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師妹，你是說無瑕的生命元氣是我們的孩兒的？你……你還要讓她吸收生命之石？這萬萬不可啊！」
虛無極听到這里徹底變色，驚呼起來。
「哼，現在還輪得到你做主麼？」
看到虛無極此刻神魂穩定沒有性命之憂，卻是方寸大亂，無塵不禁有一種強烈的得意感。
「你以為沒有無瑕，就憑你現在的樣子還能做你的春秋大夢麼？」
「虛無極，你現在是什麼滋味？是不是知道那萬蟲嚙咬的痛苦了？」
無塵臉上浮動陣陣病態狂喜。
笑得是那麼張狂，可實際上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
虛無極是她一生最愛的人，她曾經也願意付出一切！其實只要虛無極說一聲，哪怕是要佔用資源不能帶她一起飛升，那就讓虛無極先成就大道，她根本不會皺一下眉頭啊！
偏偏這個男人表現得就是那麼自私，師出同門，在得到宮主大位之後，立刻拋棄一切，讓她承受百年之苦。到現在無塵都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那虛無縹緲的大道，就值得讓一個原本近乎完美無缺，甚至令人敬仰的靈魂，變得那麼卑劣麼？
「不是啊，師妹，你……你要犯下大錯了！」
虛無極猛然凝起一抹神識︰「師妹，入天靈石來！」
嗖！
無塵听到這話一愣，卻是不受控制地被虛無極吸入了天靈石。
這下子無塵大驚︰「好哇，虛無極你果然厲害，都這樣了還能反控我的天靈母石，不過那又如何？你是急了？想要繼續出去爭奪天靈石？」
「有用麼？就算是我現在放你出去，你的身軀也不是短短時間能夠恢復，更遑論跟柳長風爭鋒。」
「哪怕是我給你最後一道生命之光，你也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
無塵冷笑著，在天靈母石之中，被渾身金光熠熠的虛無極抓著手腕。
一時間，那塵封已久的心髒卻是莫名亂撞起來。
這麼多年了，她無數次在夢里跟這個男人相會，可是到了今天真的近在咫尺了，卻沒料到會是這個樣子。
其實一開始無塵也沒有想過會將虛無極害成這樣，讓他喪失一身的道基，只留下一道神魂。就連生命都需要天靈石來保存。
在無塵的最初的計劃之中，便是讓白無瑕得到生命之石，打斷虛無極飛升的美夢。到時候在昭告天下白無瑕的身世，讓虛無極名譽掃地。
到了那個時候，白無瑕則是可以借此上位，真正成為天神宮的宮主。
在天身上，是沒有連坐制度的。
一切實力為尊！
白無瑕哪怕是跟自己和虛無極月兌不開干系，哪怕她跟虛無極身敗名裂，也照樣不會影響白無瑕。
到了那個時候，她也算是將跟自己近乎母女一般的白無瑕送上大位，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了。至于虛無極，從此也就再不要想什麼飛升的春秋大夢了。
然而，無塵沒有想到柳長風居然如此狼子野心，公然叛逆！並且處心積慮已久，迅速懾服了整座天神山，聖使之中絕大部分都已經跟柳長風串通了。
這一點別說無塵沒有想到，虛無極同樣如此，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中招。
只可惜，回頭想想也不難理解。
虛無極從得到大位以來，就瘋狂攫取資源，並且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閉關之中，從外界看來就是根本不在意別的東西，只想要借助天神宮宮主的大位，完成自己的飛升理想。
這時候柳長風暗中聯系人，自然就很具備說服力。
畢竟天神宮這麼多年來的事物，基本上是柳長風這個第一聖使主持，柳長風才更像是那個宮主。
然而，誰能想到，虛無極這麼做的真正原因呢？
虛無極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的飛升，而是要去仙界之門，替天神山一戰啊！
仙宮的事情，對于天神山絕大部分人來說，一直是個秘密。
這個秘密一旦說出來必然動搖天神山的根基。
一幫自詡天神，畢生的追求便是飛升大道的存在，突然之間知道原來他們跟被自己視作螻蟻的眾生沒有本質區別，自己的上面同樣有等著攝取他們羽化神魂的仙宮，那麼天神山所追求的東西，豈非只是一場虛無？
誰還會去拼了命地提升自己，謀求飛升？
可若是放棄飛升，僅僅是固守天神山那也是萬萬不可的。
因為仙界之門的戰斗已經持續了太多年，那邊無數先輩都倒下了，只能靠著後代的人前赴後繼，若是再也沒有足夠的新鮮血液補充，那麼仙界之門的通道將徹底關閉，仙宮的人也會如同他們攫取山下的秘境寶藏一樣，涉足天神山。
將天神山上那應天地造化而產生的神石攫取。
那一天若是真的到來，最後這片區別于凡俗，具備天然上古靈蘊的所在將如同沙漠之中最後一片綠洲，慢慢干涸！
其實從上古以來，無數的地方就是這麼被瘋狂攫取開發而消失的。
天神山放在上古也只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處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份普通，才會如同鳳毛麟角一般被保存下來。最好的地方早就已經消失了。
「師妹，我不怪你！不過有的事情你真的不清楚，罷了！」
虛無極陡然一嘆，一道金光猛地從金身上逸散出來，直接覆蓋在無塵眼前。
「這便是一切的真相，你看完之後就知道了！其中還有師父本命之源寄送回來的信件！」
「其實登上天神宮主之位的時候，我也一無所知，不過我既然得到這個位置，就要完成應有的使命。這是天神山不傳之秘，即便是你我也不能訴說。」
「這些年，我知道你很苦，可我同樣從來沒有輕松過。」
「可我同樣知道，這不怪你！莫說是你，就算是整個天神山的人恐怕都覺得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宮主，一旦得到大位就開始不擇手段提升自己，乃至于天神山的靈石開發都荒廢了吧？」
「其實……這也是我的苦衷。」
虛無極看著無塵眼中金光閃爍，整個人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淡淡道著︰「柳長風能夠做大，其實也是我故意放權的。因為我知道他的師尊當年犧牲太大，到了我們這一代該是還回去的時候了！我原本的打算就是阻擊了仙宮的人百年之後回歸一戰，正好讓柳長風或者他的後人接掌大位。」
「沒想到現在柳長風的確是成為了宮主，卻……卻是將一切計劃都打碎了。」
說到這里虛無極苦笑不已。
人算不如天算是什麼樣子，虛無極算是徹底明白了。
當年師尊發回來的信息，其中就提到了百年之期必有大劫，虛無極這才瘋狂地集中所有資源和精力，一天都不敢荒廢，為的就是在百年大劫到來之前完成一切啊！
可他提前是提前了，這一場災禍居然也如影隨形，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了致命一擊。
砰！
就在這時候，突然天靈石體劇烈震蕩！
無塵眼前的金光飛散，虛無極也如遭重擊。
「師兄！」無塵立馬痛呼一聲，直接扶住了虛無極。
「師兄是我……是我錯怪你了，我還害了我們的孩兒，我……」
「不用說這些了，這都是命。」虛無極長嘆一聲，兩人相顧無言。
可是外面卻傳來一聲滾雷般的聲音，那正是柳長風的聲音，隨著一道雷符祭出。
「無塵師妹，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