派之爭從未停歇過,但無論是哪個黨派的人,都不會答應將這片土地分給洋人。
若說當初王莽走錯了路,與洋人合作,那是他不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但太後卻是為了重登皇位,故意將洋人引進京城,造成了慶國境內充斥著不懷好意的洋人。
此舉非蠢即壞!
然,就在禁軍意識到京城可能失守的時候,京城內的洋人也紛紛聯起手來,拿出了手中的獵槍,朝著這些禁軍開了槍。
「呯!——」
「呯!——」
「呯!——」
街道上再度響起了槍響。
隊伍中有人傾倒了下去。
一枝梅趕忙同池映寒道:「別逞能,快進車廂!」
畢竟敵人在暗處的商鋪里,一旦被擊中,那可是要命的!
禁軍統領也轉頭同池映寒道:「快進車廂!」
「呯!——」
槍聲再度響起。
人群中接連有人倒下。
若說沒有惶恐,那是假的。
當初魏軍就是這樣患上了听見槍響便抱頭尖叫的毛病。
池映寒回道:「我回車廂觀察他們的方位!我們手里也有槍!怕他們作甚!」
一枝梅卻是害怕池映寒再度出什麼狀況,他遂道:「我輕功好,我去暗處解決他們。現在隊伍必須往前沖,若是停留在此,便落了下風。」
但人群中卻有人惶恐的道:「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我去解決他們,你們繼續往前沖!他們不可能有四十萬顆子彈!只要我們還有隊伍沖到殿前,就能把這些洋人從高處拉下來!這一戰,我們絕不能退縮!」
一枝梅說罷,便拿著槍一躍而起,跳到閣樓上,他同樣躲在窗戶後面,觀察著洋人的行動,在看到有露臉的洋人的時候,便扣動扳機。
「呯!——」
終于有埋伏在暗處的洋人倒下了。
但一枝梅必須不停的更換方位,跟上隊伍!
此刻,池映寒也在車廂里通過槍響辨識洋人的方位。
他高聲喝道:「我池二乃是京城暗探之首,這耳朵自是練過的,你們敢出槍,我就知道你們在哪兒!勸你們休要不識抬舉!為此喪命得不償失!」
果然,有人聞聲後便朝著池映寒所在的車廂打去。
池映寒的車廂自是加工改造過的,普通子彈根本打不透。
他們既然出手了,那池映寒便讓他們嘗嘗射殺慶軍的代價!
他反手便出槍回擊!
「砰!——」
那暗處的洋人徑直倒了下去。
池映寒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是來經商的,想來這邊發財是人之常情,但你們要清楚究竟是錢更重要,還是命更重要!」
這還真被池映寒說中了,出來反擊的洋人多數是被叫出來的商人,喬治告訴他們——如果這一仗他們打輸了,以後誰也別想在這里做生意了!
但是,究竟是他們的子彈多,還是禁軍的人多?
四十萬人涌進京城的街道,那是何等壯觀的場面,豈是他們能夠螳臂當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