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焚九天!」
那刀堪堪停在她的咽喉處,刀刃微微入肉,血珠子順著刀刃一滴一滴的往下滑。
他沙啞著開口,「你是什麼人?」
花小滿看了看刀子,「你先拿開這個,疼。」
刀子微微後退一分,「說。」
花小滿看著他,眼里露出慈愛的光芒,她很想說︰我是你媽,親媽。
「我是個神醫。」
自己說自己是神醫,太他媽的像是吹牛了。
那少年露出一絲懷疑的神色。
她又趕緊補了一句,「鶴焚是蠻地無解的毒,可也不是真的無解,放眼天下,能解你這毒的人,只有我。」
更他媽的像吹牛了。
花小滿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誠更真誠。
那小子仍舊一臉狐疑的神色,「你能解?怎麼解?」
「那自然是有我的法子解。」
「解不開又如何?」
「解不開你就如現在一樣唄。」
那小子微微一頓,刀又往前送了半分,「你知道病人最可怕的是什麼?」
「給你希望又拿走?」
「所以,你若治不好我,我一定殺了你。」
寬大的斗篷下,一雙泛著紅光的眼楮猶如暗夜里的篝火,灼灼的盯著眼前的人,「現在,你還要治嗎?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當然治。」
花小滿答應的毫不猶豫,「你跟我回家,我慢慢給你解。」
少年沉默了半晌,就那麼盯著她。
花小滿都快被看毛了,他才道︰「你家里有什麼人?」
「我一個人。不對,還有一個快要和離的相公。」
「父母兄弟呢?」
「沒有。」
紅色眸子現出一絲懷疑,「世人皆有父母。」
花小滿聳聳肩,「這個說來話長,我反正是沒有。」
那少年審視著她,好半晌,又道,「我被仇家追殺,才會中了這毒,你帶我去你家不怕連累你相公?」
可別扯了。
「都要和離了,還怕什麼怕?」
那小子嘴角不著痕跡的抖了抖,「也是,和離了,他死不死的和你也沒什麼關系。」
花小滿撇撇嘴沒有解釋。
「走吧。」
那小子拍了拍馬鞍,「上的去嗎?」
花小滿擺手,又指了指地上的大漢,「你沒把他殺了,你敢騎他的馬?」
那小子模模鼻子,「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殺了他?」
「那你殺吧。」
花小滿後退一步,「別濺我一身血。」
那小子卻沒動,「他和我無冤無仇,為了一匹馬,實在不值得讓他丟了性命。那我們走著去?」
花小滿輕笑一聲,「走著那多遠?我們先去一下金家,叫馬車送我們回去,而且,你救了我,還沒告訴我哥哥呢,他肯定會好好謝謝你的。」
「金家?」
那小子眼神里頓時充滿了懷疑之色。
戒備心還挺強。
他抬手扯下了花小滿頭上的瑪瑙簪,「你去吧,我在這等你,你不來,這簪子你就拿不到了。」
真是個小孩,一個破簪子,稍微有錢點的人家就根本不會在意啊。
花小滿低頭看了一眼那大漢,戲謔道,「你不怕他醒了打你啊?」
那小子想了想,「他剛剛並沒看見我的樣子,不過,我可以去城門口等你。」
「行,我們就在城門口匯合。」
花小滿說完,顛顛的跑了,一邊跑一邊還回頭看,笑的和朵花一樣。
那少年就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她,直到完全看不到了,輕聲嘟囔了一句,「隔得遠這麼看,倒是也挺好看的。」
地上的大漢忽然坐了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真想不到竟然真是個神醫,一眼就能看出主上中的毒。」
吐字清晰,一點也不像黃皮外國人了。
「不過,怎麼才半月的功夫,就瘦成這樣子了,一個人劈成兩個人一樣的。若不是看她起色還好,我都以為她快要病死了。」
少年極清淺的笑了笑,「你撤吧,她回去一定會叫人報官的。」
話說,花小滿跑回金家,門房遠遠的看到她,擺手叫人,「去通知主子,小姐回來了。」
「小姐,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花小滿道,「你叫幾個人去前街看看,在一條巷子里,一個蠻子把咱們馬殺了,車夫也受傷了。」
門房大驚失色,「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我看了,車夫也沒什麼大礙,就是被打暈了,你去弄他回來。」
「哎,哎,是。」
門房招呼著人,「你們幾個去前街,你去一趟衙門——」
花小滿已經一腳踏進大門,听到衙門二字,又倒回來,大手一揮,「不要報官。」
「小姐,這是為何啊?離咱這不遠處,有好幾個偏僻小鎮被蠻子屠村了!還以為咱鎮上安全,可現在也有蠻子出現了,咱得去官府報備一聲,好讓官府有個準備啊。」
「這個蠻子不是那個蠻子,不會來屠村的。」
「蠻子還有幾種?再說,小姐怎麼知道啊?這關系到咱全鎮的安危呢。」
這門房還挺固執。
「他就不是個真蠻子,假扮的,我認識他。」
他那小子的跟班,外貌都是她寫的,剛開始假扮蠻子她沒認出來,後來都認出那小子了,怎麼可能認不出他?
花小滿威脅的看著門房,「不要報官,報官就打斷你的腿。」
「真的不是蠻子?」
「不是。」
花小滿終于安撫好了門房,就看到金雲來跑了出來,臉上都是關切,眼里卻有驚疑。
「小滿,你沒事吧?」
岐黃也跟著沖了出來,哭的妝花成一團,髒兮兮的,「小姐,你,你回來了?你沒事吧?」
「沒事,誤會了,他抓錯了人,就把我扔下了。」
「真的?」
金雲來上下打量著她,「蠻子都凶殘,沒弄傷你吧?」
「他哪里是真蠻子,他裝的,真是笨死了,報仇也能認錯人。」
「那他要抓的是誰?」
這個金雲來,咋這麼多問題。
「我哪知道?反正他看到另一輛馬車,就罵了句髒話,說抓錯了,就把我從馬扔下來了。」
花小滿有些不耐煩,「別管他了,你再派輛馬車送我回前衛村。」
「還回去?你不怕再遇到他?」
「我怕他干啥?他和我又沒仇沒怨,這不是他把我放了嗎?行了,你快點,我趕著回去有事呢。」
金雲來神色里總有幾分猶疑,花小滿坦然的回看著他。
「那我送你。」
「不行!」
馬車很快到了城門口,花小滿看了一圈,卻沒看到那個灰衣少年,只好道,「停一下,我下去買點東西。」
買了糖葫蘆、栗子,又買了好些鹽搬上車,還是沒看到少年。
花小滿蹲在路邊啃糖葫蘆,「靠,死小子放我鴿子?不想解毒了?」
「你對給我解讀怎麼這麼積極?」
少年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都說神醫怪癖很多,一般輕易不給人治病,你這個神醫有點奇怪。」
啊?
她上趕著的太明顯了?
一口咬掉一個山楂,「我也不是隨便就給人治的,不過,我看你長的好看,治了也就治了。」
少年笑了一聲,「你都沒看過我的臉。」
「我看人從不看臉。」
花小滿吐出嘴里的山楂種,瞄向他金光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