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蕭丫頭,你著相了

井三三嘲諷的說道︰「你若是能夠打得贏,還能躲這麼久?按照你的作風,若是有仇家,怕是當天夜里就潛進人家里,趁著人家在睡夢中,一刀抹了脖子,萬事大吉。現在躲躲藏藏的,我沒有說,只是怕你沒面子,還真的以為自己多厲害?」

青袍老者捂著胸口,氣急敗壞的說道︰「我就算不被人殺死,也要活活被你這孽徒氣死!」

他當然很清楚自家徒弟有多關心自己,這只是他們師徒倆的相處方式,哪怕他表面上氣得眼看就要死過去,但又哪會真的生氣,更多的還是無奈。

井三三仍舊發揮著他的嘲諷奧義,「就算被我氣死,也比你可憐而又狼狽難堪的被人殺死好。」

青袍老者明白自己說不過井三三,每次說不過的時候,他都要動手才行,但現在他沒有動手的興致,而是很認真的看著井三三,十分嚴肅的說道︰「我保證不會死,哪怕是躲躲藏藏,我也一直在準備著,你要相信為師才行,之所以讓你現在躲起來,也是怕那家伙拿你威脅我,那時候我就真的死定了。」

井三三的嘴巴動了動,他很想要反駁,但是青袍老者的話也有道理,若是因為他的存在,反而讓得青袍老者投鼠忌器,那就完全是他的罪過了,便意味著是自己害死了老師。

他望著青袍老者很認真地表情,終是點點頭,說道︰「好,我听你的,但是你必須要活著,如果你死了,我就讓你入土難安。」

青袍老者滿腦袋的黑線,想著自己收了這麼一個徒弟,當真是極其不幸

破落巷里,孤山客罵罵咧咧地推開院門,渾然不顧被雨淋濕的身子,李夢舟上前撐傘,很是莫名的說道︰「前輩,您這是怎麼了?」

孤山客極其不忿地說道︰「那些老家伙真是不知羞恥,下棋居然悔棋,明明該是我落子要贏了,他們居然給我耍無賴!當真是氣死我也!」

李夢舟哭笑不得,想著孤山客怎麼著也是五境里的大物,跟一些普通的老人家下棋,居然氣成這樣。

蕭知南站在屋檐下,冷不丁地說道︰「不如孤山前輩提劍去斬了他們。」

李夢舟滿臉駭然。

孤山客也是面龐微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擺著手說道︰「那倒不至于。」

他神色尤為認真地說道︰「蕭丫頭,你著相了。」

他哪里不清楚蕭知南是什麼意思,所謂去斬了那些老鄰居完全在于表象,著重點而是在提劍兩個字上面,現在蕭知南是變著花樣的在提醒孤山客,他是一名劍修,手里就應該提著劍。

許是想要轉移話題,孤山客輕咳一聲,瞧著漫天雨霧,說道︰「這雨水里隱藏著一股肅殺之意,白虹鎮里怕是有人要死了。」

李夢舟表情微怔,詫異的說道︰「前輩這話是何意?」

孤山客擺擺手,說道︰「你們自己觀瞧吧,我要去睡覺了。」

說著話,他便直接繞過蕭知南,步入房間里,啪地一聲把房門關上。

然而蕭知南卻很認真的在觀察著這一場秋雨。

李夢舟沉默了良久,忍不住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蕭知南搖頭說道︰「什麼也沒看到。」

李夢舟有些懊惱的說道︰「孤山前輩很喜歡打啞謎啊。」

蕭知南說道︰「我最討厭打啞謎的人。」

李夢舟點點頭,表示很贊同。

而在同一時間,白虹鎮外的某條山路上,冰涼的秋雨里,霧氣很重,漸漸地顯現出一道人影來。

那人穿著道袍,頭上戴著斗笠,腰間掛著一把刀。

道路因雨水而泥濘,但道人腳踩淤泥,卻並未在靴底沾染半點污漬,當真是神仙風采。

然而事實上,跨過四境門檻的修行者,只要想,都能夠做得到,但也需要對天地靈氣的掌控登峰造極,初入四境的修行者也是很難做到的。

鉛黑的雲層聚攏而來,屬于秋季的最後一場雨,來得十分猛烈,閃電在雲層里縱橫呼嘯,天河沿岸波浪翻涌,隆隆地悶聲傳出很遠很遠。

穿著道袍的刀修步伐很輕盈的來到白虹鎮。

他微微掀起斗笠,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門牆上那‘白虹鎮’三個大字,喃喃低語道︰「倒是挺會躲,若非江湖上有刀客涌動,朝白虹鎮匯聚而來,我還真抓不住你。」

有刀客前來白虹鎮,當然不意味著青袍老者也會出現,但是白虹鎮里那些被嚇跑的刀客,可沒人在意他們的去處,想要問詢出來,貌似也很容易。

畢竟青袍老者是在白虹鎮里現身過。

白虹鎮不似國都瑯琊亦或鳳江、錦州等大城,他毫無顧忌的放開神游意念,探查整個白虹鎮。

便好似有雄鷹在天空盤旋,一雙鷹目極其犀利的緊緊抓住白虹鎮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很快的,風正陽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在他神游畫面里,有著青衣的姑娘忽然也朝他望了過來,幾乎同一時間,在更為隱秘的角落里,有執劍的青年男子也用著很淡漠的目光看過來。

在一處破落的巷子里,同樣站著一男一女。

風正陽剎那間便收回了神游意念,他眸子里隱隱有些駭然,急促地喘了口氣,似是不敢相信的呢喃道︰「小小白虹鎮里,怎會有如此多的大修士?!」

這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這些修行者,都很年輕。

風正陽沒有發現青袍老者的蹤跡,只是有些駭然的想著,自己只是放開神游一瞬,便招惹來了那麼多目光的注視,令得他突然萌生了一股退意。

他自是不懼那些目光中的任何一人,可這些修行者都太年輕,而且全部在那短短一瞬間里發現了自己,這讓得他有些模不清白虹鎮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難不成是呂清蟾那老家伙攀上了山門修士?

此刻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

山野里面如此年輕的大修士可不多見,除了山上的修士,他想不到其余可能存在的身份。

且那幾道目光里,風正陽察覺到居然有不止一位修為不亞于自己。

風正陽雖因稍微有些被嚇到而很快收回了神游意念,並未發現青袍老者的蹤跡,但青袍老者卻已經察覺到了風正陽的到來。

井三三留在了鋪子里,而青袍老者獨自撐著傘,朝鎮外行去。

望著老師逐漸消失在雨夜里的背影,井三三的神情很是復雜,其實他心里很清楚,能夠讓得老師躲藏這麼久,敵人又豈是尋常之輩,此一戰是生是死,很難決斷。

但他還是寧願相信老師,相信老師不會輕易死掉。

雖然老師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破落巷里,李夢舟凝眉望著白虹鎮外,回想著那一道轉瞬即逝的神游意念,面色略有些凝重地看向蕭知南,說道︰「四境?」

蕭知南淡淡說道︰「很高。」

李夢舟暗暗咂舌道︰「四境巔峰的大修士?」

蕭知南的興致似乎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高。

年邁地四境巔峰大修士跟正年輕的同境修士相比,當然也有著很大的區別。

年長者當然懂得更多,經驗也更豐富,但修行資質顯然不算拔尖的,否則這般年紀,最起碼也已經跨過了五境門檻,對于蕭知南而言,可拔劍,但也沒有十分的必要。

換作平時,她倒是能夠提起更高的興致,年長者跟年輕人在同境的對比下,只要年長者不是老邁的半只腳踏入鬼門關的地步,年輕人有著經驗和領悟程度的不足,自然很難勝過,但出現在白虹鎮外的人,顯然是有明確對手的。

蕭知南便也沒有了很大興致去湊這個熱鬧。

而待李夢舟發現出現在白虹鎮外的第二個人時,總算明白過來,這是青袍老者的仇家追來了。

想著他隨口客套的一句,若是遇到麻煩就來破落巷找他的事情,李夢舟雖然不至于後悔說那句話,但顯然也不想牽扯進四境巔峰大修士之間的對決。

他只是默默看著,也有想要看看青袍老者有多強的意思。

雪亮的閃電在夜空里呼嘯著。

隆隆地悶雷,天河之水的沸騰,好似一幅大廈將傾的景象。

有野獸的嘶吼聲在山野間響徹著。

將得此間的肅殺之意,漸漸轟推到了極致。

在白虹鎮外,青袍老者和風正陽踫面了。

撐著傘的儒風老者。

穿著道袍,戴著斗笠,年紀同樣已經不小的刀修。

「呂清蟾。」風正陽抬眸望著站在對面的青袍老者,聲音略有諷刺地說道︰「你終于肯出現了,這麼多年來,應該躲得很狼狽吧。」

呂清蟾便是青袍老者的名字,蟾可意為金蟾,便也代表著錢,清風身正,而又不屑銅臭之氣,事實上,呂清蟾確實沒錢,可不意味著他不喜歡錢,畢竟沒有錢是很難生存的。

他神情很平淡地望著風正陽,說道︰「你也算鍥而不舍,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有放棄,我都替你累得慌,干嘛非得來殺我呢,開開心心的安享晚年不好嘛?」

呂清蟾跟風正陽的恩怨由來,其實說起來很簡單。

無非也就是江湖上的那些事兒。

在山野江湖里一言不合便可能不死不休,山野修士掠奪資源,無所不用其極,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變強,能夠活下來。

山野里能夠爭奪的資源自然是很少的,所謂靈植也只是被藥師用來治病救人用的,很難對修行者起到明顯的作用,修行者要變強,就只能是觀想天地靈氣,修習神通,最次的便是爭奪好的兵器。

流落于山野的修行神通皆是最下乘的,雖然神通分為啟蒙和領悟兩類,啟蒙神通也只是針對于剛剛接觸到修行世界的新人,而領悟神通也是有下乘和上乘,以及傳承神通的區別。

離宮劍院的《離劍經》便是上乘神通,唯有最後一劍才稱得上傳承神通,且離宮也有劍藏,那都是屬于離山劍仙的傳承,尋常弟子是接觸不到的。

蕭知南的驚鴻劍意便是瑯嬛劍仙傳承下來的神通,堪稱得上是劍門里最強之劍之一。

只是在于蕭知南尚未完全領悟。

就連四境山門里都很少能夠有接觸到上乘神通的,三境山門更是只能修習下乘神通,出現在山野里的神通,若非是一些老怪物攜帶至山野的,便基本上全是下乘神通,甚至只是一些基礎。

但這也足以讓得沒有背景沒有門路的山野修士搶得頭破血流。

呂清蟾和風正陽結怨便也在于修行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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