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映寒看來,他很有可能是想向母國匯報,告知母國中原將他們的文化剽竊成什麼樣子了。
這就可笑了,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來做文化交流的,結果卻容不得大慶引入西洋診術。
池映寒心里憋著口惡氣,但這些相片還不是最重要的,池映寒更想知道——他平日里都拿著這個相機拍些什麼?
果然,不看不知道,在看了之後,池映寒整個人都陷入了窒息。
箱子,十多個木箱子,里面擺滿了冰封的紅花。
這可能就是他們之間的交易——阿芙蓉花。
再看前面的底片,有成堆的藥片,那藥片好像是白色的。
這也是他們籌備的交易物品嗎?
再往前翻,相片中的元素不乏是茶館、咖啡、一群洋人在與女性跳舞……
茶館後院還有——
獵犬與槍支。
按洋人的邏輯,只有拍完整個膠卷,才能將照片洗出來,給機器換上下一個膠卷。
那麼,如果池映寒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些應該是小允安的宴會結束後,他所去的地方。
這些東西,有可能在宮里,也有可能在那間茶館內。
但可以肯定是——這是極其危險的交易,洋人已然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盤,但這時太子卻封了港口,他們只能把顧相宜當成「通道」了,他們打算換一條路,將這些危險品全部引入大慶。
這個情報,池映寒必須通稟太子。
然,就在池映寒嘗試著將相機塞回去的時候,突然!
樓下響起了腳步聲。
透過窗戶,池映寒能清晰的看見太倉衛的人過來了。
恐是方才有人看到了如玉堂屋檐上方有人。
池映寒心頭一緊,他現在必須趕快離開這里。
至于如何離開,他自有門路。
池映寒想著,沒有選擇從窗戶離開,否則他便是等著被抓呢!
他直接從前門離開,輕聲來到如玉堂的前堂。
這時的前堂已經熄燈了,趁著太倉衛沒進來,他趕忙朝著地道的位置溜去。
而這時,太倉衛已經來到後院,敲顧相宜屋室的門了。
顧相宜被外面的敲門聲擾醒,勉強起身後,方才發現屋內的蠟燭都熄滅了,小允安也在她身旁睡得正香,惹得她一時半會辨不清現下是幾更天了。
听著外面的敲門聲有些急促,顧相宜趕忙問道:「什麼人?」
「太倉衛的。」
顧相宜心道:這深更半夜的,他們過來干什麼?
顧相宜起身下了床,但沒有第一時間開門,繼續探道:「什麼事啊?」
「我們方才發現藥堂附近有些異常,現下已將藥堂附近的門都封死了。」
這大半夜的,顧相宜也不知道他們在發哪門子神經,但他們深夜發作了,顧相宜還得配合他們。
顧相宜遂將門打開,同他們道:「什麼異常啊?」
「有可能是進賊了,娘子檢查一下可有重要物件丟失。」
此刻,其他的太倉衛已經上了二樓,挨個房間搜查。
其中一個太倉衛小兵匯報過在屋檐上方看到有人影出沒,太倉衛遂將整個藥堂全部封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小賊是逃不出去的,除非他會飛,從屋頂直接飛出去。
故而,太倉衛同顧相宜解釋道:「我們也是為娘子的安全著想,這種事情,含糊不得。」
「成,那你們查吧!」
反正顧相宜沒做虧心事,更沒私藏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怕他們深夜抽瘋不成?
不多時,整個如玉堂所有的燈全都被點亮了,太倉衛挨個屋的搜查。
直到搜查到班杰明的屋室的時候,發現班杰明睡得很沉,連鼾聲都很重。
所有的病患都被叫醒了,唯獨這個洋人,他們也不敢亂動。
太倉衛的頭目檢查了一遍屋子里的情況,地上沒有腳印,窗戶也是閉合的,上面沒有絲毫的痕跡,屋內沒有異味,也沒有迷針的痕跡,看了兩圈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太倉衛頭目遂道:「盯住這里,且看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然,他們想不到的是——
池映寒是從茅房附近的地道逃走的,並且直接逃回了王春燕的廚房,並躲在鋪子三樓。
透過窗戶去看,明顯能看見太倉衛將如玉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甚至將所有人都喊了起來。
池映寒頓時感覺有些驚險。
他們果真是被之前的兩次失敗嚇出了毛病,現下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使他們大動干戈。
顧相宜比池映寒更加清楚太倉衛的秉性,他們現在已經到了神經質的地步了。
哪怕看到院里沖進來一只野貓,也要搜捕一番。
直到最後,太倉衛並沒有搜捕到可疑的人,遂同顧相宜道:「娘子,要不你去辨一下二樓的病患,可能是他們存在異常……」
顧相宜心道:我看你們才存在異常!搜了一圈沒找到人,就懷疑病患有問題?!
太倉衛頭目也看得出來顧相宜的不滿,畢竟搜羅了一圈,沒把人揪出來,確實說不過去。
「娘子,還請你諒解一下,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即便是今夜的事是個誤會,但只要你平安無事,我們這一趟就沒白跑……」
這話便讓顧相宜感到費解了。
「怎麼?你們大半夜折騰一趟,還把自己跑委屈了?退一萬步講,若是今夜真進了賊,你們這麼多人都沒抓著,那是你們辦事能力有問題;若是今夜無賊,你們捕風捉影把這里的人都給攉攏了一圈,最後發現是你們判斷失誤,那還是你們辦事能力有問題。怎麼還能搞得好像你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太倉衛頭目頓時無言以對……
唯獨床上的小允安知道,確實是有看不見的狐狸進來了。
那只看不見的狐狸,就是爹爹。
但是爹爹不讓她告訴娘親,她便沒有發話。
下一刻,便見顧相宜回頭將小允安抱起,同太倉衛頭目道:「我同你去核對一遍,倘若不是病患或者內部的人,你們就給個說法吧!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每個月這麼大規模搜查過多少次?到底是搜賊呢?還是抄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