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間最好的情誼,莫過于雙方都在為對方著想。
她不也是擔心著他被那些言論拖累嗎?否則,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去和趙無雪聯盟。
這念頭一生,齊長玉心里倒是又舒緩過來,嘴角笑意柔和了幾分。
卻不知,他這話一出口,秦蓁的心頭便驀地塌陷了一塊。
恍然間想起了,前世李修明成為太子後,她嫁入東宮,明明是依著規制舉辦了盛大的婚禮,成為了尊貴的太子妃,可不論是宮中,還是京都城,乃至整個晉國,都充斥著對她的嘲笑和奚落,許許多多的人,都在冷眼等著看她笑話。
太後不喜歡她,晉帝雖與她投緣,卻沒將她當成兒媳,為了她願意扶持李修明的蕭勁風,不久後也被李修明陷害通敵叛國。
而武安侯一死,李修明便沒了顧慮,將她武功廢掉,幽禁在東宮一間極小的廂房里。
就連李修明的通房丫鬟都敢嘲弄她……
那時候,沒有人為她說話,晉帝雖遺憾可也沒有干涉這件事情,而齊長玉呢,她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總之秦心如告訴她,齊長玉為了救她從南疆起兵謀反,被亂箭射殺了。
至于他什麼時候出的事,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被關了很久很久……
如今,那個前世為了她放棄一生安寧,放棄自己守護了一生的鎮南軍,甘願為她殊死一搏的人,現在就坐在她跟前。
眉眼溫柔的說,要讓她堂堂正正的接受祝福……
「阿生,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或許你能也能遇到讓你真正心動的姑娘,渴望與她相守一生?」
秦蓁嘆息著問。
她很感動,可卻以為,若只是為了讓晉帝放心,為了鎮南侯和鎮南軍的安危,他不必如此顧慮,從太後壽誕的那天她就想說這個事情。
他護著她,她很開心,可卻不必的。
「你怎知我沒有遇到?」
看著她的神色,齊長玉恍惚間明白了什麼,卻又不太確定,是以開口反問。
「既然遇到了,為何要找我聯盟?不如直接去找她呀?」秦蓁月兌口問道。
問完才覺得自己心頭似乎有些失落。
然而齊長玉呢,听了她這話後眼底的光芒也悄然黯淡了下去。
這麼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儀于她,這樁他期盼已久的婚約,與她眼中不過只是一個約定,一個互相幫助的聯盟?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她被人詬病?」秦蓁看他悶著不說話,似乎有些低落,想了想猜測道。
隨即越發覺得有理,不等他在開口,便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會先扮演好這個角色,等到來日一切都安穩下來,你回到南疆,再娶她便是,到時候我會跟她說清楚的,絕不會讓她誤會你。」
她沒來得及去多想自己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失落是什麼,只是有一個念頭催促著她開口,因為這個人是齊長玉,肯為了她放棄一切的齊長玉。
所以,她自然也應當為他保護好自己心愛的人。
原本齊長玉還想解釋一句,可看她這樣堅定不移的樣子,卻覺得心頭越發堵得慌,索性低頭繼續下棋,懶得搭理她!
「啪」的一聲。
棋子落在棋盤上,聲音比方才重了一些,似乎在宣泄他的不滿。
然而秦蓁卻總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僵硬,借口去找劉川看看消暑寒香娟和瓊華露便離了涼亭。
齊長玉抬頭想要喊住她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她一個背影……
這傻姑娘,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如果一直都不明白,是不是會一直把他當做師友,若將來有一日,她身邊出現了別人對她示好,她,又會不會被打動?
一個個念頭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打得齊長玉措手不及,一不留神,手中黑子就掉在了地上,玉石與石板響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越發擾亂他的心神。
「陸離。」
片刻後,他沉聲喚了一句。
亭外候著的陸離趕緊進來,因著听完了兩人的談話,又知曉他的心思,此刻愣是嚇得不敢看他,進了亭子就默默望邊上一站,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他在秦蓁那兒找了不痛快自己便跟著遭殃。
齊長玉眼眸沉沉的,冷臉看著他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也懶得去澄清什麼,只開口道︰「增加人手,務必在一個月之內找到真清道長,將其帶回京都。」
「真清道長雲游……可不是那麼好找啊主子。」
饒是陸離一向謹慎自持,此時也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看齊長玉,遲疑著提醒道。
倒也不是陸離不自信,而是那真清道長實在非同尋常,脾氣古怪得很,一向灑月兌自由,無拘無束,不愛沾染俗事因果。
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就算真的找到了,要在短時間內將他說服,還讓他甘願來到京都為一個世子的婚事說話,恐怕也是極為艱難。
「那就放話出去,說八式歸元法秘籍可能在京都西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齊長玉幾乎不做遲疑便吩咐。
可陸離卻有些不解,八式歸元法是什麼?竟然連真清道長也能吸引來麼?
但眼看著主子的耐性快要消耗殆盡,他也不敢繼續多嘴,只得先領命退下,反正做完之後,他自然就能看到主子這麼吩咐的原因。
秦蓁倒是真的去了劉川那里,其實真正的瓊華露,早在她買下院子之前就已經讓劉川在釀制了,且正是因為她想到了要用瓊華露來吸引倉寒,所以才會要開一家酒館,方便消息散播。
再有半月時間第一壇瓊華露就應該準備好了,加上顧青衣自己琢磨一些藥酒出來,可能生意還真的能不錯……
至于消暑寒香娟,有了寒香娟原料後制作得也十分簡單,此時劉川院子里正掛著許多浸泡過藥水的緞面。
一見秦蓁來,劉川便冷了臉,「姑娘還知道回來?怎得?又要來佔用我而地方?」
「都說有些本事的人性情難免古怪,先生雖懷著醫者仁心,但卻是個嘴硬心軟的。」秦蓁卻笑盈盈的,壓根不覺得劉川不歡迎自己,反而伸手扯過一縷寒香娟,指月復緩緩拂過,清涼之感隨之而來,實在是好布!
這段時間,她早已經和劉川熟識起來,劉川這人,若是跟你以禮相待,那說明還沒把你當做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