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不在嗎。」
谷天晴目光在五位評審的臉上,一一掃過。微微笑著,說出這句話。
李開眉頭一皺。
谷天晴又自言自語地說道︰「那麼看來,執掌王權、站在巔峰之人,我那模稜兩可的佔卜,指的應該是他了。」
五位評委繼續沉默。
似乎,谷天晴說的話,別有深意。
谷天晴見五人沒有其他反應,不慌不忙,取出一沓漆黑封皮的塔羅牌,月兌去手套,輕輕在塔羅牌那光滑溫膩的卡背上輕撫。一邊摩挲,谷天晴閉上眼,輕聲說道︰「我的佔卜結果告訴我,我與某一位朋友,將會在這里,注定有一場‘有驚無險’的重逢。」
「命中注定的交匯……呵,還有死神牌。我更好奇的是,這個解讀,到底指什麼。」
谷天晴表里如一,像極了一個裝逼的神棍。
但一結合許安靜那令人意外的反應,谷天晴的裝逼,反倒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味道。
李長歌唰唰唰翻閱著谷天晴填寫的資料。
「戀愛佔卜?」
他一臉懵逼。
就在此時,李開那隱藏極深的眯眯眼中,先是閃過一絲疑惑,但他略微緊張的表情,瞬間松弛。他同樣是微笑以對,在蘇哲、蘇小素、李長歌尚未決定時,按亮了燈。
「那我滅燈好了。」
一開始商量好的。
不是特別離譜的情況,維持三亮兩滅就好。
全燈通過,容易讓新人驕傲。
蘇哲與蘇小素對視一眼,面無表情,按亮紅燈。
「通過。」
「通過。」
「感謝。」谷天晴仍是那一副優雅的假笑,從後門走出門外。
「對了。」
谷天晴走到後門邊時,腳步一頓,仿佛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李開等人說道︰「告訴我的朋友,如果想知道更具體的佔卜結果,我會看在昔日友情的份上,無償送他一次戀愛佔卜。」
「……」
谷天晴離開了。
「你看見什麼了?」
谷天晴一走,蘇哲也沒急著喊下一個人,急匆匆地問許安靜滅燈滅那麼快是幾個意思。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一個極度危險人物。我其實是想說,千萬別把他放進來,你們怎麼就沒看懂我的眼色呢?是我滅得不夠果斷呢?還是沒把燈給拍碎你們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許安靜非常納悶,反駁道。
李開表情古怪。
其實他是get到了許安靜表達的意思。
可是,
把許安靜嘴里的「極度危險人物」放進來,
是會長的決定啊!
可李開沒向其他人解釋太多。
看了看時間。
李開眯眯眼微微一抖,連忙按住了李長歌的擴音器。
李長歌剛準備按照順序喊下一個來著。
「咳咳,下一個,我來叫。」
李開神秘地抽出了一張面試表。
他也舉起了擴音器,中氣十足地喊出了一個名字。
「孟超強!」
……
……
余烈心在猶豫、在糾結。
隨著場外面試者的減少,一道道隱秘的消息也隨之傳來。
再結合高價從馬大師處購買的情報,余烈心幾乎可以肯定,伊凜,那個家伙,目前不在現實世界中!
他,被絆住了!
他,短時間內沒辦法回來!
駐地啊駐地!
余烈心用力搓著手掌,掌心中火星迸濺。他察覺到自己此時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可他不甘心啊。
上一次「許願池特定道具up」活動,可是把他烈陽軍公會,幾乎大半身家都氪了進去。別說是公會駐地令牌了,連一件史詩級道具都沒有。他看著自己高達5.2的幸運值,余烈心打心底覺得,這個許願池的概率,有問題。
可他也不放心找其他人。
哪怕是心月復,余烈心也不放心。
萬一真讓心月復抽到了公會駐地令牌,很有可能也會叛變的。
無論是誰,都知道這個駐地令牌的價值所在。
所以,余烈心最終與公會駐地令牌失之交臂。
自從「版本更新2.0」後,時代變了。
余烈心听著那全服通告,感覺心里頭焚出了炭渣。
嫉妒啊!
恨啊!
那個天啟公會,憑什麼能抽到兩件公會駐地令牌啊!
憑什麼啊!
難道那個人,幸運值真的高得那麼離譜?
這駐地,儼然成了余烈心的一道心病。
哪怕是曾經z5議會中,是贏夏、朱老二、趙泰乾,甚至是李開都好,無論是誰抽到公會駐地令牌了,余烈心的心情都不會像現在那麼難受。
伊凜的崛起,如同流星閃耀,一下子就起飛了,完全不給人一點點心理準備。
據說在特異組的資料中,他成為使徒至今,不過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
一年啊一年!
就算是開了掛,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里,快速崛起,在一夜間,騎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說實話,余烈心在嫉妒恨的同時,也在眼饞。
他饞,饞那駐地,饞那世界第一的名頭。
現在,論壇里誰還記得曾經站在國家權力巔峰的五位巨頭?
誰還記得那五個流傳千古的帝王家族?
無了!
一切都無了!
時代一變,帝王家族跌落神壇!
所有人都在討論,都在羨慕,都在安利,所有人在論壇里討論的,都是那該死的天啟公會!
別看趙泰乾、贏夏、朱老二一個個表現得無所謂的。
但每一位曾經身居高位的帝王心里,多多少少有點不是滋味。
明里暗里較勁呢。
也只有余烈心性子直,將這些情緒擺在了臉上。
烈陽軍公會中,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余烈心不爽天啟公會好久了。
因為,余烈心每次招人時發言,嘴上掛著都是「我們烈陽軍,要當真正的世界第一」。
隨著天啟公會最終面試的進行。
一道道來自下屬的消息,傳入余烈心的耳中。
「會長,周邊部署好了。」
「導彈‘燎原余火-12’安裝完畢。」
「武裝機動部隊整裝待命。」
「會長,我們真要動手?」
「其他公會好像都在看戲的樣子,我們這麼激烈,會不會不太妥?」
「……」
同一時間。
在駐地內部。
他的釘子們,紛紛傳來驚嘆的聲音。
「哇哦!會長,這座塔,近看真的好壯觀喲!」
「太牛逼了!天啟牛逼!咳咳,會長我意思是,這座塔真的挺好的。」
「會長會長,天啟公會的工作人員當起了導游,正在帶我們參觀駐地內部設施。」
「哇,天啟公會招的這批人,素質都挺高的,包括我在內,俊男美女炒雞多!」
余烈心從一道道細作們給出的回復中,快速篩選著其中隱藏的重要情報。
他捏緊了拳頭,很能忍。
細作們壓抑著的驚嘆聲、羨慕聲、震驚聲,像是一把把刀子,兵不見血地割在余烈心心頭,嗤嗤飆血。
余烈心開始有些懷疑。
自己派一些並無余家血脈的細作,潛入敵方陣地,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因為從細作們的反饋,讓余烈心有種錯覺,細作們仿佛正漸漸變成對方的形狀。
「等等。」
突然間。
正在駐地內部,跟隨天啟公會官方導游瀏覽駐地設施的細作們,其中一位敬業的,猛地傳回一道至關重要的消息,讓余烈心菊花陡然緊縮,面容一肅。
「會長會長!重大消息!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細作很敬業,生怕余烈心不重視,重要的事情說了三遍。
「說!」
「原來,公會駐地都必須設置一個關鍵的‘核心坐標’,這個坐標是必須設置的,相當于是整個駐地的核心,一旦這個‘核心坐標’出了事,駐地就直接沒了!」
「我草?還有這事,此話當真?」
余烈心兩眼圓瞪!
「真的!」
「可他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說來話長,導游帶著我們到處游覽。剛好路過一個雕像那里,那個雕像的形狀是一個男人和一條狗,下面還掛了一塊牌子——‘勇者與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嗯,‘紀念偉大的工程師‧阿不思‧珀西瓦‧伍爾弗里克‧布萊恩‧鄧布利多’,哎喲我草,這名字好長啊!」
「然後呢?」
「回會長,有些人好奇地問這奇怪的組合雕像紀念的是誰,導游當時無意中說漏嘴了,說是駐地的核心,只能看,不能模!」
其實可能那一位導游,只是單純地不知道。
「他真這麼說的?」
「對!而且我悄悄用迂回的方式問了其他天啟公會的會員,又遞煙又哈腰什麼的,從旁敲擊,也問出來了,這個核心坐標他們公會內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是他們會長親自設置的核心坐標,絕對假不了!」
「!還有沒有其他消息沒?」
「有!哎喲真大……咳咳,您好。見面就是有緣,我們能加個好友不?」
「?」
「咳咳,會長,我是說,這個雕像真白,啊不,真大。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那位導游在吹噓,駐地內部絕對安全,只要通過試用期,就能在大工程師塔里擁有一間宿舍,里面水火不侵,沒有工會權限的人,根本無法進入!他還說,這個駐地防御極高,光是那一片迷彩天幕,一般的攻擊根本打不下來。」
余烈心呼吸急促。
說到這里,那位細作話音一變,多了幾分猶豫︰「還有一件事,會長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余烈心這邊正听得心神激蕩、蠢蠢欲動,也沒細想,二話不說回了一句︰「有什麼不當講的,快說!」
「那位導游,還、還提起了會長您。」
「我?」余烈心一愣。
「是,會長您。」
「那更加趕緊說,快說,細說!」
「可是……」
「別廢話!」
余烈心听對方支支吾吾的,有些不耐煩了。
「他說、他說……」某位打入敵軍內部的細作,一邊听著導游在吹噓,終于鼓起勇氣,道︰「他們在說起駐地的安全問題時,還用家主您來舉例子,」
「他們說,十大公會,烈陽軍的會長在某件事後,」
「成天擔驚受怕,怕深夜被人暗殺,」
「怕到什麼程度?每逢寂寞深夜,都需要十幾位猛男保鏢陪同,才能安然入睡,」
「他們還說,烈陽軍的會長,之所以會那麼怕,只有一個根本原因,」
「那是因為烈陽軍沒有駐地!」
「駐地好,駐地妙,駐地呱呱叫。天啟公會,將給你們一個五星級的家。」
「屬、屬、屬下匯報完畢。」
敬業的烈陽軍細作,惟妙惟肖地模仿導游的口吻,將完整的一個段子說完,心里忐忑不安。他懷疑自家會長听了之後,可能會生氣。
「…………」
余烈心沉默了。
他這一次沉默,沉默了足足兩分鐘。
這兩分鐘里,語音通話中,只能听見余烈心那粗重如老牛喘息般的呼吸聲。
生氣是生氣。
可在生氣的同時,他整個人都傻了。
余烈心第一反應是,這事怎麼傳到了天啟這邊來了?
這可是公會的機密!
我們中出了叛徒!
緊接著,
余烈心又無言以對。
的確是事實啊!
一切都是因為沒有駐地,駐地的好處多多,只要有了駐地,一切擔驚受怕,都將迎刃而解!
駐地駐地駐地!
公會駐地!
余烈心最近有點上火。在听見這個消息後,沉默了足足兩分鐘的他,因為牙齒咬合太過用力,牙齦縫隙滋出了不少血,讓余烈心滿口腔全是血腥味。
天啟啊天啟,伊凜啊伊凜,我余烈心,跟你勢不兩立!
余烈心暴怒。
就在此時。
某位打入天啟內部的細作,心驚膽戰地結束通話後不久。
在終極面試的棚子里,突然傳出一聲憤怒的高呼聲。
「欺人太甚!!!!」
轟!
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拳轟破了會場大門,奪門而出。
突如其來的動靜,把留在等候區的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孟超強渾身是血,捂著胸口,也不知剛才在招聘會場里遭受了何等非人的虐待。他表情憤怒、頭發根根豎起。
李開、蘇哲、蘇小素、許安靜、李長歌五人、同時追出,將孟超強團團包圍。
「居然敢混進我們公會,你好大的膽子。」
李長歌冷冷一笑,他穿上了蝙蝠戰衣,一身逼格無風自動。
「什麼垃圾公會,求我我都不想進!」孟超強被五位評委團團圍住,神情間,卻形同即將奔赴死地的烈士,悲壯之氣,席卷全場。他下意識地往余烈心的方向,瞄了一眼,余烈心被這一眼,看得心頭一顫,卻又不好多說什麼。
可孟超強似乎對烈陽軍忠心至極,瞄了一眼後,他冷冷一笑,擦著嘴邊吐出的鮮血︰「你們天啟,憑什麼當世界第一?我孟超強,第一個不服!」
「呵呵,別演戲了。」李長歌微微一笑,心神一動,一口口光芒璀璨的長劍,出現在李長歌的身後,遮蔽天月。不知道李長歌底細的人,真被李長歌這一手華麗的技能給糊住了,心里直呼牛逼。
「只要是人,都怕死,沒有例外。說出你背後的公會,饒你不死。」李長歌笑道。
「呵呵,」孟超強不屑輕笑,握緊拳頭︰「我說……我說你麻痹。」
「西內!」
無數長劍,紛紛落下,如漫天星辰隕落,將孟超強的身影徹底淹沒。
除了李長歌的攻擊外,蘇哲、蘇小素父女,同時出手,亂拳將孟超強往死里錘。
孟超強,口噴鮮血,仰頭笑聲戛然而止,頹然倒下。
現場長達十秒的死寂。
李開默然看著地面孟超強的尸體,冷聲說道︰「來人,收尸。」
這突發事件,讓余烈心驚住了。
孟超強,這就死了?
怎麼暴露的?
那麼多人混進去了,怎麼他給暴露了?
只是,他在臨死前,他都沒有爆出烈陽軍的名字。
余烈心周圍,氣氛凝重而壓抑。
他們都知道,孟超強是他們的人。
憤怒、壓抑、憋屈的情緒在無聲蔓延。
可是,會長不下令,誰也不敢動手。
余烈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繼續忍下去時。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神龜雖壽,能忍則大。
余烈心閉上眼,壓抑著滿腔怒火,回想著先人的諄諄教誨,他忍住了。
可突然。
就在此時,于烈陽軍中,不知是誰,忽然大吼了一句︰
「老子忍不住了!滅了天啟!我們烈陽軍就沒怕過誰!」
「我們,滅了天啟!」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烈陽軍一眾的情緒。
「滅了天啟!」
「滅了天啟!」
「滅了天啟!」
烈陽軍里,整齊劃一的口號聲,自發呼起來了!
呼應上了!
烈陽軍,
眾志,
成城!
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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