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漢?
這麼巧?
花小滿真想為自己的點背鼓掌。
這麼有緣分的偶遇蔡雲漢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在自己拿出十兩銀子之後,他早一分鐘來,她都有好的說辭應對。
這下?
她伸手將銀子護在手下,抬起頭仰視著猶如神祗一般高大的男人,臉上堆起一個故作淡然的輕笑。
「掌櫃的?真巧啊。」
蔡雲漢不說話,用一貫冷漠的眼神看著她。
「掌櫃的也來吃飯?不是一個人吧?您去忙,我和吳永壽吃完飯就回去。」
花小滿故作輕松的呵呵笑了兩聲,「您放心,我不會吃那些長肥肉的東西,我點的都是無油無鹽無糖的健康十五,絕對長肌肉的。」
蔡雲漢依舊不說話,還是那樣看著她。
那眼神就像一把無形的網,將她兜頭套住,然後慢慢抽緊抽繩,她漸漸趕到壓迫,感覺呼吸不暢。
店小二歡快的聲音替她解了圍,「客官,您的菜來了。」
強壓被撕開一個小口,花小滿才喘息了一瞬,店小二又加了一句,「東坡肉,糖醋魚。」
蔡雲漢眼里閃過一絲諷刺。
花小滿︰「……」
打臉要不要這麼快?
「師傅,您坐。」
花小滿全副精力都在和蔡雲漢抗衡,一個沒注意,對面的吳永壽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讓到一邊。
蔡雲漢一撩袍子,挺著背坐在花小滿對面。
她躲閃著他的目光,歪頭看向吳永壽,用眼神問他︰你在干嘛?
然而,吳永壽卻不看她,而且,在他臉上似乎、好像現出了一絲愧疚?
愧疚?!???
花小滿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哈,單純的精神小伙?
丑人竟是她自己。
「你,吳永壽,你誑我?」
吳永壽老臉一紅,「我,我不是有意,是,是師傅叫我帶你出來吃飯,我,我也不知道你會拿出這麼多銀子,我不知道什麼賣不賣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耳朵越來越紅。
花小滿看著他的目光卻越來越冷。
「我,我真的不知道,請你相信我,我,我也不知道師傅,師傅會在這里……」
她說怎麼就這麼巧合呢?
她和吳永壽隨意在路邊選的館子,進門之前她還四下勘探過,沒發現一個可疑人物,怎麼還能遇見蔡雲漢呢?
感情是人家算計好的。
花小滿指了指桌子上還熱乎著的包子,「這也是你師傅叫你帶的?」
吳永壽紅著臉低下了頭。
不言而喻。
她還感動?!
呸!
花小滿松開手,露出桌上銀燦燦的銀子,伸手示意蔡雲漢可以拿走了。
「我贖身,夠嗎?」
蔡雲漢淡漠的看了看銀子,又看著少女略待惱怒的臉,「哪來的?」
「你管呢?你有銀子拿就完了唄?把賣身契給我,咱兩清了。」
這麼個心機深沉的禽獸,她還有什麼好和他嗦的?
只是,她要吳永壽替她贖身也是臨時起意,他蔡雲漢是怎麼算到的呢?
他是大羅神仙嗎?
大羅神仙笑了,冷漠又諷刺的笑。
「作為家奴,身上忽然有了一筆巨款,你覺得我這個主子管不管?」
家奴,主子?
呸!
男人斜挑著眉毛,好看的眉眼露出一絲邪佞之氣,就連高挺的鼻梁骨都透出一股無賴之風。
「哪來的?」
花小滿嬉皮笑臉的呲了一下牙,「我撿的。」
「撿的?哪里撿的?」
「在一個沒什麼人的小巷子里。」
編唄,誰還不會。
男人冷哼了一聲,「什麼時候撿的?」
「嗯,兩天前?」
「唔,那就是在你簽了賣身契之後,工作時間的勞動所得歸雇主所有。」
蔡雲漢伸手,寬袍長袖在桌上一略,便無恥的把銀子收入囊中。
流氓耍無賴,誰能打得過?
花小滿打落牙齒和血吞,沒事,她還有。
她豎起一個大拇指,「掌櫃的果然是生意人,牛。」
「得你謬贊。」
男人謙虛的點點頭,「不過,你如今應該是在禁足中,不經匯報便私自外出,禁足多加十天。」
「那我問一下,原來我是禁足幾天?」
「十天。」
十加十,那就是二十天?
「禁足期間不給飯吃?」
那不是要活活餓死她!
蔡雲漢指了指桌子上的包子,「叫人給你送了。」
「大哥,我沒記錯的話,人應該是一天吃三頓飯,你只叫人給我送晚飯一頓?仨包子?」
「你是在禁足,受懲罰,你當是什麼?」
男人眼里有嘲諷,「有包子吃就知足吧,一頓一個,剛好三頓。」
他的無恥又上升了一個梯度,連吳永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眼里露出一絲訝異和不解。
「就為了我昨天說了幾句髒話?掌櫃的就這麼懲罰我?」
不讓出門,一天給三個包子?
這比坐大牢還狠。
「口出妄言,不敬尊長,再加上無辜撒潑耍賴,在別人家,這些罪名足夠將你趕出府去了。」
花小滿氣極反笑,「那掌櫃的何不將我趕出去?還留著干嘛?過年啊?」
蔡雲漢微微一愣。
是呢,為何不將她趕出去?
「來,掌櫃的,大膽做你想做的,讓人牙子來,領我走。」
「你想走?」
「不走,在你那破院子坐牢啊?就是真的坐牢,待遇也比你給的好!麻溜的,趕緊叫人牙子領走我!」
花小滿借著怒氣,半是撒潑,半是演戲。
「帶她回去,派人守著院子,沒我的允許不許出院門半步。」
果然,你越表現的想怎樣,這禽獸就越不讓你如願。
現在還沒找到願意陪自己演戲的下家,她也不敢貿貿然去找人牙子的晦氣。
那些不要命的家伙,可比蔡雲漢難搞多了。
孫祥黑著臉走過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花小滿一眼,「走吧。」
花小滿瞥了一眼臉黑心黑的掌櫃,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包子。
她的心在流血啊,她點的那一桌子好菜啊,她還沒吃一口呢。
路上,孫祥同情的看著她,道,「剛剛你就不能好好和掌櫃的說?還有昨天晚上,你們吵的我在前院都听見了,你說,你一個奴婢,和掌櫃的較什麼勁兒?你能撈到什麼好處?」
花小滿笑,不說話。
那十兩銀子解釋不清楚,怎麼好好說都沒用。
她就算說實話,說是從他上模了一根千年的老參,然後換的銀子,他能信?
上還能長人參?
要她是他,她也不信啊。
唉,死結。
「掌櫃的平日里脾氣再不好,他也是主子,咱做奴才的,只能順著他的毛捋,你,你就是吃的虧太少了,遇到掌櫃的這樣的主子也能和他鬧起來。」
孫祥一路上絮絮叨叨個不停,意思很明確,主子永遠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