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滿足足在水里泡了半個時辰,其中情況不能盡述。
好不容易整個人清醒過來,裹著袍子進了屋,一頭厚且長的濕發成了麻煩,又沒有吹風機,她只能一條帕子一條帕子的擦,坐著擦累了,躺著擦,以至于她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燭火搖曳,蔡雲漢側耳听了許久,緩緩睜開了眼楮。
果然,她的頭發鋪在頭頂,還是濕漉漉的。
他取了幾條干帕子,輕輕按壓著濕發。
帕子擦不出水分來了,便輕輕打著扇子吹,直吹到手模著不濕了,這才關了內室的窗,到碧紗窗下躺著。
月轉星移,東方慢慢露出了魚肚白。
蔡雲漢起身吹熄了亮了半宿的燈火,透過碧紗窗朝里屋看去。
燭火搖曳,女人的帳子還閉的緊緊的,看來還在熟睡——前半夜她翻來翻去睡不著,後半夜又折騰了個把時辰,這會子估計睡的正香。
他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到了前院草藥庫房,理了幾包藥,然後便直奔義山居。
賀老早已經起了,正在院子里打一套健身拳,見是他來,收了拳法。
「雲漢來的好早。」
「賀老起的更早,今日看精神好了很多。」
「起習慣了,」
賀老晃了晃胳膊,「人老了就容易乏,昨日泡了你的藥泉,今日便感覺身子沒那麼乏力了,果然是有效果。」
「那便好。」
蔡雲漢又和他客套了幾句,又道,「我已讓人去溫泉池準備新的藥浴,賀老用過飯便可前去泡泉,到時候,我叫孫祥來接您。」
賀老點頭應下,眼楮卻瞥向他手里的草藥包。
「這是我連夜為兩位小姐調配的藥方,這一包是賀小姐的,這一包是王小姐的,一早一晚每天兩次,我都已經在上面寫好了。」
昨日,賀老得知蔡雲漢並沒有幫兩位小姐看病開藥,本來心里不太舒服,如今見他親自商門送藥,頓時眉開眼笑,「好啊,辛苦雲漢費心了。」
「應該的,且不說我與賀老的交情,只說兩位小姐本是為照顧賀老和賀老夫人而來,去在我莊子上得了這種怪病,也是我的責任。」
蔡雲漢謙遜的很。
賀老擺手,「哎,不能這麼說,人吃五谷雜糧,不管在哪里都要生病的,是他們有福氣,正好在雲漢的莊子上發病,有你這個郎中在,她們還怕什麼?倒是辛苦你費心照顧了。」
「分內的。」
「雲漢用過早飯沒有?不如留下一起吃?」
蔡雲漢以還有病人為由月兌了身,直奔溫泉院的小院。
此刻,太陽已經掙月兌了地平線,耀眼的光照在他微眯的雙眸上,波光詭異。
花婆子開的門,見到他,立刻撲通跪在地上。
「多謝主子救我兒性命。」
蔡雲漢微微頷首,「起來吧,里頭的人可醒了?」
花婆子又磕了一個響頭,這才畢恭畢敬的站了起來,垂手立在他一側。
「沒有醒。」
蔡雲漢微微皺眉,「你去正院伺候吧,小賀一會兒該醒了。」
「是。」
花婆子去了,蔡雲漢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隨手取出一本書,翻看了起來。
日頭漸起,小院里慢慢熱了起來。
實內的人卻依舊沒有半分動靜。
蔡雲漢的眉頭不由微微皺了起來。
他用藥很有分寸,雖能調情助興,卻不至于讓人失了理智和分寸。
沒錯,胡楚並不是沒有選擇權的。
事實上,選擇權一直都在她手上,論起功夫,十個蔡北山都未必打的過一個胡楚。
直到正午,屋里終于傳來一點動靜。
一聲悶哼。
悉悉索索一陣,胡楚衣冠楚楚的走了出來,看到蔡雲漢坐在院子里,臉上沒有表現出訝異,也沒有憤怒、羞澀,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淡然的坐到他的對面。
太陽照到她略顯慘白的臉上,印堂眼下都是烏青,脖子上青紫交加,整個人顯得疲憊又狼狽。
蔡雲漢眉頭皺的更甚,他臉帶抱歉的看著她,「我該給你道歉。」
「不必,你只是給了我一些色膽罷了。」
「不,我應該先征求你的意見,如此操作太過魯莽,對不住。」
「你征求我的意見也沒用,難道我還真好意思說同意不成?」
胡楚嘴角微勾,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只是你知道,我覬覦蔡北山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下也算了了心願了。」
她笑得看似沒心沒肺,蔡雲漢卻眉頭又緊了幾分。
「打算如何?」
胡楚眨眨眼,笑意變淡,良久,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色膽起了,就是時候離開了。」
「回胡家?」
「不然呢?」
胡楚歪頭,神色淡然,「蔡掌櫃知道,我們胡家沒有男子,我從小便被選為繼承人,唯一的繼承人,我沒的選。」
蔡雲漢點點頭,「回去成親?」
一個女子扮成男子的模樣,卻要為了家族迎娶另一個女人,可笑,可悲。
胡楚卻輕輕點了點頭,冷笑道,「家里買了個姑娘,說是遠方表妹,叫我娶了,然後,呵呵,找個男人借個種,生個胡家的骨肉。」
蔡雲漢沒說話。
「蔡掌櫃覺得對這姑娘不公平?」
胡楚臉上的笑意帶出三分嘲諷,「這姑娘要了我胡家一套宅子外加一百兩銀子,她犧牲了自己,娘家過成了個富農。」
蔡雲漢看著她,「我覺得對你不公平。」
她笑,眼角微紅。
「我變成男娃的那一天,我爹便成了胡家族長,這對我還不公平?」
蔡雲漢挑眉,「對北山不公平。」
胡楚微微一愣,笑意僵在臉上,只是霎那,她又自嘲的笑了。
「對他有何不公平?」
「你知道他心悅你。」
「悅?」
胡楚好似听到了什麼笑話,嘴角的諷刺更濃,「他身邊的女人,呵,上到大家閨秀,下到青樓妓子,或清秀如蘭花,或活潑如桃花,或者就是這人間富貴牡丹花,他心里百花齊放,我這一朵草叢里的狗尾巴花,算什麼?」
「你知道不是,你又何必如此看輕自己?」
蔡雲漢細長的眸子里露出一絲不耐。
「北山看似好說話,其實性子特別軸,如今他和你……他定然是不能輕易放你離開。」
胡楚眉頭微揚,下巴輕抬,「你覺得我是會听話的那個人?」
「有時候,听話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蔡雲漢忽然站起身,「我答應了別人,尊重你的選擇,所以,給你幾天時間考慮,若是到時候,你執意回胡家做繼承人,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