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當場同意,險惡做局

作者︰青木赤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吳奪心想,能讓羅宇澤一把拿下,這來路應該問題不大才對啊。

不過來路和價錢不同,不太好當面問。

不料,寧元祺卻開口問道,「宇澤,貨主是誰?讓我也了解一下,起碼知道這麼檔子事兒。」

羅宇澤也不避諱,「唉,這算是朋友的東西,關鍵是他不懂啊。他得來的時候,原主是用這黃釉仿犀角杯頂了五十萬的賬。我這也是有點兒利欲燻心,草率了;畢竟要是真品,能過百萬呢!」

「你這個朋友不懂敢接東西?還用來頂五十萬的賬?」吳奪皺眉。

「兄弟,你可能沒有什麼債務往來。你是不知道要債有多難。欠債的,能用這東西頂賬,還有拍賣會的相關票據,就很不錯了!」

寧元祺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嗐!沒有金剛鑽,非要攬著瓷器活,活該我吃虧。」羅宇澤擺擺手,「也不是什麼太要好的朋友,況且他事先說了不懂,讓我自己看完了拿主意,只能認了。」

「你這個沒什麼,不過就是因為眼力不濟吃虧了,而且吃一塹還能長一智。」寧元祺接口道︰「這古玩行里做局的事情,哪個不比這個險惡?」

「這個您說得對。」羅宇澤點點頭,「這玩意兒,我也不能拿著再去蒙人找補損失了,就擺家里當個警示吧!」

吳奪不由看了看羅宇澤,「可以啊,境界有提升。」

「主要這件事兒在今天,也比較有意義。」羅宇澤說著,看了看寧雪。

寧雪卻打了個哈欠,「三位古玩先生,我困了,能不能先去睡個午覺?」

「快去吧。」羅宇澤先開了口。

寧元祺點了點頭,寧雪又說了聲失陪,便先上樓去了。

寧雪走後,四人繼續喝茶聊天。

寧元祺看著羅宇澤,「宇澤,吳奪和寧霜的事兒,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羅宇澤沒想到寧元祺會突然問這個,「呃,怎麼說呢,比您早點兒吧。」

「你覺得他倆怎麼樣?」

「怎麼樣?」羅宇澤清了清嗓子,「金童玉女,天造地設啊!」

吳奪心頭苦笑,這都什麼詞兒啊!

「爸,您要麼就別表態,要麼就自己表態,您當著我和吳奪的面兒問別人的態度,這‧‧‧‧‧‧」寧霜皺起了眉頭。

「你呀,宇澤來,就是來參與這事兒的,他和你們都熟,和我也熟,既然坐在一起聊聊,有何不可?」

羅宇澤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寧大小姐啊,你還沒看出來麼?寧叔這是表示同意你們倆的事兒了啊!」

寧霜不由微微一怔。

吳奪也是剛明白,他的反應比羅宇澤也慢半拍。

沒辦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寧元祺能問羅宇澤這種事兒,那就表明他是同意了。因為他知道羅宇澤肯定不會說不好,若是不同意,豈不是自己找不對付?

只有決定同意的情況下,才順帶讓羅宇澤一說,皆大歡喜。

寧霜的臉色登時微紅,「爸!」

「女大不中留啊!」寧元祺笑著看了看吳奪,「不過,你們現在都還年輕,而且還是異地,所以都得努力啊!」

「寧叔叔,您放心。」

羅宇澤鼓掌,「我就說今天來沾沾喜氣!那什麼,晚上出去吃吧,我做東!」

寧元祺卻擺擺手,「我晚上還有個飯局,你們年輕人自己聚吧。」

「爸,那您還讓我問吳奪是中午來還是晚上來,要是他晚上來‧‧‧‧‧‧」

「懂事的孩子,是不會拖到晚上的,吳奪讓我很滿意。」寧元祺笑道,「再說了,若真是晚上來,大不了我就推掉飯局,飯局再重要,也不如我寶貝閨女重要。」

寧元祺表態之後,又對吳奪說道,「吳奪,咱們以後也得加強交流,畢竟這只是一個開始。」

吳奪點頭,「是啊,我們倆的發展,也不能沒有您的指點。」

‧‧‧‧‧‧

晚上出去吃飯,寧雪說有同學聚會,不去。

羅宇澤沒辦法。

這個情況,他也沒法和吳奪、寧霜一起去吃了,總不能當個大燈泡。

吳奪和寧霜找了個比較安靜的西餐廳,吃了個燭光晚餐,也算是小小慶祝「階段性進展」。

吳奪的家長只有吳大志,寧霜的家長只有寧元祺,現在雙方家長都同意了,就此駛入快車道。

這一天,算是徹底緩了緩,他們倆也沒有再討論豫州鼎的事兒。

不過,吳奪因為羅宇澤拿來的黃釉犀角杯,也想到了寧元祺收藏的一堂四愛犀角杯。

這一堂犀角杯,當時在翠雲山莊展示過。

杯型是常見的仰鐘杯,卻有精美的浮雕圖案。

四只杯子,圖案分別是四愛︰王羲之愛鵝,陶淵明愛菊,林和靖愛梅,周敦頤愛蓮。

有落款,是明晚期治犀名家方弘齋的作品。

但是,其中的陶淵明愛菊,卻是一只高仿;也就是說,這一堂四愛犀角杯,三真一假。(第97章犀角四愛杯)

這件事情吳奪一直沒有說,白天在寧霜家里也沒有說。

晚上和寧霜吃飯的時候,吳奪對寧霜說了。

「你確定?」寧霜自然也見過這一堂犀角杯,不過犀角對她來說,屬于短板。

「對,其他三只,都是亞洲犀,確實是方弘齋的作品,但是陶淵明愛菊,卻是非洲犀,而且是清中期的作品。」吳奪進一步解釋道,「當時我肯定不能點出來,後來時間久了,有點兒淡忘了。今天羅宇澤拿出黃釉仿犀角杯,我又想起這事兒了。」

「那就別說了,反正他也不出手。」

吳奪︰「‧‧‧‧‧‧」

寧霜︰「怎麼了?」

「可以暫時不說,但也不能一直讓他蒙在鼓里。」

寧霜想了想,「行,你自己掂量什麼時機給他說吧。你們爺倆不是還要深入交流麼?」

「你倒當起甩手掌櫃來了。」

寧霜淺淺一笑,「其實你也沾了我老爸的光。」

「啥意思?」

「我想找一個懂古玩的,跟我老爸也有關系啊。」

吳奪哈哈一笑,「咱爸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喜歡古玩麼?」

「對。不過他以前可不是專門做這個,他以前是公職人員,而且三十多歲就到了副處,馬上就要升正處了,結果出事兒了。」寧霜輕聲說道。

「啊?怎麼了?」

「在古玩上讓人給做局了。要不今天他說羅宇澤打眼很正常、比起古玩行里險惡的做局差遠了呢。」寧霜嘆了口氣,「他那次被人做局,可不僅僅是簡單的在古玩和錢財上吃虧。」

「這麼復雜?」

「我給你說說吧。」寧霜輕輕握住了吳奪的手,「你也引以為戒。有時候啊,不僅僅是有眼力,就能保證不掉進坑里。」

寧霜說的是寧元祺三十多歲的時候,還在齊州一家很好的機關單位工作。寧元祺當時是副處,而且馬上就要提正處,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事兒了。

寧元祺年輕時就很喜歡古玩,當時的眼力已經不弱,尤其是瓷器,甚至在齊州的古玩圈子里已經有了一定的口碑。

早年間寧元祺特別喜歡青瓷,尤其是龍泉窯的梅子青。

當時的赤霞山古玩市場,有一個專門經營瓷器的店鋪,叫潤古齋,寧元祺經常去,和老板也算比較熟了。

這天,潤古齋老板在寧元祺到店的時候,告訴他齊州最近出現了一只龍泉窯梅瓶,正宗的梅子青,他能看到南宋。

這個老板之所以知道得這麼詳細,是因為貨主拿著這只龍泉窯梅瓶來過店里。

想出手這只南宋龍泉窯梅瓶。

潤古齋老板自然要套貨主的話,話里話外感覺貨主好像還不是很懂。

可是,貨主的胃口卻很大,咬死了一百萬不松口。

這可是二十多年前,雖說當時南宋龍泉窯梅瓶也不便宜,但這個價兒作為收貨來說,肯定是不能接受。

但好說歹說,貨主就是不松口,店老板也沒辦法。最後貨主帶著梅瓶走了。

潤古齋老板倒是留了他的電話。

潤古齋老板告訴寧元祺,若是感興趣,可以聯系試試,沒準兒貨主對玩家和對古玩店老板不一樣,說不定能便宜。

寧元祺知道店老板的意思,如此一來,他好歹也算介紹人,若是買賣成了,就算不給他「中介費」,那也得記他一個人情。

其實寧元祺听了南宋、龍泉窯、梅子青,就已經心癢難耐了。後來,他就根據潤古齋老板給的電話聯系上了貨主。

這個貨主不是齊州人,是浙省人,這倒是和龍泉窯還對上了。貨主說自己在齊州做建材生意,這東西是從老家帶來的,最近生意虧了本,想賣了堵堵窟窿。

寧元祺見到了東西。

以他的眼力來看,東西絕對沒問題,典型的龍泉梅子青,確實能到南宋。

全品。

好東西啊!

但是貨主還是咬死一百萬,第一次見面沒談成。

第二次見面,寧元祺請貨主吃飯,充分交流了一下。這個貨主,確實如潤古齋老板所說,對瓷器並不怎麼精通。但是寧元祺也不忽悠他,盡己所能,給他講了一些瓷器上的東西。

兩人似乎交流得很好,貨主對寧元祺也很欣賞,松口了。一開始說讓十萬,後來又讓十萬,最終讓到了八十萬。

寧元祺表示,自己最多只能湊出五十萬,這是他的全部家底了,若不是父母留下的底子比較厚實,這個錢也拿不出來。

這次飯局依然沒有談成。

不過,臨走時貨主也撂下一句話,貨賣與識家,他再考慮考慮。

寧元祺也明白,臨走時貨主說的那些話,應該是客套話,這買賣八成是沒戲了。

但同時呢,寧元祺卻還帶著一絲僥幸心理。這東西雖然好,卻未必容易出手,若是貨主急等用錢,還有一線希望。

希望居然真的來了。

而且是雙喜臨門。

三天後,貨主打電話,說五十萬賣給你了!

于此同時,寧元祺升職正處的公示也出來了。公示期十五天。

貨主提出現金交易。在當時,現金交易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兒,但寧元祺還是覺得一起到銀行轉賬更穩妥。

貨主卻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私下進行最好,不願意一起去銀行轉賬,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不踏實。

寧元祺也就同意了。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預留了兩天的交易時間,查了查這個貨主。這個貨主確實是浙省人,在齊州的建材市場還有自己的門頭。

就這麼交易了,安全起見,地方是寧元祺定的,特地定了個酒店的房間。

交易很順利。寧元祺當場驗貨,還是那件梅瓶,沒問題。

那人來的時候拎著一個行李箱,裝梅瓶是偏大了,不過裝錢倒合適。本來寧元祺是想把自己裝錢的箱子一並給他的,可是他堅持用自己的行李箱。

寧元祺就用裝錢的空箱子裝了南宋龍泉窯梅瓶帶回家,愛不釋手,時時欣賞。

可是就在交易後的第三天上午,寧元祺在辦公室工作,單位領導帶著三個人進來了。

兩個便衣是浙省某市刑警支隊的,還有一個齊州警方的人。

一年前,浙省某市一位龍泉窯收藏家的家中失竊,丟失龍泉窯瓷器數件。一直沒有破案。

其中一件,就是這南宋龍泉窯梅瓶。

昨天,有人匿名提供線索,聯系當地刑警支隊,稱東山省齊州市一單位的寧元祺剛收了這麼一件,疑似贓物。

寧元祺只好配合,通過驗證和比對,確實就是浙省藏家失竊的那一件。

沒辦法,寧元祺只有配合調查。

寧元祺把事情說清楚了,警方也找到了貨主,他還在建材市場做生意呢。

可是,此人卻矢口否認這件龍泉窯梅瓶是他賣給寧元祺的。

同時,他說,自己確實從浙省老家帶來了一件龍泉窯梅瓶,也和寧元祺談了幾次,最後一次還是在酒店的房間談的,他也帶著東西去了。但是,依舊沒有談成;此後,再無聯系。

這個貨主還拿出了「龍泉窯梅瓶」。

這一件,和他賣給寧元祺的那一件,尺寸、形制、釉色,看起來都沒什麼差別。

不過,以寧元祺的眼力,仔細辨認,還是能發現這不是真品,而是一件高仿!

貨主又說了,他又不懂,還一直覺得是真的呢,真的就值一百萬,但是寧元祺只肯出五十萬,所以不賣,東西現在還在自己手里。

寧元祺這才明白掉進了一個局。

這個貨主和他素不相識,不過是一顆棋子;貨主背後,肯定有人。

警方也調查了,寧元祺確實取過錢,也帶著錢到了酒店房間,但是在房間里兩人到底有沒有交易,就沒有任何證據了。

貨主是帶著行李箱進的房間,也是帶行李箱離開的房間。而寧元祺也是帶著裝錢的箱子進的房間,又帶著裝錢的箱子離開的房間。

看不到錢,也看不到梅瓶。

警方還找了潤古齋的老板,潤古齋老板實話實說;但是貨主一口咬定,帶去潤古齋的,就是目前他手上的這一只梅瓶。

高仿和真品之間,就連行家里手都費勁,何況放到一個各執一詞的案子里。也無法定論。

不過,警方辦案倒是很細,又經過一系列相關調查,並沒有找到寧元祺接觸盜竊嫌疑人的證據。所以應該是不知情,並非故意收贓。

于是,警方只是帶走了東西,沒有繼續扣留寧元祺,但是結案之前,寧元祺得隨時配合警方的調查。

這件事兒,發生在寧元祺提正處的公示期。

結果不用說,雖然沒有定性為違法犯罪,但有個「影響」問題。

正處沒了。

這時候想知道誰做局,就不難了。

誰受益,誰出手。

誰代替寧元祺當上正處,誰就是做局的人。

寧元祺經此一事,干脆直接辭職了,就此專心倒騰起了古玩,結果越做越大,成了古玩行的大佬。

而給寧元祺做局的那位「處長」,好景不長;不用寧元祺出手,半年後,他和開建材店的貨主聯手涉贓的案情,就因為盜竊嫌疑人落網,警方順藤模瓜給一步步揪出來了,最後進了班房。

吳奪听完不由嘆氣,「這個險惡的做局,真是費盡心機!還是通過潤古齋老板起的頭兒,潤古齋老板不知情,卻稀里糊涂當了槍。」

「所以說,你在古玩行里,別以為自己眼力到了,就能趟平一切。這個局,東西是真品,貨主也不怕查,只是貨主和幕後的人利用了東西是贓物的屬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吳奪拍了拍寧霜的手,「我看,咱爸是能想得開的。」

「他早就想開了。我說這個,是提醒你。」

吳奪緩緩點頭,「古玩行里,滾滾暴利,最可怕的,不是東西真假,而是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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