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點看不太懂陳起的操作。
盯著一位撿垃圾的老人家看了一會，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就這麼走了，一言未發。
「？？？」
直播間的觀眾們都是一頭霧水。
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陳起這謎之操作僅僅只是個開始。
他接下來的操作依舊讓很多人都有些模不著頭腦。
十幾分鐘，他很孩子氣的在路邊買了小小的毛絨女圭女圭拿在手上把玩。
但半分鐘後，他就很自來熟的把這個女圭女圭很隨意的送給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是跟著她媽媽出來的。
她的媽媽是一個外賣員。
她們正在一家店門外等餐。
在強行把女圭女圭送給小女孩後，他還借故跟小女孩的媽媽攀談了幾句。
這一次，這個九九小主播離得近了一些，直播間眾人也大致的听清楚了他們的對話。
反正大意就是陳起問那個媽媽怎麼把小女孩帶出來了。
可能是因為那個毛絨女圭女圭的原因，那位年輕的媽媽也簡單的回答了兩句。
孩子爸爸在加班，把孩子一個人放在家里她不放心。
她說送完這單就帶她回去睡覺了。
值得一提的是，陳起在跟這位年輕媽媽說話的時候，還一直在忙著逗小女孩玩。
在簡單的聊了幾句後，陳起就笑著跟小女孩揮了揮手，繼續向前。
「？？？」
直播間的觀眾們又是一頭問號。
他到底想干嗎呀？！
結果他們還沒從這邊的迷茫中回過神來，陳起轉身又盯著不遠處的一群代駕怔怔出神。
那邊的有十來個代駕聚集在一起。
大都是年輕人。
他們聊天的音量不小，直播間的觀眾隔著一個屏幕都能隱隱的听到他們的聲音。
他們大都是兼職在跑。
有好幾個人說再接一單就得回去了不然明天上班可能要遲到了之類的話。
當然，這不是重點。
「不是，陳起到底在干嗎呀？」
「拍記錄片？記錄一線百姓的生活？」
「我看他有點像是在找靈感。」
「不，我看他更像是閑得慌！」
「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間依舊是熱鬧非凡。
半個多小時過去，這個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已經增至八百萬！
……
在原地愣了一會後，陳起低頭看了看時間。
已經快要九點。
他準備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差不多就回去了。
在四周張望了一陣，他挑了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幾個年輕人從邊上的一幢建築里走了出來。
他們一臉疲憊，精神狀態看著十分糟糕。
陳起也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們一翻。
結果……
他在看他們的時候，他們中的一個人也剛好看到了他。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然後，對面那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微微一愣。
再然後，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
「？？？」陳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不會吧？
被人認出來了？
果然！
「陳起？」
在愣了幾秒後，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了一聲。
雖然隔得有點遠听不太清他的聲音，但陳起能從他的口型中判斷出來他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誰？」
陳起這個名字一出，邊上另外幾個年輕人也是一愣。
他們同時望向了那個戴眼鏡的同伴，然後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陳起。
陳起︰「……」
習慣了沒人能認出來他，現在突然被人認出來人，他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而在他哭笑不得的這片刻，那幾個年輕人已經是即欣喜又不敢相信的朝著他走了過來。
而在這個時候，本來就熱鬧的直播間也是直接沸騰。
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一些他們想看到的畫面了！
他們就說嘛，怎麼可能會沒人認出陳起？
看著那幾個認出陳起的年輕人臉上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直播間的這些觀眾們也都覺得十分痛快！
在他們沸騰的這一會時間，那幾個年輕人已經來到了陳起身前。
「真的是你啊？」
「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
「能在這里看到你好意外啊！」
這幾個年輕人一掃剛才的疲憊，又欣喜又意外的打量著陳起。
很巧，他們是知道陳起的。
不但知道，而且對他還有不小的了解。
前些天他在京大畢業晚會唱的那首歌他們就很受觸動。
雖然他們畢業已經有五六年了，但也正是有這五六年的沉澱，那首歌里的某些歌詞才更打動他們。
迎著他們熱情的問候，陳起也客氣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你們這是剛下班嗎？」他看著他們充滿了血絲的眼楮，問道。
「不是不是。」他們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是剛下班，是還在加班，我們就是有點餓了，準備出來吃點東西。」
陳起︰「……」
吃點東西？
然後回去繼續加班？
什麼行業啊這麼拼？
他好奇的問了一下。
結果……
這幾個人都算是IT行業。
他們是做動畫的。
「噢……」
陳起恍然大悟。
IT行業，這就難怪了。
而在听到這些人IT行業的時候，直播間的評論也是飆升。
這個世界關于IT行業的段子也是多到數不清的。
「要不要一起去吃點夜宵？」有人很客氣的向陳起發出了邀請。
他也就是客氣一下隨口一說。
在他的預想中，陳起肯定是會拒絕的，然後他們就此分別。
畢竟他們也不好意思一直打攏他不是？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陳起在簡單的想了想後，竟是答應了下來。
做動畫的？
巧了，他正好有一些這方面的想法。
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跟他們溝通一下。
「會不會不方便啊？」他問。
「啊？」
听著他居然真有意向跟他們一起去吃點夜宵，別說其他人，就連提出這個建議的那個年輕人都被嚇了一跳。
就連直播間的觀眾都被驚得瞪大了眼楮。
他答應？
他居然答應了？
臥槽！
你今天晚上的謎之操作真的有點多啊！
直接間全是一片驚呆了的聲音。
說真的，陳起會答應跟他們一起吃夜宵他們是怎麼也沒想到的。
果然夠接地氣！
「噢，不會不會不會！你能一起來是我們的榮幸。」
提問的那個年輕人在愣了兩秒後就迅速反應過來，一臉欣喜的說道。
「那就走吧。」陳起讓他們帶路。
這幾個年輕人也確實是夠客氣，居然主動問他想吃什麼。
陳起笑道︰「不用管我，我什麼都行，你們剛才打算吃點什麼？」
「我們準備去吃點燒烤。」
「那就按你們原來的計劃走，吃燒烤。」陳起倒是不挑。
「行！」
這幾個年輕人倒也痛快，直接帶著他就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家不大不小的燒烤攤。
「這里行嗎？」他們問。
「行！」陳起是真不挑。
在門口的露天空桌上坐下，他們直接開始點單。
陳起和這幾個年輕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個拿著手機扎頭馬尾的女孩在他們鄰桌坐了下來。
她看似隨意的把手機立在了桌上。
手機攝像頭正對著的就是陳起。
這個角度和距離簡直是好到沒朋友！
從評價區的滿屏的贊揚就可以看得出來。
但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名叫九九的小主播現在緊張得手心都在出汗。
她決定了，待會不管怎麼樣也要跟陳起打個招呼。
這樣真的太沒禮貌了！
點好單好，陳起主動打听了一下他們的信息。
這幾個人都是從京城的各大名校畢業。
為了自己的理想，他們畢業後就一直留在京城。
只不過在說這些的時候，這些人的情緒都不怎麼高。
陳起看出了他們的不對勁，再聯想到這個點他們還在加班，似乎也隱隱的猜到了一些什麼。
不過這些生活壓力的東西他也沒好意思多問，只是挑著有關于動畫這個行業的問題問。
他們公司的效益啊，這個行業的前景啊，他們目前的工作量以及客戶群體啊等等等等。
閑聊中，他們點的燒烤也很快被送了過來。
香氣四溢。
「噗哧！」
一個年輕人開了瓶啤酒，準備給陳起倒上。
「別別別。」陳起忙攔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晚點還有工作不能喝酒，你們喝吧，我喝快樂水。」
見陳起這麼說，那個年輕人倒也沒再堅持。
他在忙《好聲音》大家都知道的。
大家邊吃邊聊。
啤酒和快樂水配燒烤，簡直是絕配！
那幾個年輕人一開始還有點拘謹，但在喝了幾杯酒後也就徹底放開了。
陳起是真的一點架子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他們感覺他們有很多共同話題。
陳起是影視圈的，他們動畫行業也是屬于影視圈的，能聊的東西有很多。
他們這種像是老友一般的暢聊把在看直播的近一千萬觀眾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特麼的，陳起這蹭吃蹭喝的本事還真是一絕啊！
不要臉本臉無疑了！
作為旁觀者，他們可是都看得清楚，他們聊天的話題大都是陳起發起來的！
很快的，酒過三巡。
這幾個年輕人喝得很開心。
他們都決定了，吃完這頓夜宵就回去睡覺。
今天不加班了！
但是，這天也不知道是怎麼聊的，大家聊著聊著就聊到生活上去了。
因為喝了不少酒多少都有了一點醉意，他們說起來也就有點無所顧忌了。
他們瘋狂的吐苦水。
所有人都說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
他們在畢業那天暢想的未來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有個人還低頭讓大家看了看他的頭發。
黑發和白發數量幾乎相等。
「五年！」
「才短短五年時間，我的頭發白了近一半！都快趕上我爸了！」
「說真的，我現在都不敢回家！」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怕我爸媽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會心疼。」
他邊上一個同位看了他一眼，自嘲道︰「你這算什麼？你起碼看著還挺年輕的，我現在看著都不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一點活力都沒有！我自己都嫌棄這樣的自己，真的！」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
笑中帶淚。
有人很感慨的搖了搖頭，也有人又往嘴里灌了口酒。
他們都把這次難得的放松當成了釋放壓力的機會。
「陳起，謝謝你！」
一個年輕人忽然端起一杯酒敬向陳起，說道︰「我真的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如果不是你，現在我肯定又坐到辦公桌前面去了。」
陳起笑了一下，端起身前的快樂水喝了一口。
邊上這個年輕人在喝完這口酒後忽然淚流滿面。
他說準備干完今年就回老家了。
五六年下來，他已經贊夠了在老家買房的錢。
說著說著，他直接趴在了桌上，哭得很傷心。
「……」陳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愕然的把目光望向其他人。
「他女朋友剛跟他分手。」另一個人輕輕的解釋了一句。
「她說我天天凌晨回家是因為不愛她了，其實不是啊！」
「我很愛她！」
「我就是想多賺點錢，我就是不想讓她跟著我受苦。」
「我原本想著年底跟她求婚的！啊————」
這個大男人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陳起看著他，沉默了。
其他人也沉默了。
直播間無數人也都沒有說話。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其他那幾個年輕人雖然都沒有再說什麼，但所有人都能從他們臉上的疲憊看出來他們的壓力。
如果不是身上扛著太多責任，誰願意在這個時候還在公司加班？
有人默默的繼續喝著酒。
有人坐在桌前一言不發。
還有人神情復雜的坐在那里發呆。
在這個時候，沒有多少人知道，某出租房有個捧著手機的女孩也已經淚流滿面。
她手機屏幕上呈現著的正是陳起幾人的直播畫面。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趴在桌上嚎啕大哭的那個年輕人。
她也淚中帶笑。
她沒有想到，這場直播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個驚喜。
狠狠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淚後，她迅速起身奪門而出。
她跑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