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者!
凡人之身!
未知存在!
這句話中有三個關鍵消息。
奪者不用多說,透露了她的身份,乃是真正的智慧女神,帕拉斯‧雅典娜,而非守護者組織締造的羅馬偽神密涅瓦。
對此,羅寧也早有猜測,並不意外。
重點是後續的凡人之身與未知存在。
何為凡人之身?
眾所周知,凡人不能自我成神,只能依附先天而生的神祗,以神祗賜下的權柄成為從屬之神。
凡人之身就是凡俗生命的標志,受限于天,受限于地,受限于世界無法突破,只能在塵世之中淪亡。
相對應的則是神祗之身,或者說神之血脈,擁有神之血脈的生命先天就是神祗或半神,不受天地的限制,可以自我成神,獨掌權柄。
凡人之身與神祗之身有著本質的差別,不要說這主神位階的智慧女神,隨便一名神祗都能分辨出來。
現在的羅寧是凡人之身還是神祗之身?
自然是神祗之身。
所謂的神祗之身,說白了就是法則神化,權柄升華的生命層次與生命形態。
只要掌握法則權柄的力量,就能將自己的生命層次升華,塑造成神祗之身。
但凡人不能成神,不成神就不能掌握法則權柄的力量,將自身的生命形態神化升華。
這是一個死結。
所幸,羅寧在系統的幫助下跳出了這個死結,成功掌握法則權柄的力量,將自己的生命層次與生命形態神化升華,踏入神祗的領域。
所以他現在是神祗之身,不折不扣的神祗之身。
如此,雅典娜為何還判定他是凡人之身?
因為她是雅典娜,智慧女神雅典娜!
她看穿了羅寧的底細,以凡人之身自我成神的底細。
這很不可思議,很不講道理,但靈魂法則的智慧之力,就是這麼不可思議,不講道理。
也是因為發現羅寧以凡人之身自我成神,她才會這句話中的第三個關鍵信息。
未知存在!
凡人不能自我成神,這是一道鐵律,從未被打破的鐵律。
但這個從未打破,指的是道路性的突破,從未有人探索出一條「凡人之身,獨自成神」的道路。
這種道路性的突破從未出現,只有幾個不可復制的例外。
沒錯,凡人不能成神乃是鐵律,從未有人打破,但卻有幾個例外存在。
這話听起來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但實則並不然,那幾個例外雖然也是以凡人之身,自我成神,但他們成神的道路,成神的方法是不可復制的。
就拿羅寧來說,他能成神是因為他有系統,其他人去哪里找一個系統來?
所以,羅寧成神的道路是一個不可復制的例外,不能看做成神鐵律的突破,其他人沒有辦法根據他的道路成神。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羅寧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重走這條道路,如果將他現在的位階打落,再摘除掉系統,他說不定都沒辦法重回五階。
這樣的個例自然不能視作成神鐵律的突破。
那其他個例呢?
他們也和羅寧一樣有系統嗎?
羅寧不知道,就好像別人不知道他有系統一樣,他也不知道那些個以凡人之身,自主成神的家伙是怎麼成神的。
他只知道外界將他們這樣的個例歸納為「未知」,或者說「不可知」的存在。
未知,不可知,是因為無法觸及,無法了解,言下之意即是這個例的背後存在極高位的力量,不能觸及,不能了解,更加不能復制。
簡單點來說就是——背後有人,不可知,不可說的人!
但這個不可知,不可說是對普通人而言。
作為主神,還是機器強大的主神,雅典娜並不在這個行列。
她很清楚那些「個例」的背後是什麼。
是至高……甚至至高之上的存在!
對至高之下的生命來說,至高自然是不可知,不可說的存在。
她雖然只是主神,也在至高之下,但未來卻有晉升至高的可能。
甚至都不需要未來,現在她就隱隱觸踫到了一絲至高的力量。
至高或許可以創造一個凡人之身自我成神的個例,但絕不可能塑造出第二個至高。
所以,她並不懼怕羅寧背後的存在,反而還生出了興趣,想要揭開這個秘密,看看這背後究竟是哪一位至高的手筆。
當然,她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羅寧,也沒有莽撞的行動,只是言語試探,看看羅寧有什麼反應。
羅寧果然被她的話挑起了興趣,說道︰「智慧的女神也有未知之物嗎?」
反向的試探!
雅典娜望了他一眼,明明眼眸被頭盔面具遮掩,但還是有一道視線從中透出,洞徹一切︰「看來你並不了解自己的命運,自己的未來。」
若有所指的話語。
羅寧卻不在意,輕笑說道︰「那女神能否為我解惑?」
這話更多的是玩笑。
但雅典娜卻認真了起來。
「可以!」
只見她欣然上前,拉近雙方的距離,說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解開命運的迷霧,甚至為你改變這一命運。」
「……」
這般認真的話語,讓羅寧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方才說道︰「這份好意我心領了,但改變命運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嗯!」
雅典娜望著羅寧,唇角勾起一絲弧度,輕笑說道︰「你在害怕?」
「不不不!」
羅寧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讓女神你勞心勞力。」
拒絕得很果斷。
當然要果斷。
雅典娜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給羅寧做身體檢查,看看他的系統到底什麼來路,如果她搞得定,並且有好處,那就幫羅寧把系統拿下來或者做個什麼處理,改變羅寧作為系統棋子的「命運」。
這听起來似乎是好意,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系統是什麼?
是羅寧身上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安身立命的依仗,沒有系統他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
是,對于系統的來歷與底細,羅寧一直很好奇,甚至做過惡意的猜想與推測,認為那是什麼恐怖強大的存在,想要奪取他的身體,或者將他作為棋子,在這個世界布局,完成它的什麼驚天陰謀。
這樣的猜想是正常的,人對于未知的事物,肯定會做惡意的猜測與危險的評估,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但本能歸本能,理智還是很清楚的告訴羅寧,系統並不是他的敵人,起碼現在不是。
他不可能因為一點沒有事實根據的猜想,就放棄自己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更不可能與外人合作,對付自己身上的系統。
這是一種很腦殘的行為。
就算系統真有什麼問題,他也應該自己處理,自己應對,去找外人幫忙,還是找雅典娜這種有望至高,實力恐怖的主神,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
誰知道這智慧女神發現系統之後會起什麼心思?
要是系統對她有幫助,引得她殺人奪寶怎麼辦?
你不能因為家里的頂梁柱有問題,就引著一幫強盜把頂梁柱拆了吧?
頂梁柱再有問題,它也是頂梁柱啊,這個家離不開它,起碼在另外的頂梁柱立起來之前,這個家離不開它,一離開它就要家破人亡。
作死也不是這麼個作法。
羅寧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雅典娜。
雅典娜也知道他的心思,輕笑說道︰「你還是在害怕,害怕我!」
羅寧一笑,也不否認︰「奧林匹斯的智慧女神自然讓人敬畏。」
「但這份敬畏並沒有影響到你的作為。」
雅典娜搖了搖頭,注視著羅寧說道︰「我在你身上見到了非凡的勇氣與智慧,這或許是你被選中的原因吧,希望你能承受未來的命運!」
「未來的命運……」
羅寧喃喃一聲,再望向雅典娜,輕笑問道︰「這算是女神的祝福嗎?」
「不算。」
雅典娜搖了搖頭,淡聲說道︰「我的祝福包含力量,這只是一句……場面話?」
「哈哈!」
羅寧一笑,說道︰「沒想到智慧女神還是個務實主義者。」
雅典娜沒有在意他的調笑,淡聲說道︰「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幫助,但這也算給你預警提醒了吧?」
「嗯……」
羅寧沉吟一聲,隨即說道︰「當然,感謝女神的提醒!」
「那麼作為回報……」
雅典娜也不客氣,直接道出自己的意圖︰「我的一件神器在你手上,能否將它交還給我呢?」
「嗯……」
羅寧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那把黃金鑰匙,問道︰「是這個嗎?」
雅典娜望了他手中的黃金鑰匙一眼,頷首說道︰「沒錯!」
「好吧。」
听此,羅寧也是干脆,直接將黃金鑰匙拋給了她,說道︰「這下子我們兩清了。」
黃金鑰匙,智慧之光,守護者組織不惜用四件神器交換的寶物,羅寧竟然就這麼交了出去,與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這是色迷心竅了嗎?
自然不是!
雖然這位智慧女神的魅力非同小可,完全不輸主宰「」的愛與美之女神,但區區一道分身還還不足以羅寧神魂顛倒。
他交還黃金鑰匙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這黃金鑰匙對他已經沒有價值了。
之前他拒不交出黃金鑰匙,只是想要以此為契機,介入黃道十二宮。
現在他已經進入了黃道十二宮里,自然沒必要再攥著這黃金鑰匙不放,守護者組織那邊也沒有再用神器交換的想法,剛剛在白羊宮提都不提這件事情。
顯然,進入黃道十二宮後,這黃金鑰匙的重要性大大降低了,雖然還有一定的價值,但已經不能再讓守護者組織用四件神器交換了。
守護者組織都看不上,羅寧就更加別說了,這把黃金鑰匙在他手中跟廢鐵差不多。
所以他很痛快的還給了雅典娜。
至于這會不會資敵,羅寧並不是很在意。
權柄神器她都拿到了,再怎麼資敵也就是那樣。
權柄神器跟主神化身的上限就在那里,再強也強不到那里去。
所以,無所謂資不資敵。
當然,就算不資敵,也不能成為羅寧交出黃金鑰匙的根本原因。
他把黃金鑰匙還給雅典娜,主要是為了印證一個猜想,是一個投石問路的試探。
雅典娜接下黃金鑰匙,再將目光轉回到羅寧身上︰「它的價值遠高于我的提醒,所以我還可以應允你一個請求。」
「請求?」
羅寧眉頭一挑,上下打量著她,問道︰「什麼請求?」
「這就要看你了。」
雅典娜微微一笑,握著那黃金鑰匙說道︰「只要在它的價值範圍之內,我都可以應允。」
「這樣啊。」
羅寧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樣,說道︰「我還以為任我提呢。」
「萬事萬物都有一個價值,價值與價值相等才是公平,而公平也存在于萬事萬物之間,維系著世界的平衡!」
雅典娜平靜的話語之中,透著一股神聖與莊嚴的氣息︰「所以付出什麼代價,就能得到什麼回報,這是世界的規則。」
「嗯!」
羅寧點了點頭,輕笑說道︰「這麼說來我也不算太虧。」
秩序與公平,亦是雅典娜的神職權柄之一,她既然開口給了羅寧一個請求的機會,那麼在黃金鑰匙對應的價值範圍內,她肯定會應允羅寧的請求。
如此看來,羅寧將黃金鑰匙交還給她,並不是一筆虧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