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床邊,我解開嬰兒的衣服,重新咬開右手幾乎已經愈合了的傷口,使勁一吮,吸出了一口血。
我想吐出去,四下看了看,沒地方吐,于是沖郭辰珺一招手,讓她趕緊過來。
她快步來到我身邊,「怎麼?」
我拉過她的手,把血吐到她手心里。
她嚇了一跳,「這……」
我沒理她,轉過來看著嬰兒,略一定神,先觀想缺少最後一筆的替身符,接著觀想寄命符,然後用神光將在郭家看到的陳超八字寫進了寄命符中。在神光之中,寄命符化作一筆,融入替身符。接著左手中指食指在眉心一捏,點到右手中指上,一按嬰兒的眉心。
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沉沉的睡著了。
我松開他,俯身看了看他的眉心,只見神光中多了一股淡淡的煞氣,之前若隱若現的半張女人臉,消失不見了。
陳超是青龍餃血之相,他的八字命中無印,橫煞沖天,鬼神不敢隨便靠近。用他的八字配合寄命符給嬰兒隱身,最合適不過了。
想來這也是機緣,要不是那天在郭家他們用陳超的八字試我,一時間,我還真不知道去哪找合適的八字了。陳超是郭家的人,他的命都是郭家的,讓他為小少爺擋一擋災,也算是他為主人盡心了吧。
我看看郭辰珺,「好了。」
「這個……怎麼辦?」她捧著血問我。
「去洗手啊」,我說,「難道還讓我吃掉?」
她差點沒吐出來,趕緊去洗手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笑了。
郭辰珺回來後,我把顧曉彤也喊過來了。
顧曉彤幾乎是沖進臥室,跑到床邊一看,見嬰兒胳膊上有傷口,她吃了一驚,問我,「少爺,這怎麼回事啊?」
「沒事,別擔心」,我淡淡的說,「顧小姐,從現在開始,你和孩子就住這里。吃飯就在酒店里點,但是不要讓任何人進門。我和郭小姐去辦點事,最多三天,辦好了就回來找你們。」
顧曉彤一怔,「你們要去哪啊?」
「你別問那麼多,這都是為了成成」,郭辰珺說,「你就踏實的在這住著,等我們回來。」
「可是我害怕啊……她要是來了怎麼辦?」顧曉彤無助的看著我們。
「不會的」,我說。
「真的麼?」
「真的!」我很肯定。
郭辰珺看了我一眼,她心里也是有些不放心。
顧曉彤猶豫了很久,看了看床上的嬰兒,深深地吸了口氣,看看我們,「好,我信您!我等著你們回來!」
我點點頭,看看郭辰珺,「走吧。」
郭辰珺小聲安慰顧曉彤,「別怕,我們辦完事就會回來,記住少爺的話,千萬別讓別人進來,不會有事的……」
顧曉彤點了點頭,「嗯!」
郭辰珺抱了抱她,這才轉身走到我身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沒說話,帶著她,轉身離開了套房。
出來之後,等電梯的時候,我看了看郭辰珺。
她有些心神不寧,似乎很不踏實。
「你心里沒底?」我問,「信不過我?」
「我信得過您」,她深吸一口氣,「可是……心里確實也沒底……」
「屋里有陣法,靈體是進不去的」,我說,「紙旗袍不過是個怨鬼,她不敢靠近那里。就算她真的豁出去了,沖進陣法,她也只能看到一個叫陳超的男人,而房間里,沒有顧曉彤母子……」
她不太明白,「陳超?」「我用陳超的八字,掩蓋住了成成的氣息」,我看她一眼,「從現在開始,在靈體們看來,成成是陳超,而你是成成。所以你不用擔心顧小姐母子,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我不擔心,我有你」,她淡淡的說。
我心里莫名的熱了一下。
「接下來我們去哪?」她問我。「去買東西,準備一些干糧和水」,我說。
「準備那些干什麼?」她問。
「去找那個山村」,我說,「藏神奪魄源自道家的生魂奪舍法,懂得用這種方法借體重生,這個紙旗袍絕對不簡單。我想去查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
「去那個山村?能找到麼?」她擔心。
「放心」,我淡淡的說,「能找到的。」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
這時,門開了。
我拉著她的手,走進電梯,按下了按鈕。
她看看我倆的手,小聲問我,「必須這樣麼?」
「我得保護你」,我說,「你要記住,無論出現什麼危險,只要拉住我的手,你就不會有事。」
她看了我一會,輕輕一笑,「嗯,我記住了!」
從酒店出來,我們來到一個大超市,買了一些面包,餅干,肉干,然後搬了兩箱礦泉水。她開的是顧曉彤的寶馬,是輛轎車,空間雖然不如越野車大,但放這些,足夠了。
除此之外,我們還買了一床被子,一把強光手電,準備晚上過夜用。
準備好之後,我們離開市區,沿著高速,向南駛去。
顧曉彤出事那天,她因為情緒激動,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開去了哪里。我們不可能根據她說的,沿著市區的路一直往南開。要知道寧州以南全是山區,要是一路找下去,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還不知道找到什麼時候。
所以我準備用自己的方法,利用卦來找。
上了高速之後,我掐指一算,得了一個艮之賁卦。我腦海中分析了一下卦象,轉頭吩咐郭辰珺,「南行三十公里下高速,見第一個路口往東,見第二個路口往北,翻過一座山,見第二座山停下。」
「您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她吃了一驚。
「用卦算出來的」,我說。
她不太踏實,「有把握麼?」「卦不欺人,人自欺人」,我淡淡的說,「我的卦很干淨,放心吧。」她淡淡一笑,點了點頭,「嗯!」
所謂的卦干淨,指的是我很少用。爺爺說過,成卦在天,解卦在人,某種意義上來說,卦沒有不準的,只是人解的不一定準確而已。一人如果事事用卦,用的多了,心就燥了,起卦解卦的時候自然會夾雜很多雜念,行話說,就是卦不純,不干淨了。
我從小到大,秉承爺爺的教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卦。
所以我的卦,干淨的很,而卦越干淨,算的就越準。
南行了三十公里左右,果然,前方出現了一個出口。
「真的有出口」,她興奮的說。
我平靜的一笑,「走吧。」
「嗯!」她點點頭,駛出高速,過了收費站,在第一個路口轉向東邊,駛入了進山的路。
這時,我突然感覺身上發緊,回頭一看,後座上的紙旗袍化作一陣黑煙,消失了。
我不動聲色的握住了郭辰珺的手。
她看了我一眼,繼續開車。
我們的手,不由得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