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風聞言,遂上前兩步,堵在寢宮門口。
不得不說,池映寒這次干得確實漂亮。
將雲妃的心態拿捏得死死的,即便是被擒的那一刻,她都未曾想到這竟是個局。
畢竟……
這局謀了太久,從她踏入大慶的那一刻便開始了。
那麼,她又如何辨得出來呢?
但眼下,阿依慕在察覺到自己中計後,仍然在給自己謀活口,她鎮定的道:「搞這麼一出,原是要查這阿芙蓉花?這便可笑了,阿芙蓉花是官家引入宮里給女眷們賞玩的,這究竟有什麼可查的?」
誰料,就在阿依慕話音落下後,寢宮門口又響起了另一道聲音:「朕何時向宮里引進阿芙蓉花了?」
阿依慕:「!!!」
下一刻,只聞士兵紛紛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淵平微微擺了擺手道:「平身!」
「謝陛下!」
事到如今,池映寒才發現——自己已經徹底的頓悟了,如何接受到上司的暗語,領會上司的意圖,如何達成這種默契。
譬如現在這般情況,李元風就差沒當眾告訴雲妃真相了——她輸就輸在入了套兒,接到的情報全都是錯誤的!
李淵平見阿依慕不解,鄭重的同阿依慕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從始至終,朕都未曾引入一株阿芙蓉花,而你寢宮內的這些阿芙蓉成花和相關藥品,都是哪里來的?」
阿依慕到現在仍是不肯坦白從寬,甚至突然哭出來道:「陛下,冤枉呀!臣妾沒有任何惡意啊,這些都是臣妾從班先生那里買來的鎮痛藥,臣妾身體一直不好,陛下您是知道的呀!」
李淵平回道:「那這鎮痛藥可就有意思了,你當方才你給池司諫喂藥,致使池司諫出現幻覺的一幕,朕沒看見?」
「陛下,他沒有出現幻覺,他是裝的呀!他欺騙臣妾……他……」
「夠了!」李淵平不想再听了,「朕還沒昏聵呢!」
阿依慕被李淵平的話嚇得一愣。
下一刻,李淵平便再度問道:「老實說,你為何要勾結洋人?」
「陛下,這怎麼能叫勾結呢?臣妾不過是想求藥啊……」
然,阿依慕辯解的間隙,侍衛們便已經成箱的阿芙蓉成花和阿芙蓉制成的藥粉全部搜查出來,這些證物明晃晃的呈現在李淵平的眼前。
李淵平問道:「求藥是這麼求的?朕還是頭一次听說!」
「陛下,臣妾病得厲害,所以……所以……」
「你知道欺君的後果嗎?朕現在就能將你拖下去斬了!」
阿依慕本以為他是不敢的,但現在,她著實害怕了。
畢竟,確實是她有錯在先,並且這幾個箱子擺在這里,她怎麼解釋才能徹底撇清干系?
除非班杰明來救她!
阿依慕想到這里,立刻辯解道:「陛下,您若是信不過臣妾,可以去問班先生呀!您去問呀!他可以作證的,臣妾只是買藥而已……」
「你私自找洋人購買大慶不予引進的物品,這本就是觸犯律法的,你現在還在這里裝什麼無辜?你對阿芙蓉的用法和功效了如指掌,甚至企圖用它實施**……」
「臣妾沒有!」
如果這一條被坐實,那她就徹底完了!
可她怎麼會知道,方才上演的一切,官家和太子都是看在眼里的。
反倒是池映寒只是做戲罷了。
不,于池映寒而言,只有贏了,才算做戲。
而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毀了她!
阿依慕遂將眸光落在池映寒身上,她的神色不禁有幾分復雜,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眼神看待他。
她有好多的話想問他,但月兌口的時候,卻只剩下一句:「你也是這種人嗎?」
「小官不知娘娘說的是哪種人。」
「和他們一樣的人。」阿依慕嘴角微微抽搐著,聲音有些顫抖,「我本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的……」
池映寒看著眼前的阿依慕,同樣由衷的回了一句:「可是小官並非活在娘娘的想象之中,娘娘同小官接觸了多久?又能有多了解小官呢?」
「接觸了多久?你居然問我們接觸了多久?」
這話說出去屬實丟人——自打阿依慕進宮之後,隔三差五的找他,同他相處的時間比和李淵平都要長!
這會兒他居然問她,他們接觸的時間,能有多久?
阿依慕實在是想笑。
她等到最後,等來的竟是這麼一句誅心的話!
阿依慕懷疑自己听錯了,繼續追問道:「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本宮沒听懂……」
「小官的意思是——小官總不是一個活在娘娘夢中的存在吧?不能說是娘娘認為小官應該是什麼樣,小官就得是什麼樣吧?難道只有符合娘娘的意願和標準,小官才算是個好人嗎?否則便是罪大惡極?倘若如此的話,那還是讓小官這麼‘罪大惡極’下去吧……」
「可是你對不起本宮,你知道嗎?」
旁人如何看待她都無所謂了,但在池映寒也諷刺她的時候,她繃不住了。
「池司諫,你捫心自問,本宮做過一件對你不好的事嗎?本宮是發自內心想讓你幸福快樂,想還你自由,本宮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待本宮!」
「娘娘,這已經不是重點了吧?重點是您勾結洋人,私藏禁品……」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連你也在騙本宮!你居然跟他們是一樣的,你只是比他們多了張羊皮而已,實際上你才是最卑劣、最可恨的那個人!」
阿依慕現在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了,但在李淵平看來,她大抵是放棄狡辯了。
李淵平遂下令道:「拖下去!押入天牢,等候發落!」
李淵平一聲令下,立刻有侍衛上來撈人,但阿依慕卻像瘋了一樣,朝著池映寒咆哮道:「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連你也害我!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但池映寒一直沒有回答她。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在他看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