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皇子那邊的理論,池映寒自是沒有機會再听了。
因為,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當他跪在李元風面前的時候,不論他認與不認,他都已經是李元風的下屬了。
他必須全心全意的追隨于他,否則,他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至于李元風的這番闡述,對池映寒而言,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記得自己剛來諫院的時候,曹清問過他——他的志向和目標是什麼?他想做一個怎樣的人?究竟為什麼而活?
而池映寒的回答很簡單。
他只希望自己這輩子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妻女,給她們帶來幸福,如果問他為什麼而活,那他大抵是為了給她們謀取幸福而活吧!
他想,他應該是個俗人,沒有那麼崇高的覺悟,保護自家妻女,已是他全部的信仰了。
不過,這只是他的想法。
如果他將這番話說給顧相宜的話,保不準顧相宜還真能跟他多談兩句——畢竟,顧相宜也希望大慶能將丟失幾百年的診術重新拾起來。
說實在的,池映寒眼中的顧相宜本是個注重局勢的人,無論做什麼事,只要她發現勢頭稍有不對,定不會做這種出頭鳥。
唯獨在西洋診術上,縱是知道第一個主張變革的人那都是會有生命危險的,但她還是沒有選擇逃避,她似乎是豁出命也想將這條路走下去,將西洋診術帶給大慶。
如果李元風內心深處也是類似的想法的話,或許他們之間更談得來。
至于池映寒,他很清楚能不能理解這些理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在起,他便沒有理由不認自己的主子了,即便這位主子要弒君謀反,他都得陪著,一旦他想跑,李元風便會反手殺了他!
池映寒默默嘆了口氣,跪在李元風面前,沒有發話。
倒是李元風繼續同他道:「你心里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池映寒聞言,趕忙回道:「下官對此沒有異議。」
「那麼,你是知道本宮和諫院之間的淵源了?」
「下官不知。」
「既然不知,為何不問清楚?」
池映寒回道:「下官不過是五品小官,自是沒有這個資格。」
李元風卻是笑了:「是呵,一個五品小官,多嘴多舌可是會掉腦袋的。」
池映寒:「……」
「那麼,本宮便實話跟你講清楚,免得你這個五品小官什麼都不知道。」
李元風說著,便鄭重的道:「按說上次諫院改制的時候,父皇本想取消諫院的,若不是本宮,你以為諫院能保留下來?即便是現在,諫院能在屹立于宮中,並有幾分排面,那都是因為諫院一直借著本宮的勢!」
池映寒:「!!!」
這麼說,二者完全是依存關系了,倘若太子垮了,那麼諫院便也不復存在了!
「當然了,本宮給了諫院一絲生機,讓諫院可以為天下蒼生謀福利,那諫院便得培養一個人,當本宮的眼線。而你,既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你的幸運在于倘若你真的幫了本宮大忙,那麼待本宮繼位後,你便是頭等功臣,本宮從不虧待立功的忠臣,最次也會給你分配個三品官職,保證會給你體面……」
池映寒心道:這話他哪里敢當真?他這麼一說,他也就這麼一听,就完事了……
這時,只見李元風的神色凝重起來,繼續道:「而你不幸的地方便是——諫院的上一個議郎,中途將我們的情報直接遞給北魏了,北魏那幫混賬根本沒有底線,無論是誰給他們送情報,他們都收,簡直不要臉!所以本宮希望你牢記你上面這位的教訓,別讓本宮失望。當然了,本宮自是知道,你是不會讓本宮失望的……」
李元風說到此處,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池映寒心里頓時感到惶恐。
有一點,他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他是有把柄的,而他的把柄便是他的妻女。
這一點,曹清一開始就知道了,故而,池映寒自己也能猜到——可能從一開始,顧相宜和小允安的安危,便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縱是為了西洋診術,這幫人不會直接殺她,但威脅、綁架、折磨這些下三濫的事兒,他們完全做得出來。
池映寒心想著,便听李元風直言道:「所以,你現在務必記住,只有三類人,是值得你去在乎的——第一,官家。第二,你的主上。第三,你的家人。除此之外,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的命值得你去守護,包括李元爍。」
池映寒:「!!!」
李元風的一番話,實在是讓池映寒感到有些窒息。
但是,他卻根本無法反駁。
只听李元風繼續道:「不過說起老二和老三,本宮也是一言難盡。老二那些劣跡斑斑的事兒,本宮也不想提了,不過你要知道,他的勢頭盛得厲害,就拿六部來說,本宮手中的主要勢力是兵部,其次是工部和禮部,而他的勢頭也並不弱,刑部是他的主要勢力,其次是戶部和吏部,最主要的是本宮現在的兵部勢力,都不及他手中的刑部勢力,甚是棘手啊!」
殊不知,池映寒听完李元風的話後,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他好像瞬間破了一場大案!
六部之內,兵部、禮部、工部是太子的黨羽,刑部、戶部、吏部是二皇子的黨羽。
那也就是說——王家和池家是政敵啊!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事兒,但王文和王夫人偏是從未告訴過顧相宜,怕給顧相宜帶來影響。
怪不得王夫人一直在勸顧相宜和離,有很長一段時間,池映寒都因此覺得冤枉,還不理解王夫人到底為什麼如此嫌棄自己,甚至今年過年的時候,王夫人還在提和離的事兒……
若不是今兒撞見了太子,從太子口中得知了這麼個情況,池映寒怕是哪天被迫和離了,都死得不明不白的!
好在王夫人拿出條件再好的夫婿讓顧相宜重新挑選,顧相宜也未答應過,倘若當時顧相宜動搖了,哪怕只有一分,王夫人都得把這荒唐的婚姻關系給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