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高速的旋轉中我產生了幻覺,所以我並不知道為什麼會看到這個孩子。但從他的背影中我卻感到特別的熟悉,仿佛從哪兒見過一般但卻想不起來。
眨眼的功夫木桶的旋轉停止了, 當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木桶的蓋子被掀開,一束暗淡的光照射了進來。
我站起身,木桶里的空間實在是太狹窄了,僅僅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弄得我腰酸背痛。
「到了,出來吧……這回就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了……」
那老女人緩緩的說道。
我從木桶里爬了出來,抬頭朝前面看去,果然如她所說的,我們已經調轉了過來。
我的前面仍舊是那片迷茫的雲霧。那幾只狐妖正滿臉緊張的望著我。
我轉過身去沖著的老女人鞠了一躬,
「多謝婆婆指點,請問怎麼稱呼您?」
「我姓孟,是專門在這橋上賣湯的……」
「孟婆?難道這是奈何橋?」
那幾只狐妖驚呼,連忙扭頭朝那獨木橋邊看去,這才發現橋頭果然有塊木牌,上面用通紅的油漆寫的三個字-奈何橋。
這陰陽集市果然是奇怪的地方。
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雲霧,抬腿便重新走了進去。那幾只狐妖也緊緊的跟在我的後面。
讓我們再次的穿過雲霧,抬頭朝前面看去的時候,發現一切都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見了,顯得空空蕩蕩。只在這空曠的集市的正中間,擺著一個攤位。
一塊通紅的布鋪在地面上,上面放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罐子。後面坐著一個年幼的孩子,看上去頂多兩三歲的樣子。
我試探著湊了過去,蹲下了身子,柔聲的對那孩子問道︰
「你賣的是什麼?」
「夢魔的眼淚……」
「夢魔的眼淚……」
身後的幾只狐妖驚呼了一聲,不過很快他們閉上了嘴巴。
他們也感覺到眼前的一切不同凡響,所以一定要謹小慎微免得出了什麼紕漏。
「這一罐多少錢?」
既然是集市,就要遵循集市的規則,有買有賣,有詢有問。
「兩萬冥幣……」
他輕聲的回答,聲音中明顯的有些稚女敕。
我伸手在懷里模了模,抓出白先生在我的飯館吃飯留下了兩沓冥幣,伸手遞到了那孩子的面前。
「錢給你,這一罐我都買了……」
那孩子把錢接過去數了數,模出了兩張遞還到我的手中,
「多了,用不了這些……」
我又塞了回去,
「這錢平常我也用不上,索性都給你吧……」
那孩子點了點頭也沒跟我客氣,把所有的冥幣都揣進了懷中。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之色。
他拎起地上這塊紅布的四角,直接連那個罐子,一起包裹了起來。雙手捧起來遞給了我,我接過的罐子仔細的端詳,怎麼看都像是火葬場的骨灰壇。
此行的目的終于達到,夢魔的眼淚已經到手。
我轉回身回頭張望,卻發現那四個狐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陰陽集市的院子並不太大,目光所及的地方都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我呼喚了幾聲也沒有人應答。
可此刻身後的雲霧卻涌動了起來,發出一陣瀟瀟的風響。
集市中刮起了一陣狂風,吹著地上的沙土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看來是要散集了,我只好起身穿過雲霧,趕緊離開。
可當我一直穿過的奈何橋,走出那扇門,重新回到三塔之間,仍舊沒有看到那幾個狐妖的身影。
左右張望了一陣,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這幾個家伙到底去哪兒了?
黑燈瞎火的我沒有必要在這里干等,他們畢竟是妖思維可能與常人不同。
于是我走出了三塔的圍牆,來到摩托車的旁邊。
把這罐子裝進了跨在摩托車上的兜子里。翻身騎上,便發動了車子。
車燈的白光一下子照出去很遠,在這暗淡的夜色之中尤為的顯眼。隨著一陣轟隆隆的引擎聲響,我騎著車子駛上了來時的公路。
回去總比來時要快,想必這樣的現象很多人都經歷過。
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聚賢莊旅館。
剛要翻身下車,可借著燈光的照耀卻發現,眼前的這家旅館比我來的時候更顯得破敗不堪。
屋門已經損壞,木板和門軸胡亂的散落在一旁。原本橫掛在門頭上的招牌,上面也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並且掛滿了蜘蛛網。
幾扇窗子也破了,一眼望去里面是黑洞洞的屋子。提著鼻子聞了聞,干燥的灰塵的嗆人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哪里是一間旅館,分明是一間荒廢已久的破屋子。
說不清到底原本就是這樣,只是被那幾只狐妖使的障眼法而已。還是這一切是在我們離開之後才改變的。
我沒有心思去探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拿到了夢魔的眼淚,便應該早早的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夜長夢多。
車子還沒有熄火,我便調轉車頭,順著來時的路,朝著朝陽寺的方向飛馳。
現在已是凌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偌大的北鎮縣,此刻一片寧靜。街上的路燈昏黃,只在腳下照出豆大的一塊黃斑。
他們在我的余光中向後飛逝,眨眼的功夫我便駛出了北鎮城。
眼前是寬闊的204國道,凌晨的夜風一陣陣冰涼。
高速行駛帶起來的風,吹動著我的衣襟,呼呼啦啦的向後飄擺,在這空曠的馬路上,我的車燈光顯得格外的孤獨。
很快便回到了前面那座村鎮,那里便是白廠門。
我知道穿過這里,再走上一段兒,便是鴻飛酒店,距離我的朝陽寺飯店也就不遠了。
突然感覺到小月復一陣陣的酸脹,好像是憋了一泡尿。
于是便降下來速度,車子停到了路邊,繞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面,解開褲帶打算方便一下。
可就在此時,我突然听到了一陣鑼鼓之聲,趕緊探出頭尋聲望去,只見一群人從我的面前經過。
這是一群拿著刀槍的武士,足有幾十人之眾。
他們押解著十幾輛驢車,車子上裝著巨大的木籠,每個籠子里面都關著捆綁的手腳的人犯。
他們的頭上插著標牌,看樣子是要趕赴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