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多年好友,校長沒想到會和他隔著一塊透明的隔板見面。
兩人相對無言,最後還是校長率先拿起電話放在耳邊。
校長︰「你終于進去了。」
董清束冷笑︰「是你吧,是你指使他來害我的對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觀察四周,自從那個小子給他眼楮滴了牛眼淚之後,他就覺得自己身邊都是鬼。
可能是監獄煞氣重,之前跟隨他的鬼魂此刻都不見了蹤影。
「之前我就說你怎麼突然給我們學校招了一個新來的代課老師。我現在倒是想明白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十三年前那件事情暴露出來。說好的要幫我保守秘密。怎麼,你終于看不慣我的行為了對嗎?」
校長以為他在牢里能懺悔過錯,但他還在指責自己。
校長對他很失望︰「難道你覺得你十三年前做的事情就是對的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最近一直跟著你的那些女學生經歷了什麼,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懂。而且你現在坐牢對于你來說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
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
「很輕的懲罰?」董清束氣笑,「你覺得這對于我來說是很輕的懲罰嗎?不是!那個學生在我眼里滴了牛眼淚之後,我能看見那些死去的學生不斷在我周邊徘徊。你說的很輕的懲罰,對于我來說,卻如地獄一般痛苦。我求你快讓那個學生過來,讓他把這些鬼都帶走吧!」
他有什麼錯?
錯就錯在沒把尾巴擦干淨!
「世上本沒鬼,若非壞事做多,你怎麼會見到。人心險惡,惡源人心。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面對你自己做的事情,不敢去讓應該得到的回應沉默,更不敢讓正義浮出水面。我是個自私的人,但我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十三年了,你就一點愧疚都沒有?一點點都沒有?」
校長早就看不慣這件事,但他也是個自私的,恨不得一直躲在龜殼內尋找安全感的人。
董清束的心思他怎麼不知道,無非是仗著自己和他的關系,讓自己去包庇他。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他忍了董清束整整十三年都沒有把事情給捅出去。
校長知道自己是助紂為虐,好在現在也不晚。
董清束就應該為自己的過錯而付出代價。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忍心讓我受牢獄之災嗎?既然你都能幫我隱瞞十三年,那為什麼不能繼續幫我隱瞞下去?」董清束瘋魔了。
周圍出現的女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死後有另外一個世界。
他害怕,害怕自己死後會被女鬼們報復。
「救救我,把我救出去吧。阿金,救救我啊!」
「我救不了你。可以救你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既然你當初選擇做那些腌的事情,那你就要為你所做出的事情,而付出代價。我來這里只是為了勸告你一句。如果你現在選擇和盤托出,你當年做出的所有的事情,興許還能緩刑。」將電話放回原處,校長站了起來。
事有因果循環,他是一個路人,也是一個旁觀者。
旁觀太久太久,他的良心經受不起歲月的擊打。
走出,梁溪在外等候多時。
「之前和你商量了價錢,我待會就打在你賬戶上。」
「你決定好要辭去校長的位置了嗎?」
「我本來就不應該當上校長。好了,既然這件事已經處理好,收完錢,你想繼續留在學校當老師,那就當。不想的話,就可以隨時走。」
為人師表,他不配當學生的表率,更沒有顏面繼續留在學校,擔任校長的位置。
梁溪對當老師一點興趣也沒有。
反正任務已經完成,他說待會兒把錢打到帳上,那這件事算作了結。
「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校長扭頭看著她︰「你想問我什麼就問吧!」
「既然早就看不慣,為什麼不早點戳穿他,反倒是依靠別人呢?」
梁溪始終想不明白。
為什麼他不是自己親自去做,而是借著讓她去驅逐鬼魂的時候,把這件事情捅出來。
如此這般,豈不是多繞了幾個彎,還會拖延時間。
萬一她沒有按照校長的部署而走下去,豈不是功虧一簣?
校長笑了笑,抬頭看著上方的天空。
陰天,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太陽,不露一絲一毫的光。
「很多事情我都不能親自去做。他是我多年來的朋友,我們關系很好。一旦我親自去揭發他,那我們這關系便會破裂。雖然說現在的關系和破裂沒什麼兩樣,但借著你的名頭去做,總比讓我自己去做要好得多。」
「所以您還是在和她之間的友誼。所以不敢自己去動手嗎?」
既然如此,那他現在去探監說的那一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這不明擺著說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他看不慣董清束的行為才做了這件事情嗎?
梁溪腦袋有點懵。
想不通也解不開,像是有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怎麼解都解不開似的。
「不一樣的。」校長笑得意味深長。
如果他不說,誰會知道是因為他請了梁溪來學校,故意引發後續的事情。
別人只當是董清束自己發了瘋,才會把他自己的事情給說出來。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不是。
是因為董清束看到死去的冤魂來找他,所以才會神志不清嗯,把自己當年的惡事露出來。
這跟他可是一點關系也沒有。
梁溪沒繼續發問。
不論如何,十三年前那件事情得以沉冤昭雪,犯罪人也鋃鐺入獄。對于那死去的十七名學生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或許有時候正義並不能來的那麼早,會稍微遲一些,也或許會經過很多年之後才能袒露于陽光之下。
只要正義會來,那遲一些晚一些,都不重要。
梁溪回頭看了一樣身後的監獄,董清束入獄,在大牢度過下半生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壞的人壞在心里,能懲罰他們的不是死亡,而是日以繼夜的罪惡所造成的愧疚之感。
落得此下場,也是對十三年前的事情做了一個圓滿的答復。
正義終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