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我只是……」
葉子衿還想解釋，但是在周牧嚴肅的目光注視下，她低下了頭，小聲道︰「哥，我只是覺得，拍這樣的電影，沒有挑戰性。」
「挑戰性？」
周牧目光一掃，看向了一群助理，「是你們給她的建議嗎？」
「總監，不是我們。」
「跟我們沒關系……」
一群人慌忙搖頭，不敢背這口鍋。
葉子衿咬唇道︰「哥，不是她們，是我自己的想法。」
周牧坐了下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葉子衿本身，就感受到了壓力，低聲解釋，「我想突破自己的形象。」
「形象？」
周牧覺得好笑，饒有興趣詢問，「你覺得自己現在是什麼形象，又打算怎麼突破？」
「我……」
葉子衿欲言又止。
「好了，不必多說，我明白了。」
周牧沉吟了下，又問道︰「你是不是看了一些人寫的分析文章，覺得自己一直拍商業片，成為了所謂的花瓶？」
「啊……」
葉子衿莫名心虛，「哥，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
周牧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信這些瞎扯的話。」
「瞎扯？」
葉子衿睜大了眼楮，有幾分呆萌，「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呀。」
「有什麼道理？」
周牧沒好氣道︰「類似這種文章，基本就是假大空。或者說，有固定的格式。」
「先是分析一波，你為什麼能紅，然後又表示，這種紅是不長久的，只能維持幾年時間，之後再舉例子，一些過氣的藝人，現在有多麼的悲慘。」
「最後告誡你，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坐吃山空，要上進? 要突破自己的局限……」
周牧問道︰「是不是這樣。」
「……對！」
葉子衿更心虛了? 「難道不對嗎？」
「對什麼？」
周牧忍不住搖頭，「你以為? 這文章是誰寫的？」
「當然是……」葉子衿眨著清麗的眸子? 「我粉絲？或者……影評人之類？」
「漏了一個。」周牧道。
葉子衿一怔，「漏了誰？」
「你的對頭。」周牧冷靜道︰「你的敵人? 你的黑粉，巴不得你栽跟頭的人。」
「什麼？」
葉子衿錯愕? 「不可能……吧。」
「你問她們。」周牧不想解釋了。
一個助理連忙道︰「子衿? 這是真的。很多小花，一旦紅火之後，網上就會出現兩種聲音，或褒或貶。」
「貶的不必多說? 肯定是抹黑、造謠、詆毀。褒的? 也未必是真心的夸獎，可能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捧殺！」
助理娓娓道︰「還有一些，所謂的公允、中立文章，也包藏了禍心? 不能輕易相信。」
「什麼禍心？」葉子衿臉色微變。
「就是……」
助理小心翼翼道︰「在一個人，根基沒有穩固的情況下? 攛掇對方轉型、改變風格、突破自己……」
「就是在挖坑。」周牧直接道︰「誰傻乎乎信了，往里面跳? 不知道怎麼死。」
「可是……」
葉子衿想辯解，又不敢。
「我知道你的意思。」周牧放緩了聲音? 「道理是對的? 但是你心太急? 就錯了。」
「轉型，突破形象，讓更多的人喜歡自己，這本身沒錯。你青姐當年，也是這樣。」
「但是……」
周牧來了個轉折，「她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轉型的，而是先沉澱了五六年，才慢慢地轉變。這過程很慢，有兩三年時間，並不是一蹴而就。」
「你呢？」
周牧問道︰「看你的樣子，恨不能一口吃成胖子，連基本盤都要放棄的節奏。」
「我……」
葉子衿小臉通紅，有幾分沮喪之色，「我錯了。」
「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周牧上前，來個了模頭殺，把梳理柔順的頭發，再次搓成了鳥巢。
「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若無其事收手，轉身邁步，「你好好反省自己。」
「哦！」
葉子衿有氣無力應聲。
「對了……」
走到門口，周牧忽然回身道︰「建議你接《明日邊緣》，再鞏固強化一下，在《超體》中的形象。」
「……好！」
葉子衿舉了舉小手，沒從打擊中回過神。
在看到，周牧「落荒而逃」的樣子，她有些發懵。不過在無意中轉眸，看到了旁邊的全身鏡。
一瞬間，她小臉鼓了起來，氣乎乎叫道︰「太過分了，我的頭發……」
「沒事，沒事，馬上梳好。」
一群助理，眼中帶著笑意，紛紛涌了上去。
「哼！」
葉子衿一臉不高興。
不過不滿的，並不是周牧弄亂了她的頭發，而是不滿意周牧，依然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
要知道，她早已經成年了……
怨念之後，她回頭道︰「《明日邊緣》的劇本呢，拿來給我再看看。」
「……我去拿！」
隨著一個助理的離開，房間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葉子衿想通了，接受了周牧建議。
最高興的，自然是一幫助理。作為經紀團隊的一分子，注定了她們與葉子衿，榮辱與共，利益相關。
葉子衿越紅，賺的錢越多，她們也可以從中分潤。
所以她們很希望，葉子衿可以按部就班，繼續紅火下去，從小花變成大花，再成為巨星。
至于轉型什麼的……
能紅嗎？
有風險吧？
失敗了怎麼辦？
顧慮太多，還是求穩為上。
從這個角度來說，經紀團隊的訴求，與葉子衿本人，自然存在了一些矛盾。
慶幸的是，這個矛盾，沒有爆發。
多虧了周牧。
……
周牧不知道，他在葉子衿的助理們心目中，與救苦救難的菩薩沒什麼區別了。
從葉子衿工作室轉出去，他來到了綜合部門。
這個部門下，分管了好幾塊事務。導演、編劇、特效、攝像、服化道……
與其叫綜合部門，不如叫影視內容制作中心。
自從杜長風接手了《時間囚徒》項目之後，他基本不回家了，一周有五六天，就呆在綜合部門。
忙啊。
忙著跟攝像研究鏡頭，忙著跟服化道商量，電影的美術風格，忙著跟葛昀商量，該請什麼演員，跟他最搭……
千頭萬緒。
對于杜長風來說，每天都是新的挑戰。
但是他樂在其中。
還有就是，他不算純粹的新人。
盡管在導演這個工作崗位上，他是新人沒錯。但是拍了這麼多年的網劇，他對怎麼組織、協調劇組，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最起碼，他這個「空降」的導演，就算沒有余念、周牧的當面支持、撐腰，也照樣如魚得水，沒有受到排擠。
在周牧來到了一個辦公室的時候，就可以看到杜長風與幾個人趴在了地面上，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
「咳！」
周牧加重了腳步聲。
「啊，總監，你來了。」
杜長風連忙爬起，顛著一身肉過來。
周牧意有所指，「來看看你工作進展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沒有，沒有。」
不知道杜長風有沒有听出弦外之音，反正他一臉憨厚的笑容，「在諸位同仁的協助下，我們的工作很順利，只要攝影棚搭建好，隨時可以拍攝。」
「哦，選角搞定了？」周牧問道。
「對，對。」
杜長風連忙點頭，「總監，具體的名單，我已經提交上去了，就等楊總的審批。」
「嗯。」
周牧笑道︰「放心，楊總很支持你的工作，這個批復很快就能夠下來。你要是著急，我去催一催。」
「不急，我不急。」
杜長風急忙擺手，笑眯眯道︰「楊總日理萬機，不能因為我這點小事去打擾她。」
「你這電影，可不是小事。」
周牧道︰「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你的電影最先制作完成，然後安排上映。可以說，這是公司的當頭炮。」
「啊。」
杜長風捂著胸口，「總監，你這樣說，我很有壓力。」
「有壓力，自然有動力。」周牧意味深長道︰「我相信余念，他不會看錯人。」
這話的意思淺顯，很容易理解。
大家相信余念，而不是相信杜長風。如果杜長風拍不好電影，第一責任人不是他，而是余念。
杜長風的臉上，也浮現認真之色，「請總監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
「我們拭目以待。」
「慰問」了杜長風之後，周牧的目光一轉，看向了郭淮，「大郭，最近怎麼樣，听說你在公司，混得風生水起啊。」
「誒！」
郭淮愣了下，估計沒有料到，周牧忽然點自己的名。這讓他慌亂了下，下意識擠出笑容，「周總，我沒干壞事啊。」
「誰說你干壞事了。」
周牧啼笑皆非，「我得意思是，听說你拍的封面照片，比專業的攝影師還厲害。楊總在考慮，以後藝人寫真、電影定妝照之類的，要不要交給你負責算了。」
「好啊。」
郭淮眼楮亮了，「這個我在行，交給我沒問題。」
「……大言不慚。」
杜長風急了，連忙罵道︰「你算哪根蔥呀，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辦砸了，你負責得起嗎？」
「我……」
郭淮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當然知道，杜長風在點醒他，出風頭要看時機。他初來駕到，就搶了別人的「飯碗」，很遭人嫉恨的。
職場的傾軋，他不陌生……
「哈哈！」
周牧笑了，忽然轉移了話題，「大郭，你有興趣，跟我去一趟山海嗎？」
「啊！」
郭淮臉色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