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回到主神空間後，沐嵐的腦海中只有這一個聲音，通過青墨玉鐲的磅礡精神力，她將身體里的惡魔壓制得無反抗之力，而環繞四周的那些黑色物質也自然而然的消散無蹤。
「術士！」
「我一定要殺了你！」
「啊啊啊！」
沐嵐冷笑一聲，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進化點數，只要身體堅持不住就會溝通主神修復，而這家伙只是一個實力還未恢復的虛弱惡魔。
感受到快速消散的精神力，沐嵐終于說出了回到主神空間的第一句話。
「想活？還是想死？」
腦海中那個聲音嘲諷一笑，不過還是伴隨著痛苦的申吟，他聲音嘶啞道︰「就憑你？想殺死一只深淵惡魔？」
沐嵐秀眉微蹙，她繼續加大釋放力度，听著更加淒慘的申吟聲，勾起了嘴角。
「我也許殺不死你，但我可以永遠折磨下去，想跟我耗嗎？」
片刻後，惡魔好像語氣軟化了一些。
「好好好，收回你的精神力！術士，我選擇服從！」
「啊！該死，你怎麼有這種實力！」
沐嵐表面看起來只是一個剛進階不久的正式術士，但她有青墨玉鐲，而且背靠主神空間，正如當初霍金斯魔導師所想，她對于這些家伙來說其實是個深不可測的存在。
「你真的服從了嗎？」沐嵐反問。
「服從」
「主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呵」沐嵐冷笑，就在剛剛，惡魔還想操控自己殺死林依依，回想當時的情況，自己身體都差點被這家伙所掌控。
其實細想一下，惡魔附身于自己是一個機智的選擇，如果獵魔大師沒死，憑惡魔的實力應該很難繼續對抗，聖瓦倫大陸上的追捕還會繼續上演，而附身一個實力低微的術士，待惡魔恢復實力後便可以反客為主，任意驅使。
可是他把我想簡單了，沐嵐這樣想到。
「您一點都不簡單，我的主人。」惡魔好像听到沐嵐的想法似的，用虛弱的聲音回答道︰
「您是我在聖瓦倫大陸上見到精神力最龐大的人」
「您的強大毋庸置疑」
沐嵐沒考慮他拍馬屁的事，而是想到另一個關鍵問題，于是惱怒道︰「你能听見我心中所想？」
「我的主人，我服從您的意志。」
「別說沒用的！」沐嵐馬上道︰「不允許你探听我的想法！」說著馬上又加重了精神力釋放。
「啊啊啊！」
「好，好，如您所願！」
沐嵐怒氣未消，她是一個隱私感很強的人，其實就是缺乏安全感，即使是和堅如磐石的伙伴們在狩獵季並肩戰斗，但後來趙子瑜找上她時還是滿心戒備，生怕他們另有目的。
現在倒好了，身體里有個惡魔在無時不刻的偷听她的想法，想到這里沐嵐就有些膈應。
「你這麼狡猾」沐嵐譏諷道︰「你的保證我可信不過。」
惡魔沉默了一會，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沐嵐。
「好了。」沐嵐語氣放松了一些，她還有一些疑問，于是道︰「在副本里，我听到你說，你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你難道和舊日支配者有關聯，薩拉托斯也來自深淵之井嗎？」
「我，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我只能感覺出深淵的味道，而更具體的，我卻回憶不起來」
「哦？」沐嵐有些不信，「你實力受損我可以理解，但這和失憶有關嗎？」
「有關」
惡魔又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思考著什麼，聲音也有些斷斷續續。
「我的記憶里，深淵是我居住的地方，可那里不只有同類，還有敵人你說的舊日支配者，我沒听說過這個名字，只是感覺到那東西的味道很熟悉，很讓我厭惡」
「惡魔一族是我的稱呼，但我怎麼想也想不出更多，我們是如何誕生，我又是如何來到聖瓦倫的」
「記憶就像是碎片，我無法把它們拼接到一起。」
「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底比斯之星，我連在聖瓦倫大陸的見聞都忘記了。」
沐嵐挑眉，這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從他的敘述上，惡魔和舊日支配者很可能不是同類，甚至是敵人。
想到薩拉托斯現身之時，那股莫名的恐慌感，和那些詭異的囈語，舊日支配者以碾壓般的姿態降臨世間，任何人都無法抵擋，甚至強大如石正陽，也沒有活著回來
全知之眼的徽章上，屬于石正陽的一角熄滅了，想到這里沐嵐就有些失落。
那個男人的承諾，終究是沒有實現啊
惡魔好像感知到了宿主的低落，他緩緩道︰「你的朋友們，實力都很低微，那個被稱為舊日支配者的東西，就連我也無法抵擋」
「能直面無法匹敵的存在，就如同一只螞蟻沖向了人類，你應該為這個戰士感到榮幸。」
「夠了！」沐嵐打斷了惡魔，不知是榮幸還是螞蟻哪個詞刺激到了她，她冷冷的說︰「我們不是戰士，也無所謂榮耀，我只想只想讓大家活下來。」
沐嵐開始厭惡輪回世界了，開始厭惡操縱他們人生的主神。
「讓我們在掙扎中求生，直到攀上進化之巔，可是這一切值得嗎？」
「為此我們失去了作為人的普世感，失去了信仰，像野獸一樣撕扯，殘殺」
「還有死去的伙伴，難道還要拋棄僅存的情感嗎？」
「這樣進化出來的人類，還是人類嗎？」
「這一切，值得嗎？」
沐嵐坐在了地上，她反復思考著這些東西，越想越覺得恐懼，難道她的余生，都要這樣掙扎下去嗎，看著一個又一個伙伴死去？看著主神以戲弄的姿態操盤著這個游戲？
「嵐嵐」林依依走了過來，她脖子上的紅腫已經消失，但表情卻有些難過。
她來到自言自語的沐嵐面前，像往常一樣，搖了搖沐嵐的胳膊。
「你恢復了嗎？」
「你」
「你和趙子瑜都是這幅模樣，我有些擔心。」
沐嵐緩緩抬起頭，回給林依依一個無聲的微笑，但卻讓小姑娘更難受了。
「你一直都是那麼冷靜，聰明，可現在」
「你要知道，成為神選者就會被動接受這種結局，不但是石頭哥，沈煒，還有我，趙子瑜，甚至是你，隨時都可能在輪回世界中死去。」
看著眼神黯淡下去的沐嵐，林依依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命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