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重臨世間的那道意志

望著侃侃而談地司徒朝元,熊老師眉頭深鎖,萍婆有意在必要時不惜毀掉鎮魔屏障,但現在看來,司徒朝元要更瘋狂,且不管他所言有幾句真幾句假,可單以熊老師的想法來看,是絕對不能讓鎮魔屏障被毀掉的。

他看向此刻沉默不語的萍婆。

已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萍婆原本的想法是趨于雪山里的鎮魔屏障已經出現問題,那麼在破局時,是否要把鎮魔屏障毀掉,也得取決于司徒朝元會表露什麼樣的態度,若在必要時,自然得有必要手段,但東聖殿門主暴露出山外身份,便更進一步指出了山外人存在的嚴重問題。

就連萍婆現在也不能保證若是雪山里的鎮魔屏障被毀掉,最終會呈現出怎樣的後果。

因東聖殿門主暴露出的問題,使得雪山也好似被蒙上了一層陰雲,秦承懿想要破壞鎮魔屏障,本就被坐實山外身份的寧浩然,能夠隨意讓得落青冥降臨,現在就連道宮東聖殿門主也墮入山外,且孤山客控制不住自己險些拔劍斬向鎮魔屏障。

聯想到這所有的問題,熊老師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而司徒朝元顯然也能清楚這一點,且也已經做出了選擇。

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因為在場的沒有人不懂那個道理。

局面顯然也因此變得更復雜了起來。

但對于王乘月而言,貌似依舊很簡單。

他注視著雪夜即將到達雪山之巔,他那劍意早已飽滿到極致的劍,沒有任何征兆地直接斬落。

與其想著山外人到底怎麼回事,倒不如直接去面對那件事情,王乘月早就厭煩這種處處顧慮的感覺。

在感知到劍意來襲的炸裂感時,雪夜渾身汗毛根根倒豎,頭皮發麻,腳底板發涼,在他視線里,是司徒朝元緩緩抬起的手,滿城氣運傾覆而下,使得王乘月劍意緩慢,給予了雪夜快速奔至山巔的時間。

「劍仙不愧是劍仙,王乘月,其實我很佩服你。」司徒朝元借助著整座朝霧城的氣運抵抗著王乘月的劍意,面色凝重地說道︰「你的劍甚至讓我感到恐懼,你要毀掉朝霧城,的確不僅是裝樣子,在此之前,也許我真的會妥協,若是得不到《蠶滅卷》,我亦不敢讓鎮魔屏障毀掉,但可惜李夢舟已經在我手里。」

「有件事情,我也不得不提醒你們,尤其是院長,北聖殿門主已率軍直襲瑯琊城,燕軍和燕附屬軍的瘋狂反撲也已開始,他們會拼命幫助北聖殿開出一條道路,說不得現在北聖殿門主已經站在瑯琊城下。」

「而我還能把你們繼續困在這里一段時間,到時候瑯琊城破,就是姜國滅亡,西晉和魏國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守姜國廢土,你們自來到雪山開始,就注定會面臨失敗。」

萍婆微微挑眉,終于開口說道︰「事已至此,倒真得論個生死了,道宮在世間向來名聲很臭,當世唯一敢以聖人自居的你,確也有一眾信徒,讓得他們不惜為你戰死,道宮的傲慢是蠢,但你的傲慢是自信,我先前是有些低估你了。」

司徒朝元打不過觀主,也曾敗給過王乘月,而道宮雖然跟天下書院因各自派系的緣故注定站在對立面,但其實院長和司徒朝元真的從未交過手。

「朝霧城依舊在汲取新生的氣運,就算是你們,想要毀掉朝霧城也需要時間,我現在暫時沒心思理會你們。」

朝霧城終究是凝聚著燕國氣運,就算受損,新汲取的氣運短時間里沒辦法補足,但想要撐上一段時間並非難事。

就算是很短的時間,也足夠司徒朝元做很多事情了。

萍婆神情肅穆,她探手推向朝霧城,有渾厚地浩然氣氤氳而生,熊老師也不再遲疑,眼下確不是在意鎮魔屏障的時候,三位玄命境大物爆發出極其強大的力量,整座雪山劇烈顫動,甚至迅速蔓延出了幾千里,讓得身處在雪山外圍的普通百姓也看到了仿佛天崩地裂的景象。

有身著白衣的姑娘面色凝重地望著雪山深處,有驚雷在半空里炸響,猶如雪崩的趨勢,雪霧在席卷著吞沒而來。

不管怎麼說,生活在雪山里的燕國百姓是無辜的,但這場災難卻也無法避免,萍婆和王乘月他們能夠做的也只是盡量減少傷亡。

狂雪在肆虐,看著面前雖活下來但也已是強弩之末的東聖殿門主,余不寐凝聲說道︰「你們都去解救雪山里的百姓,這里交給我!」

蘇別離他們都沒有猶豫,雖然沒有很大的信心,但他們也只能拼命去做。

唯獨寧浩然默默隱藏了身形,沒有跟著蘇別離他們一起離開。

余不寐皺眉看向東聖殿門主,沉聲說道︰「你該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曾感到很是恐懼,雖然我們是敵人,但你並不想讓鎮魔屏障被毀掉,可這件事情顯然已經無法避免,若你尚有些良知,便跟我一起去救你們燕國的百姓,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之後再解決。」

東聖殿門主冷笑著說道︰「我已經不可能活下去,既是如此,倒不如一起去死,自帝君林敢笑在天棄荒原時隔多年讓得落青冥再次降臨開始,那個人的意志便也已經重臨世間,寧浩然的存在,落青冥一次又一次的出現,便更是助漲了那道意志。」

「我不知道那個人的意志為何會盯上我,但像我這樣的人,世間里絕非少數,那個人早已經開始為能卷土重來布局。」

「現在想來,我倒是忽然看透了很多事情,天地氣運的復蘇與其說是道天對人間新的饋贈,倒不如說是對人間的又一次洗禮,氣運的復蘇伴隨著亂世的到來,不過是舊時的再次輪回罷了。」

東聖殿門主的神情變得有些頹靡,他不斷地咳著血,感受著那迎面而來的恐怖氣息,語氣變得低沉,「我因恐懼而隱藏自己的問題,能瞞得過世人,卻又怎能瞞過就在身邊的聖人呢。」

「他把我當做棋子,就算沒有你破入玄命,他肯定也會讓我暴露出來,那到時山外的問題就會擺在王乘月和院長的眼前,讓他們顧慮更深。」

「我就算是被山外吞噬,也始終沒有想過要背叛聖人,但我亦很清楚,現在能活,以後也得死,不如就讓整座雪山為我陪葬!」

東聖殿門主的意識已經變得很亂,他心里有恨,有悔,更多的卻是一種迷茫,甚至最終都化為了一種恐懼,他仿佛親眼看到了那個人的降臨,以不可匹敵的姿態,橫掃整個世間,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余不寐看著這副模樣的東聖殿門主,垂下眼簾,忽然抬手,一劍洞穿了他的胸膛,也許東聖殿門主並非胡言亂語,可他現在實在沒有那個心思去聯想,但心里也難免多了一抹愁緒

司徒朝元按住李夢舟的肩膀,說道︰「我不想說多余的廢話,自己乖乖把《蠶滅卷》交出來,否則我依舊有辦法從你腦袋里探知到《蠶滅卷》的下落,但那樣一來,你就要承受無畏的折磨了。」

李夢舟倒也沒有掙扎,只是默默推開司徒朝元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司徒朝元輕皺著眉頭,沒有制止李夢舟的行為,反而把手順勢收了回來,淡淡說道︰「不要妄想給不二洞復仇,那是世間最無趣的戲碼。」

「在這片山河里每日都會有人死去,每日都會有人結仇,復仇的戲碼也每日都在上演,但給予別人復仇的機會,本身就是很廢柴的事情。」

李夢舟微微抬頭,嘴角拉扯出一抹笑意,像是在諷刺,但司徒朝元神情平靜,繼續說道︰「李道陵讓不二洞里有人活下來,但我不會給予你任何復仇的機會,我很慶幸不二洞里有人活下來,否則我做的事情便沒有了意義。」

「李道陵終究是不甘心的,他肯定會把《蠶滅卷》也留下來,結果便只會是像現在這樣,由你把它重新交到我的手上。」

李夢舟掃視著如末世般的雪山,似很隨意的說道︰「你想要比觀主更強?」

司徒朝元皺眉說道︰「那只是順便的事情。」

李夢舟笑著說道︰「如此看來,你的夢想更大。」

司徒朝元說道︰「夢想這個詞倒也用得很合適,偉大的道天賦予世間生命,但世間存在著很多骯髒的事物,對于那些事物,世人或感厭惡,或感恐懼,又或存著偽善,世間本該是光明的,而光明又是從黑暗里誕生的,要做成某些事情,總得要經歷一場黑暗。」

李夢舟掏了掏耳朵,很直接打斷道︰「別跟我講什麼光明與黑暗,真善或偽善,我從來不在意那些。」

「李道陵的確把《蠶滅卷》留了下來,並且確實在我身上,但在我修習入門時,它便已自主焚燒殆盡,內容全都刻在我的腦袋里。」

「李道陵把《蠶滅卷》留給我,是讓我能成長的起來,又怎麼可能讓它有機會落到你的手里,你做了那麼多事情,結果證明,那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你就只是個純傻子罷了。」

他的神情很平靜,且話語里也沒有刻意透出譏笑的語氣,是很輕描淡寫地平穩講出來,但那副模樣反而更顯諷刺。

司徒朝元皺眉看著李夢舟,說道︰「若是如此,那我只能自己來找真相了。」

他緩緩抬手。

太玄念力將得李夢舟緊緊束縛。

對精神的壓迫蜂擁而至。

縱使李夢舟第一時間便催動念力抵抗,但司徒朝元顯然不想拖延,那股太玄念力之強,瞬息間便泯滅了李夢舟的念力,腦袋仿佛裂開的刺痛,讓得李夢舟忍不住跪地抱頭嘶嚎,渾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頭,甚至五髒六腑都像被生生撕裂。

雪夜注視著滿地打滾的李夢舟,神情也變得有些驚恐,他強行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似是忽然想到什麼,他望向牢獄那里,韓一和歐陽勝雪早就不知所蹤。

而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雪山最深處的那座屬于熊老師的茅草屋前,出現了一道身影,他在看著面臨崩潰的鎮魔屏障,臉上露出了一抹很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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