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懷宣旁邊，也有一個人，他拿起了文件夾，打開一看，眼神沉穩沒有絲毫波瀾，「快三十億了麼！」
「哼！」
莫懷宣有點郁悶。
早知道，在新聞發布會上，趁機踩了周牧一腳，能給對方帶來這麼大的話題性，反過來促進對方的電影大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干這種「資敵」的蠢事。
「意料之中，就算沒有周牧這事，在專業機構的評估中，都市2的票房體量，也在三十億以上。」
旁邊那個人，輕描淡寫道︰「畢竟余念、許青檸、周牧幾個人加起來的分量，就值三十億！」
「……」
莫懷宣不置可否。
他選擇隱忍，不與眼前這人爭辯。
「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周牧，可以飾演張博。以他的人氣，對電影票房，肯定有一定的推動作用。」
在莫懷宣臉色突變之時，那個人又話鋒一轉，「不過既然我答應了你，自然不會干涉你的選角。畢竟相比周牧，我們更相信莫導你，不會讓大家失望。」
听到這話，莫懷宣表情緩和了下來。
他臉上多了幾分堅定，「祁總你放心，只要你們支持我，那麼這部電影的成績，不會讓你們失望。」
「好！」
祁洪象微笑，然後提醒道︰「電影開拍在即，劇本上有一些問題，你準備怎麼解決？」
「祁總……」
莫懷宣臉色又沉了下去，「我還是堅持己見，只要刪除兩句台詞，就一了百了，沒有任何隱患。」
「我同意你的看法。」
祁洪象附和一句，又來了個轉折，「但是莫導你應該清楚，劇組有話語權的，不僅是我們而已。」
「另外還有，文化推廣委員會的成員，他們的意見也比較重要。他們固然拍不了電影，但是可以在電影審核的時候，發表一些看法，對上頭施加一些影響。」
祁洪象淡聲道︰「連張煌都要禮讓他們三分，需要充分聆听考慮他們的訴求，你覺得自己可以無視他們嗎？」
「一群倚老賣老的家伙。」
莫懷宣罵了一句，臉色更難看了，「難道他們不知道，兩句台詞肯定不是出自張博之手，純粹是某人瞎編的。直接刪了就是，何必再費事折騰。」
「我听說……」
祁洪象幽聲道︰「為了這兩句台詞，張煌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干脆順水推舟，坐實周牧主角的身份。」
「……」
莫懷宣無言以對。
他可以罵張煌，老頭子頑固不化，不知道變通，就知道剝削新人，借口磨礪實則壓榨，抹殺新人的功勞，佔為己有。
但是他絕對不會懷疑，張煌對電影的審美。在這方面質疑張煌，就相當于否定他自己。
更何況，張煌這樣的大導演，就算有失手的時候。
但是拍出來的作品，可能是票房表現不佳，質量卻沒有問題，在水準線以上。
這也說明了，張煌寶刀未老。
他對兩句台詞這麼重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就算是莫懷宣本人，心里也清楚，張煌重視兩句台詞的原因。
這是對電影的一種升華。
但是……
沒有授權。
如果周牧是主角，一切都好辦。
問題是，莫懷宣把人踢走了，還想要人家的授權？
呵呵……
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不授權，直接用？
資本無所謂，莫懷宣丟不起這個臉。
不過讓他為兩句台詞，向周牧低頭，更不可能。
這事。
就這麼。
僵持住了。
以至于祁洪象親自出面，與莫懷宣商談怎麼解決。
畢竟就是洪天娛樂的鼎力支持，莫懷宣才有機會接手這個超級大項目。于公于私，他都要給祁洪象面子。
「估計很多人勸過你，不要讓私怨影響公事。」
祁洪象看了眼莫懷宣，忽然笑道︰「不過一個人，確實應該有自己的堅持……算了，這件事情，我幫你解決吧，不用你為難。」
「……多謝祁總！」
莫懷宣渾身一震，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好好干。」
祁洪象輕描淡寫道︰「洪天娛樂永遠是你最牢靠的助力。」
「是！」
莫懷宣表情嚴肅，保持立正的姿態，目送祁洪象離開。等到一行人看不到蹤影，他才撇了撇嘴。
搞了半天，原來是收買人心的……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而感動？
莫懷宣不屑。
就在這時，孟輕舟走了過來，忐忑不安，小心翼翼，「莫導！」
「唉……」
莫懷宣轉身，輕輕嘆聲，「投資商果然是來談主角的事情，他們覺得周牧更有人氣，對票房有促進的作用。」
孟輕舟臉色一片慘白，有點失魂落魄的意味。
「不過在我的據理力爭之下，他們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莫懷宣拍了拍孟輕舟的肩膀，「小孟，為了你，我可是把投資商狠狠得罪了啊。」
孟輕舟臉上，頓時浮現紅光，眼中充滿了感激，聲音更在顫抖，「莫導，你的恩德，我不知道怎麼報答……」
「要什麼報答？我就是看你合適。」
莫懷宣擺了擺手，淡然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優秀的演員，一有機會，肯定大放光彩。好好努力，未來的大明星。」
「是！」
孟輕舟低著頭，恭送莫懷宣離開。
等對方消失不見了，他才慢慢挺直了腰身。一個中年人出現了，偷偷模模走到了孟輕舟旁邊，小聲說道︰「小孟，剛才我听了幾句，他們根本沒提你的事……」
孟輕舟舉手，神色平靜，「叔，不用說了，我知道他在收買人心，我肯定要做足姿態給他看。」
「嗯嗯。」
中年人深以為然，眼神充滿鄙視，「這個莫懷宣，真不是東西。你這個主角，明明是張煌定下來的，他卻處處以你的恩主自居，非要讓你感恩戴德，把他當成祖宗一樣伺候。」
「沒錯，張煌導演，才是我的伯樂。」
孟輕舟輕輕感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我拍完了這部電影，再去探視張煌導演吧，現在只能跟莫懷宣虛與委蛇，希望張煌導演知道這事，不要怪我……」
「怎麼可能怪你呢，你也是為了拍好電影嘛。」
中年人連忙轉移話題，「小孟，記得在拍電影的時候，多跟祁青希接觸，最好有機會，拍些親密的照片。」
「人家都在說，周牧這麼火，就是由于跟幾個女大明星鬧緋聞，搞得人人皆知。」
中年人建議道︰「這是條不錯的路子，你可以跟著學。」
「……這事稍後再說。」
孟輕舟擺手，「……你先收集一下，祁青希有什麼愛好之類，有了共同的語言，我才方便……向她請教演技。」
「對對對。」
中年人反應過來，「還是你考慮周全，我馬上去辦。」
等對方離開，孟輕舟仰望天空，只覺得眼前一片光明燦爛，就好像是他的前程。
……
砰！砰！砰！
禮花飄散，香檳泡沫交織，一片歡騰場景。
「三十億了！」
豪華的酒店大廳，都市2慶功會，在熱烈的氣氛中舉行破冰儀式。一群主創拿著小錘子，干脆利落把冰雕砸破。
歡呼的聲音，混雜著熾烈的掌聲，響徹雲霄。
上映十六天，票房有三十億。那麼破四十億，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不過由于，破四十億的時候，估計要過年了。
那個時候，大家也要回家，或許湊不齊人慶賀。所以在一些人的提議下，干脆在三十億的時候，舉行慶功宴。
大家好吃好喝，拿著大紅包回家過年，豈不是人生樂事？
楊紅、余念，從善如流，同意了這個決定。
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慶功會。
一群人拿到了紅包，感受了其中的厚度，個個眉開眼笑，徹底放開了心情，各種鬧騰。
當然，對于宴會的主角，肯定不會有人敢失禮。
在其他人狼狽不堪的時候，周牧等人則是輕松寫意，微笑坐在角落中看熱鬧。時不時拍個手鼓個掌，以示激勵。
心情舒暢，楊紅也懶得聊公事，拉著許青檸探討，要不要去時尚之都大采購，化妝品、首飾、衣服、鞋子、包包……
各種品牌，各樣東西，新上市的，設計師是誰，選型怎麼樣，她如數家珍，說了半小時，都不帶重復。
可怕的女人。
周牧咋舌，最可怕的是，許青檸意動了，視線不時瞥過來。
他不介意，買買買。
但是不能跟許青檸一起去呀。
時尚之都，那是女明星的天堂，也是狗仔雲集之地。
他跟許青檸去了，肯定會被拍到。
實錘，釘死。
慘！
想到這可能性，周牧裝作沒看到她的眼神，轉頭跟余念聊天。
主要是下個月回去過年，置辦什麼年貨。
或者說，干脆旅行過年算了。
在國內或去海外，找個風景優美、環境秀麗的地方，大家呆上一段時間，讓幾個長輩少點操勞，享受享受。
「這主意不錯。」
余念沉吟了下，十分贊同，「我也不想呆家里……去年那場景，你可能不知道，反正才回到老家，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全部涌到了我那里，把我當成猴子看，搞得我不勝其煩。」
「哈哈。」
周牧輕笑，「誰叫你是名人，大導演。」
「呵。」
余念斜視，然後道︰「你琢磨一下，去哪個地方，比較合適。」
「行。」
周牧點頭，「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容易被認出來。也不能去那種偏僻、危險的地方，安全沒保障。」
「去芭萊吧。」
冷不防，許青檸轉頭，笑盈盈提議，「那個地方，符合你們的一切要求。」
「芭萊……我好像听說過。」
余念愣了下，沉吟了起來，「哦，對了，就那個……盛開鮮花的聖山之城，最接近神靈的地方？」
「對，就是那里。」
許青檸笑道︰「芭萊交通比較便利，不算多麼的偏遠，就是由于當地部門，沒有大肆宣揚、推廣，知道的人不多。」
「也是！」
余念思索點頭，「我也是曾經看過一位導演的紀錄片，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那里有民宿、莊園酒店，不用擔心吃和住的問題。」
許青檸強烈推薦，「特別是過年，游客比往常更稀少，你們去了不用擔心暴露身份。」
「行。」
余念有了決定，「沒意外的話，就去芭萊過年。周牧，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啊。」周牧無所謂。
他沒注意到，楊紅的神色，似乎有幾分玩味。許青檸的心情，也更愉快了，笑容明媚。
「對了……」
周牧忽然想到了什麼事，開口道︰「明、後天應該不用路演了吧，我估計要請個假。」
「又干嘛去？」楊紅詢問。
「卜今先生，還有龍燕先生，邀請我去參加一個聚會。」
周牧嘆聲道︰「我百般推托，他們卻說可以等，甚至願意遷就我，不管我在哪里，他們一堆人過來，方便跟我交流。」
「話到這個份上，我能怎麼辦？」
周牧十分無奈，「真讓他們遷就我過來，我還不被罵死？沒辦法，肯定是我過去。」
「……你感覺你在炫耀！」余念吐槽。
「是！」
楊紅贊同，她不無嫉妒道︰「不管是卜今先生，還是龍燕先生，他們的文章，載入教課書幾率很大，這是要名垂青史的人。他們邀請你聚會，這是看得起你，你就偷樂吧。」
「你們不懂。」
周牧大發感慨，「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他們的聚會對我來說，不是什麼榮耀，而是負擔啊。」
「為什麼？」其他人錯愕。
這還用說？
文人聚會啊，肯定是聊文史詩詞之類的高端話題。
周牧擔心，自己听不懂，尷尬。
但這不能直說。
他沉默。
「你是不是擔心……」
許青檸眸光一轉，「兩個人給莫懷宣說項？」
「不會吧？」
楊紅一怔，「他們不是挺張煌的麼，以他們的風骨，不可能撇開張煌，倒向莫懷宣的。」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在莫懷宣掌控劇組之後，兩個人就離開了，不再屬于電影的主創人員。」
楊紅冷笑道︰「這排除異己的手段，莫懷宣玩得很溜。我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兩位先生還願意給他站台。」
「難說。」
余念倒是看得明白，「文人名士，為聲名所累的情況，可不少。更何況，兩人名滿天下，親朋故舊一堆。別人說不動他們，說動他們的親朋好友，不難！」
「……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