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盛世，也不是演員……」
助理定了定心神，立即解釋起來，「是西區上映的《大亂斗》，版本跟東區不一樣。」
「嗯？」
胡英商一愣，然後喜形于色。
他立馬想到了，《大亂斗》的最初劇本。其中隱藏的一些劇情，可是埋了不少雷。
最起碼，對東區來說，絕對是禁忌。
不過當電影上映了，他悄悄去看了，很失望。
果然跟他們預料的一樣，這些禁忌、雷點，都經過了修改，一個都沒有出現。
這也正常，畢竟是盛世投資的電影。作為巨頭他們不傻，不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給自己找麻煩。
但是西區……
不會吧，不會吧。
難道布迪真的覺得「山高皇帝遠」，在給東區搞了個「特供版」，在西區卻「原汁原味」？
胡英商思潮起伏，連忙問道︰「那版本，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很大……」
助理連忙道︰「據說，有辱X情節，另外把東區的幾個角色，刻畫得十分無恥，十足的卑劣小人。」
「……」
胡英商眉頭一挑，「你確定嗎？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不能听風就是雨。」
「這是國內駐西區媒體報道的消息……」
助理輕聲道︰「應該不會假吧。」
「……再去打听清楚，特別注意官方動態。」
胡英商自然也知道，無論國內外，都有一些小報媒體，很喜歡截取外國的一些新聞消息，斷章取義之後，挑起公眾情緒。
不過正規的媒體，還是比較有節操的，特別是官媒要臉，不敢這麼肆無忌憚。
「是！」
助理連忙退下去。
胡英商第一時間抄起手機，準備聯系周牧……
就在這麼一瞬間，他停下了動作。
他忽然靈光一閃。
這幾天來，周牧這麼「淡定」，該不會是早知道，西區有這樣的「變數」吧？
胡英商若有所思。
仔細想想，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性。
畢竟周牧的「發跡」，成為國際知名導演的第一步，就是《超體》在海外的火爆。
特別是與金雀花王國貝拉公主，真真假假的緋聞，也勾起了西區許多人的興趣。
更不用說，《超體》三部系列片，都在海外取得輝煌的成績。一部比一部火爆，讓他積累了龐大的人脈關系。
那麼《大亂斗》在西區上映，有人給周牧傳遞一些消息，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這麼淡定，穩坐釣魚台。
胡英商越想，想覺得這就是真相。他有點惱，有點羞，覺得自己這幾天的急切，肯定讓周牧看笑話了。
不過更多的是歡喜，如果這事是真的……
哈哈。
不管盛世知不知情，也必須背鍋。他們投資的電影，居然有抹黑的情節，這是想要干什麼？
食碗面反碗底。
吃里爬外。
哪怕是巨頭，也足夠他們灰頭土臉。
哈哈！
胡英商大笑一聲，徹底安心了。他走了出去，安撫其他人心，透露了一點風聲，也足夠讓其他人狂喜。
一群人歡歡喜喜，投入到路演之中。
一場風暴，已然成型。
網絡上。
盛世的官網，差點被擠爆了。
無數人涌了進來，追問所謂的「真相」。
當駐西區的媒體記者，把《大亂斗》有不同版本的事情，披露了出來之後。
一開始，多數人不信，覺得是造謠。
畢竟網絡上，真假難辨的事情太多，大家上了幾次當之後也慢慢學乖了，不會立即發飆質疑。
可是當越來越多的新聞，從國外「搬運」了回來。再加上一些常駐西區的網絡大V，也紛紛站出來證實這事。
還有人神通廣大，把西區版本的一些視頻直接截取回來，制作了詳細的對比。
明顯的差別，讓大家憤怒了。
其他細節不必多說了。
最大的區別，就是兩個版本的結局。
東區的版本，笑到最後的，就是孟輕舟飾演的主角。他通過浴血奮戰，干掉了對手之後，走進了滿是鈔票的房間。
雖然大家也不清楚，最後子彈上膛的聲音，有沒有把他打死。但在影評人的分析上，大家也明白了，這是導演故意的設置，讓大家討論這個開放式的結局，為電影增加熱度。
類似這樣的小鉤子，許多電影都有，不勝枚舉。
所以大家對于這樣的結局……
有爭議，想吐槽，但是總體還算滿意。
但是西區版本的結局，卻與東區截然不同。在西區版本中，卻是西區的明星，笑到了最後。
這樣也就罷了，大家還可以理解。這是為了照顧西區觀眾的情緒，多賺一些票房。
大家最多吐槽兩句，不會有什麼憤恨情緒。
但是偏偏，孟輕舟這個角色，卻成了奸詐小人。先是隱匿不出，然後苟到了最後，在西區那個明星，打贏了所有人之後，他卻跳了出來偷襲，想摘桃子。
當然沒成功，被西區明星反殺了。
這舉動，很卑劣。
更不用說，在西區版本中，東區好幾個明星，形象都不怎麼樣。有人舉止猥瑣，嗷嗷怪叫被打飛了。
有人滾地抱腿，專攻對手下三路。有人明明與人說好結盟，結果轉身就狠下殺手。
還有人在內部，自相殘殺……
總而言之一句話。
在這個版本中，西區的明星，各種偉光正。
東區的明星基本很壞，為了攫取勝利，不擇手段，卻沒有成功，自食惡果。
要說，這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太惡心人了。
反正國內觀眾，看到了版本的區別，但凡有幾分榮辱心的，都覺得氣炸了。
一傳十，十傳百，群情鼎沸。
片刻，全網轟動，然後涌入盛世官網，討個說法。如果不是，盛世官網的服務器足夠堅挺，恐怕網站早崩潰了。
不過這個時候，盛世的高層，卻希望服務器不行，或許網站崩潰了還是件好事。
盡管這是鴕鳥的心態，但是對于焦頭爛額的盛世高層來說，卻未嘗不是一劑「良方」。
最起碼，不用面對密密麻麻的紛擾。
事實上，在風暴沒醞釀成型之前，他們就已經意識到不妙了。
不要小看，巨頭對網絡輿論的「監控」。
當有媒體，把西區的新聞，發回國內之後，就被盛世監控員察覺到了，火速上報。
幾個高層，在確定了這事，並不是抹黑、造謠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聯系那些媒體，想要把事情壓下來。
他們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
奈何……
報道的媒體太多了。
他們才「談妥」了幾家，剩下的還沒來得及聯系，這事就已經天下皆知。
這時候，幾個高層也反應過來，肯定有人在搞事情。不然的話，這事也不至于如燎原之火，疾厲迅猛。
「砰！」
一個高層憤怒拍桌子，「誰在幕後搞鬼？不要讓我揪出來。」
「現在了，談這個有意義？」
另外的人，陰沉著臉道︰「當務之急，還是考慮一下，怎麼擺平這件事。」
「股票……已經跌了幾個點。」有人幽幽補了一句，「看情形，快要跌停。」
不提還好，一提幾個人渾身不自在。沒漲幾天，就跌了回去，這相當于割肉放血，疼啊。
「怎麼沒有意義？」
憤怒的高層，更憤怒了，「揪出幕後黑手，讓他們給我們一個交待，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交待！交待？」
旁人冷笑，「外面多少人，等我們的交待。你還想別人給交待，簡直就是本末倒置，拎不清。」
「你什麼意思？」
憤怒的高層，漲紅了臉，「在罵我蠢嗎？」
「喲，你不蠢，還是蠻聰明的，居然听出來了，不錯。」陰陽怪氣的一句話，讓憤怒的高層炸了。
眼看全武行要上演。
砰！
一個杯子砸落地上。
碎片飛飆，差點賤傷了旁邊幾個人。
「你們夠了。」
老吳好像獅子一樣怒吼，「要打出去打，什麼時候還在內訌，是不是大家一起完蛋了，你們才開心啊。」
整個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好半響，才有人開口道︰「吳總，不管這事是不是有人在蓄意針對我們，首先要搞清楚……布迪凱拉斯，他有什麼說法？」
「對！」
其他人目光陰沉，同仇敵愾。
在他們看來，一切的源頭，就是這個混蛋。
早知道，不跟對方合作了。
禍害啊。
什麼國際大導演，居然這麼坑。
坑別人就算了，居然連投資人都坑。也難怪，他在西區快要混不下去，這是活該。
更氣憤的是，他們心腸軟，雪中送炭。
對方卻不感恩，還捅了他們一刀。
這個真不能忍。
「……他解釋說，這是以偏概全。」
老吳深吸了一口氣，「他承認，由于版本不同，在剪裁上有些區別。但是絕對沒有故意抹黑的心思，因為在西區版本的影片中，同樣也有西區明星，在相互陷害的劇情。」
「這是由于，這樣的安排，更符合西區百姓，對于人性傾軋的認知，這是為了票房著想。」
「他的影片風格，就是這個樣子。喜歡把人性的美好，撕個支離破碎，讓大家認識到，人類對自己，對同類的殘酷。」
老吳嘆聲道︰「我不知道，這個解釋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大亂斗》在西區的評論，確實是比較高，票房也不差。」
「……」
其他人懵了。
他們惱火，生氣。
不代表，他們喪失了理智。
他們稍微冷靜下來，回想起了布迪凱拉斯以往的電影。貌似還真是這樣，對電影人物的塑造，都往這個方向走。
人心詭譎，人性黑暗。
這是他的風格。
「砰！」
又有人拍桌子，「風格不風格我不管，我只想知道，這個解釋大眾能接受嗎？」
「……」
其他人不吱聲了。
沒人敢保證，因為他們非常清楚，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也是盲目的。特別是，有人興風作浪的時候，大部分人不會明辨是非，只能隨大流起哄。
哪怕事後，知道了這事，不過是一場誤會。
已經造成的後果，根本無法彌補。
或者說，對多數人來說，逮住了機會，宣泄心中的不滿之後，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也無人關心。
沉默了片刻之後，老吳輕嘆一聲，「……不管大家接受不接受，先澄清吧。」
其他人沒意見。
類似的套路，他們很熟悉。
一般遇到了負面新聞，先裝死不承認，然後發現躲不過去，就發個公告，雲里霧繞的解釋一通。
認錯、道歉。
反正就是糊弄過去，再裝死……
這時候，不管其他人，再怎麼不依不饒，他們都不會再吭聲了。畢竟他們都道歉了啊，還想他們怎麼樣？
幾個高層覺得，觀眾都是善忘的。
只要撐過去，就會風平浪靜。
但是……
公告一出，罵聲更大了。
「什麼，風格？我呸！」
「這個解釋，我不接受。」
「之前，就有風聲說，布迪歧視東區人，我當時還不信，現在才知道，這是真的……盛世居然，跟這樣的小人合作，果然不愧是資本家，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不惜出賣祖宗，數典忘祖。」
「盛世垃圾。」
「抵制《大亂斗》。」
「……」
謾罵的聲音，幾乎刷屏了。
就算其間，也有一些人覺得，這解釋或許是真相，想要充當「理中客」，卻被大家罵成了狗。
盛世的官網，也還算是聰明、識趣，硬著皮頭不敢關閉評論區，任由大家發泄。
這算是，送瘟神的心態。
期望大家罵夠了，就消消氣，平息這事。
不過……他們想多了。
第二天。
《大亂斗》票房，崩了。
本來還破億的票房，瞬間跌了一半。
腰斬。
第三天，三千萬。
第四天，一千萬。
……
這才是第二周啊。
哪怕在《功夫》的壓制下，首周票房破十億的影片，在第二周居然連兩個億都拿不到。
這消息一出，嗅覺最靈敏的股市，再一次漲停。瀑布似的曲線，讓盛世的幾個高層，欲哭無淚。
這還不算完……
投資《大亂斗》，不可能是盛世自己全部出錢，另外還拉上了幾個院線、發行公司，同行大佬。
現在看來，這個項目，肯定虧損了。
哪個心里沒有有怨言？
就算報復不了盛世，但是在一些業務上，卡一卡，制造一些障礙，輕而易舉。
本該答應的合作，暫時簽不了合同，重新走流程。
本應該打過來的款項，遲遲不到位……
一時之間，近幾個月，稍有起色的盛世，居然烽煙四起，有搖搖欲墜的跡象。
盛世要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