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妃眼神開始算計著，也默默地不再做聲，最末尾的李嵐香緩緩道著︰「究竟如何還是要審訊了之後，通秉了皇上才是，我們喊打喊殺的也都沒有用。」
這一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姜瑤一個側目過去，殿內沉靜了片刻。、
外面的劉尚儀就帶著人走了上來，帶著凌荷和涼百生，凌荷的臉已經被打爛，像一坨摔的爆漿的西紅柿，慘不忍睹，但尚且身上只有鞭傷。
映月懲治的最慘的還是涼百生，膝蓋和均被打的遍體鱗傷，只能倒在殿上，有些奄奄一息，姜瑤看著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凌荷嘴里被塞著布，只能發出嗚嗚的喊聲，姜瑤看了劉尚儀一眼，劉尚儀將凌荷口中的布條拿了出來，凌荷頓時哭出了聲。
「帝上，我求你要麼你給我個痛快殺了我，求你不要折磨百生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完完全全的告訴你，我都認。百生他承受不住了……」
姜瑤以為放開凌荷會引來一通亂罵，可是沒想到她在為著涼百生求情。
雖然這種一命換一命的說辭很是打動人，但這里可是宮城，還有這麼多雙眼楮盯著。
「那你說說你們究竟是何種關系，之前可是問過你們，但你還是撒了謊。」
姜瑤淡漠的看著凌荷，幽幽的語氣回蕩在寂靜的殿內，凌荷身子顫抖著，她臉色蒼白的看著涼百生，眼里含著淚光。
「我十歲那年遇見的百生，逃荒的時候路過百生的門前，他們家給了我一個饅頭，他娘見我模樣好與我爹娘說了幾句，我爹娘便把我賣給他做童養媳，賣了五十兩銀子。
百生待我很好，從不讓我干任何活計，他讀書我听著，為了作畫賦詩，我曾覺得這輩子就這麼一人了。後來我十五歲那邊，昌余那邊鬧了蝗災，地里顆粒無收，又被他母親賣給了人牙子。」
姜瑤復雜的眼神看著凌荷，知道她的境遇是這些養尊處優長大的大小姐們，所不能理解的。涼百生躺在地上伸手夠著凌荷，凌荷爬了過去，擁住了他。
「百生，你堅持住，你不能有事，在牢里說好我們要浪跡天涯的……」
殿內一片沉默著，充斥著凌荷啜泣的低于，姜瑤看的心里一陣酸意，後宮無情，人亦有情，高深的紅牆擋不住女子的情絲。
姜瑤垂著沉思眼眸，思慮著如何處置。
凌荷望著姜瑤，見他默不作聲，依舊像從前容易拿捏，悲憤愈加的道著︰「還想知道什麼，盡管問便是。百生要看太醫，求求你給他找個太醫。」
姜瑤輕抬眉眼望去，涼百生的後背上已經血肉一片，分不清衣衫和血肉，看的令她心驚肉跳的。
雲碧手里攥緊絹帕，冷眼看向凌荷，想起這兩年被她踩在腳底下的種種。她一個冷聲道︰「你們做出這種事，還想找太醫，豈不是貽笑大方！」
「哪里輪得到一個低賤的上位奴婢跟本宮說話！本宮還是皇貴妃，你不知尊卑的東西。」
凌荷欲上前扭打雲碧，被雲碧反手打在臉上，「啪！」的一聲脆響，雲碧的臉上帶著暢快的神色，凌荷捂著臉往一側一歪，很是意外的眼神發直。
姜瑤一個淡然的淺笑，在一旁看戲，不為所動著。
「你竟然敢打本宮！本宮是皇貴妃！」
「即使你是皇後，也不能成為你奸犯科的理由。若真如你這般，那後宮成了什麼？」
孫暮雪干咳一身，垂著眼眸附和著︰「誰不是清貧出身，但是仁義道德還會要有的，入了宮就要明白你已經是皇上的人了，還做這些樣子給誰看。」
「哪個女子不想和相愛的人死守，本宮也想，可是本宮沒辦法，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權利。誰問過我願不願意？如今，有選擇了，什麼皇貴妃的位份，本宮不要，本宮就想和他做夫妻，哪怕一日。
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凌荷歇斯底里的吼了出來，那些言語掉進眾人冷眼中，也落盡姜瑤的淡漠的眼眸中。
涼百生一個微笑，緊緊握緊凌荷的手，「此生，我無怨無悔。」
無怨無悔……
就想段景延寫在紙上的那四個字，沒想到如今听來甚是沉重。
「是受的刑罰還不夠嗎？你話語如此，將皇上看做什麼。」
「呵呵……皇上，我們是各取所需。」
凌荷苦笑起來，看向高高在上的帝上，她一個日日受寵的女人，如何懂得後宮的寂寥，如何懂得分別的苦楚，也沒認會問自己安可與否。
「胡話連篇！」
慎妃一個側目，看著凌荷言語狠厲著︰「皇上哪里是你能夠詆毀揣摩的，你身為妃子，如今犯了私通的罪名，就是要受不貞之罪的處罰！」
慎妃恨不得將凌荷按在刑場上斬首的臉色，引得凌荷怒視相向，反擊著︰「慎妃如今真是膽子大了，不是那個大話不敢說，支支吾吾做小伏低的時候了？」
「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想皇貴妃拎不清黑白。」
凌荷跪直了身子，眼楮向毒蛇般射向慎妃，看的慎妃心里發毛，她滿含著怒意道︰「你再說一遍，試試！忘了本宮在長街上掌你嘴的時候了？」
「你……真是仗勢欺人！」
句句威逼著凌荷，姜瑤扛著凌荷如今就像一只老母雞，努力地護著愛惜的東西，可是她身後的不是一個小母雞，而是她尋了多年的感情寄托。
推心置月復，換位思考，恐怕她一會如此，哪怕翻天覆地，都要闖出二人的活路。
姜瑤拿眼看著一直欲言又止的趙妃，從一開始到現在沒有幾句言語，一向與凌荷相處甚好，處處奉承，如今像是躲避著什麼。
「趙妃不如來說說，這種事如何解決啊。」
趙妃頓時被問的臉色白了下去，她看著凌荷開始驚慌，像是害怕著什麼。
「臣妾覺得皇貴妃所行，定然是在宮內寂寞久了，所以看見舊情復燃，才做了如此丑事。不如就趕出宮中，流放邊境吧。」
這是為他們留了一條活路，當真是牽連不淺。
雲碧倒是冷笑一聲，不依不饒的，「趙妃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倒像是怕了皇貴妃，難不成是有什麼把柄被攥在手里？就這種私通的罪名，哪有流放的。」
「那定然是被砍頭或者凌遲，以示懲戒的。」
孫暮雪昂著下巴，端坐得更加正，俯視著凌荷，甚是頤氣指使的。
凌荷漸漸的狂笑起來，她拿手指著眾人，「你們一個個的衣著光鮮，如今還有臉說我，背地里做了什麼，別以為本宮不清楚。本宮若是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這一句話，說的慷鏘有力的，又很是癲狂，言語中已經足見是在震懾眾嬪妃。
姜瑤手拄著下巴，看著殿內一個個的臉上變幻的甚至精彩，不由得拍起了手。
「真是精彩啊，我倒是想看看，這背地里都有些什麼。」
剛才怒斥凌荷的一群人，如今全部被凌荷逼得默不作聲著，姜瑤更是驚奇，在她不知道的背後都有什麼。
趙妃立馬看著凌荷，恐慌之中還帶著畏懼，她轉頭對姜瑤干笑著道︰「帝上，如今皇貴妃有些不太清醒，出言無狀，不如先暫且押入天牢，等待皇上的審訊吧。」
姜瑤點了點頭，眨著無辜的大眼楮，眼神泛著期盼的光芒，看向凌荷期盼的眼神。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那天牢里魚龍混雜，有命進沒命出的地，進去之後那麼多雙眼楮，想要做什麼科室防不勝防的。不知道從哪里就會深處一雙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