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格斯。」
沐嵐呼喚了一聲，渾身戒備的賽格斯便回過頭來，神色帶著不解。
天空中的靈獸群已經俯沖下來，而那十一名仙宗修士也在施展法決，他不解的原因是，這種危機關頭為何還要駐步于此。
「你在想什麼？」
布滿殺意的劍招和那漫天的冰晶覆蓋而下，賽格斯已經忍不住的想要帶沐嵐躲避，但沐嵐再一次止住了他。
「你仔細想一想，這些事物真的存在嗎？」
沐嵐說出這句話後，前方那個面無表情的修士已經手持長劍刺了過來，距離不過幾丈的距離。
但沐嵐總覺的他的面容有種不真實感，腦中快速思考的同時，就見到修士們的身影變淡了許多。
「心靈鏈接無法使用，連任務界面都不能呼喚出來。」
長劍的距離更近了，賽格斯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不由得捏緊了沐嵐的手腕。
「因為對我們施展幻象的人無法理解主神和系統的存在。」
「人是無法想象出固有思維以外的東西。」
賽格斯還是控制不住的化為了黑色物質，裹挾著沐嵐的身體堪堪避開了這些修士的夾擊。
「都是假的。」沐嵐認真望著重新化為人形的深淵惡魔。
「什麼？」賽格斯表情凝滯下來。
他觸模著自己的傷口，仔細端詳著手中散發的黑色霧氣，還是有些疑惑。
「一切皆為幻象，思考我說的話，然後再睜開眼楮。」
漫天的藍色冰晶幾乎就要沾染到他，想到先前初試時候選手們的下場，賽格斯瞳孔收縮，但遲疑片刻後，還是相信了沐嵐的話。
再次睜開眼楮，仙宗修士，五行靈獸，這場圍殺似乎都消失不見了。
雲頂之上還是那座破敗的神殿，高聳的雕像在眺望遠方，連風聲也消失了，四周安靜得出奇。
賽格斯搖了搖腦袋，然後苦笑一聲。
「連我也能中招。」
沐嵐再次看向祭壇中央的雕像，看向那個被懸吊起來的骸骨。
那具骸骨並沒有什麼變化，還是蜷縮著身體，頭部低垂，看起來似乎和他沒有聯系。
在心靈鏈接中呼喚了一聲隊友，趙子瑜和林依依的聲音便同時出現，團隊頻道里突然就熱鬧起來。
看來她心中的猜測是正確的，有一個存在利用幻象迷惑了她，但是因為演戲沒有做全套，又或者不理解主神的存在而露餡了。
「你是誰？」沐嵐冷聲問道。
過了半晌，四周還是寂靜無聲。
賽格斯卻因為被耍了而產生一絲慍怒，他不善的望向那具骸骨，陰沉道︰「再不出現，就把你的廟拆掉。」
皎潔的月光映照下來，那具骸骨的半邊身體清晰了許多，沐嵐注意到，他的脖子上還帶著一串項鏈，施展精神力探過去，發現是一個銘刻著祥雲符號的金屬飾品，應該是用玄鐵所打造的。
空氣中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嘆息聲，沐嵐立刻驚覺，和賽格斯馬上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但發現還是什麼都沒有。
如果不是山頂太安靜，這聲音肯定不會如此清晰，沐嵐皺眉望向四周，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有多久了」
這一次不再是嘆息，而是真切無比的一句話。
這聲音蒼老，沙啞，又有種隱含起來的懷念，似乎聲音的主人在期待著與人的交談。
「請問，您是？」沐嵐輕聲問道。
賽格斯戒備的弓起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能化作黑色的離弦之箭。
「有多久沒有」
「沒有與人說過話了」
聲音的主人包含著一種極為復雜的情緒，具體表現出來就是語調微微的遲鈍和顫抖。
「你們過來，我看看你們。」
沐嵐和賽格斯對望了一眼，這聲音的主人並沒有實際現身，沐嵐環視一圈，然後緩緩的向著骸骨的位置邁過去。
祭壇五個角落的燃起了火焰，沐嵐靠近了法陣的邊緣，然後停在了原地。
「前輩，請問您是？」
那聲音沒有回答沐嵐，而是自顧自的說著。
「一個鍛體煉氣的女娃，還有一個」
「咦？」
那個蒼老的聲音遲鈍了片刻，似乎在揣測著賽格斯的身份。
「熟悉的氣息，來自混沌星辰的力量」
「老夫還真是許久未見了」
「難道那扇門還未關閉？怪哉，怪哉」
沐嵐打量著表情有些愕然的賽格斯，關于他的身份撲朔迷離，但似乎這位存在了解賽格斯的過往，又或者是他族人的過往。
「你知道深淵之井和惡魔族？」賽格斯直截了當的問道。
「又或者是星空之子？」
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停頓片刻，然後悠悠的說道︰「你說的這三個名字老夫並不知道，但我與和你相似的家伙打過交道。」
關系到自己的族人，賽格斯當即就迫切起來，忙追問道︰「他們在哪里？」
「在哪里？」
「讓我想想」
「上次見面，還是一萬年前吧，那個黑色的家伙一直在尋找著什麼，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似乎對我們和世界都充滿了惡意，但相處下來，其實本性還不壞。」
「您還知道什麼？」賽格斯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他又追問起來，連稱呼都從「你」變成了「您」。
「哈哈哈」
那具懸吊起來的骸骨突發異變，深邃的眼眶中冒出兩團青色火焰。
沐嵐和賽格斯連忙退後，然後就看到，那團火焰從骸骨的身體中分離了出來，化為了一條飄蕩在空中的青色虛影。
虛影大體是一個人的形狀，不過後半段若隱若現，沐嵐立刻聯想到了人的魂魄。
「老夫許久未與人交流，實在寂寞，沒成想今日還有意外收獲。」
「想知道更多，就助老夫月兌身。」
月兌身？沐嵐掃了一眼法陣，這個人被困在這里至少在萬年以上，他本人死前的「待遇」也說明這原本是個實力強大的修士，但一萬年都沒有逃出去，她和賽格斯二人又能有什麼好辦法。
這縷青色的魂魄似乎看出了沐嵐心中所想，他笑著道︰「這封魔陣磨滅了我的軀殼，又鎖住了我畢生修為，但老夫靈體穩固，僥幸有一絲神魂月兌體而出，萬年而不滅。」
「即便是以天地為陣，他們也困不住我，他們無法理解超然入聖的存在。」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有些自傲，也有些唏噓。
「我感受到靈氣的消逝，這是我一直想要阻止的，沒想到，現在卻是我逃離的機會」
他說到這里，還是沒說出如何逃月兌的關鍵，但沐嵐已經听到了心靈鏈接中隊友們的驚呼。
「他們發現了！」
「打上來了！」
趙子瑜的聲音驚魂不定，他大聲驚呼道︰「靠！差點死透了，根本沒法打！」
「嵐嵐，我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你！」林依依說道。
精神力感知中，幾名隊友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急速向上飛行的仙宗修士。
「這次是真的了。」沐嵐對賽格斯說道。
「不必擔憂」
那名老者的聲音幽幽說道︰「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孽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