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日暮下的那株桑榆樹

青衣姑娘說道︰「只要那些大能修士不出,師兄便是天下第一,同輩里沒有人能夠和師兄相提並論。」

師妹對于師兄的崇拜是根深蒂固的,她從未見過師兄敗過,就算不是真正意義的天下第一,但至少在她心里,天下間年輕一輩的修行者里面,師兄就是最強的。

青年男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想起曾經那位白袍劍客,如果他還活著,自己就不算是年輕一輩的第一。

「不要讓小師妹睡太久,合理的鍛煉一體是必要的。」

「知道了,師兄。」

青衣姑娘不明白師兄為何沉默,世間雖然听說過師兄名號的人並不是很多,可只要能夠叫出師兄名字的,皆是修行世界的強者,最不濟也是跨過四境門檻的高手,遠不是世間那些所謂妖孽之輩能夠相提並論的。

若說妖孽,也只有師兄才襯得上。

她重新回到了那個房間里,軟塌上的身影依然在酣睡,輕微的呼吸聲好似在夢囈。

「小師妹,該起來修行了。」

青衣姑娘並未大聲呼喚,那清淡地聲音仿佛直達睡眠中人的腦海深處,將她自然喚醒。

隨著那身影微微翻身,一腳踢開被褥,露出了身上穿著的那白色紗衣,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嘴巴里哼唧著慵懶的聲音,若非塌邊站著的是一位姑娘,相信任何男子都承受不住這份誘惑。

那軟塌上的女孩微微睜開了一只眼楮,看著視線里的青衣姑娘,聲音軟軟糯糯的說道︰「師姐,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青衣姑娘淡然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絲溫情,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將本來因酣睡而亂糟糟的頭發蹂躪地更糟,她看著女孩純淨的眸子,那微微泛著紅潤的臉蛋上,似乎在享受著,眯起眼楮,端的是討人喜歡的可愛模樣,搖頭說道︰「不可以,要起來了,你已經睡得夠久了。」

女孩很艱難地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抬起腦袋,嬌女敕欲滴的臉蛋上展露笑顏,「師姐,我餓了。」

青衣姑娘輕聲說道︰「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女孩輕柔的說道︰「師姐真好啊。」

青衣姑娘臉上有些不自然,說道︰「快點起來,我在外面等你。」

在斷崖的上面有著一處平地,由青石板鋪就,海鳥偶爾在其上盤旋,亦有白鷺落下,伸展著翅膀,在青石板鋪就的平地旁的草甸上高歌。

海面距離斷崖很遙遠,但海浪呼嘯而來拍打在崖壁的聲音尤為清晰。

青衣姑娘帶著穿上一襲白裙的女孩來到斷崖處。

女孩手里還端著一盤糕點,糕點很精致,是各種小動物的模樣,栩栩如真,女孩顯然很愛護,但依然還是將手里的糕點送進了嘴巴里。

青衣姑娘有些無奈的擦掉女孩嘴角的糕點殘渣,說道︰「開始吧。」

女孩乖巧的點點頭,盤膝便坐在了斷崖邊,把那盤糕點放在地面時,仍舊不忘記再拿起一個,直接兩口便吃掉,然後鼓著嘴巴,正襟危坐,但這副模樣總是顯得不太嚴肅。

青衣姑娘沒有理會,而是站在旁邊,輕聲說道︰「修行的第一道門檻便是觀想天地靈氣,你已經做到了,但這還遠遠不足,因你的體質不同,在觀想天地靈氣的過程里,便需要更高一步熟悉掌握天地靈氣的運行軌跡。」

「天地靈氣可以是一條線,能夠無限延長,你今日要做的就是釣魚,但是沒有魚竿,也沒有魚餌,你自己便是魚竿,天地靈氣便是你的魚線,同時也是你的魚餌。」

女孩探頭朝著斷崖下望去,雲霧在繚繞,一眼完全看不到海面,海鳥和白鷺在期間盤旋,上下翻飛,她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有些愁苦的看向青衣姑娘,說道︰「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就算有魚竿和魚線,也沒有那麼長的魚線,她根本無法估計這里距離海面究竟有多高,想要在這麼高的地方,且又是空手釣魚,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一件事情。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其典故是用短干長線,線系竹鉤,不用誘餌之食,釣桿也不垂到水里,離水面有三尺高,雖然有相近之處,但至少姜太公手里還是有魚竿的,她手里不僅沒有魚竿,且距離水面又何止三尺高,怕是有無數尺高。

對于女孩而言,這當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青衣姑娘淡淡說道︰「觀想天地靈氣,感知到那一根線,使其無限伸展,不必在意兩邊的距離有多遠,因為這份距離終究比不過天和地那麼遠。」

「這片海里的魚都很有靈性,縱然是那海鳥和白鷺也具有靈性,它們相互蠶食,也相互躲避著對方的蠶食,這是生存的本能,也是它們自出生到死亡的人生戰場。」

「海里的魚能夠感應到那根天地靈氣的線,你需要做的只是把天地靈氣這根魚線放出去,並且把它變成魚餌,來吸引海里的魚上鉤,這是很簡單的步驟,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女孩苦悶的想著,這真的一點都不簡單啊。

她雖然曾經經受過天照的洗禮,已經勉強算是跨入了遠游的境界,未曾達到三境,便沒有辦法生出念力,又如何做到讓天地間的靈氣如念力一般向外伸展,這本身就不屬于遠游境界的修士該具備的本領。

且就算她入了三境,念力外放的最大距離也絕對超不出十里,斷崖和海面的距離,遠不止十里,那是四境大修士才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這釣魚的步驟確實很簡單,可連第一步都沒辦法跨過去,再簡單的步驟,對她而言,也是世間最難的事情。

她沒有覺得這是師姐故意刁難,因為她很清楚師姐很疼愛自己,自己想要什麼,師姐都會滿足自己,做這種修行,也是為了她好。

她沒有想要拒絕,但心里也很明白,這種修行應該會持續很長時間,因為這必然是不可能輕易就做到的。

她不想讓師姐失望,也不想讓那位把自己帶來這里的人失望,她能夠在這里做著這些極其困難的事情,已經是一種新生,這也算是能夠讓她準確認知到自己,真真實實的還活著。

她想著距離自己遙遠的家人,那個曾經親吻過自己的少年,目光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想要離開這里,就必須要變得很強。

想要重新見到家人,就必須要變得很強。

想要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就一定要變得很強。

她本身便很堅強,有了確定的目標後,更不應該有什麼猶豫。

她不願意成為在遇到問題時,只知道躲避的人。

以前的她需要被保護。

現在的她想要保護自己,並且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日暮的光輝照耀著海面,令得清澈的海面變得金光燦燦。

女孩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看著門前那株桑榆樹,在未到開花的季節里,依舊努力盛放著屬于自己的風景,她便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連樹木都懂得積極向上,突破枷鎖,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又怎能甘願做一個廢柴?

雖然她今日沒有釣到魚,但她相信未來總會釣到的。

她站在那株桑榆樹下,看著被日暮光輝籠罩著的師姐,猶豫了片刻,說道︰「師姐,我想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青衣姑娘明白她說的人是誰,因為那個他的名字已經被她提起過很多次。

「他生活的很好,至少在某些方面比你要好,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事情,但他應該正在做著。」

關于小師妹和那個少年相識的故事,她有過大概的了解,雖然能夠很清晰的看懂小師妹的心意,在她想辦法探知到關于那個少年的事跡後,她覺得那個少年根本配不上小師妹。

但又很清楚小師妹的性格,以及對那個少年的感覺,所謂棒打鴛鴦這種事情,她沒有什麼經驗,也沒有什麼感悟。

只知道若是為小師妹好,那個少年便不應該存在。

如果到了必要的時候,她可以去殺掉那個少年。

女孩不知道師姐心里的想法,她只是听到他生活的很好,那麼自己在這里修行的苦便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她希望自己未來能夠幫到他。

她望著日暮下的那株桑榆樹,露出了如月的笑顏,她很喜歡這株桑榆樹,每日修行過後,都會注視著它,便覺得似乎一身的疲憊都消失了。

青衣姑娘沒有打擾坐在那株桑榆樹下發呆的小師妹,每日的修行任務完成,小師妹便可以任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前提條件是不能離開這里,就算覺得悶了,想要下山,也必須有護衛隨同,以來保證小師妹的安全。

那些護衛皆是四境巔峰的大修士,只要不離開他們的視野範圍,那麼便也不存在有能夠傷害到小師妹的人出現。

因為大師兄一直都在觀望著,就算真的有外來的強者出現,也會被大師兄的意識封鎖,但凡和小師妹半路遭遇,且起了歪念頭,大師兄都可以在瞬息間奪走對方的性命,哪怕出現的是跨過五境門檻的強者,也不例外。

好在小師妹也不是經常下山,大多時候都是在這株桑榆樹下發呆,默默地想著心事。

想著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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