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尸蠱門的掌門」,吳悠悠淡淡的說,「他這個人,生性不喜,原本是準備終身不娶的。可在他三十五歲那年,他認識了一位女巫師,兩人亦敵亦友,幾番爭斗下來,雙雙墜入了愛河,不久之後,他就和那女子私定了終身。女子說,她得生個孩子,繼承自己的法統,而你爺爺修煉的尸蠱門巫術過于陰毒,所以修煉者一般都會失去生育能力。你爺爺為了跟女子生育後代,于是離開了尸蠱門,並讓女子廢掉了自己的修為,然後重新修煉了女子那一門的巫術。」
「後來,女子為他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孩繼承了女子的巫術天賦,不過十七八歲,就成了非常厲害的女巫師。這女孩二十歲就嫁人了,一年後也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你。你媽媽在生你的時候,難產而死,你爸爸一個人帶著你,去了申城。可就在你兩歲那年,你爸爸被人害死了,那個人還要害你,關鍵時刻,你爺爺女乃女乃出現了。他們和那個人一番斗法,兩敗俱傷,但總算是打跑了那個人。你爺爺女乃女乃把你帶回了鄉下,幾天後,你女乃女乃因為傷勢過重,去世了。自那之後,你爺爺就獨自撫養你,並把你女乃女乃教他的巫術全部教給了你……」
他看著馬珊珊,「這些事,你爺爺並沒有告訴你,從小到大,他對你特別的冷淡,並不是因為他不愛你,恰恰相反,他是因為太愛你。他生怕那個人找來,怕自己也死了,你無依無靠,無法生活。所以他就一直對你冷淡,刻意的疏遠你,打磨你,為的是讓你恨他,這樣如果他死了,你就不會太傷心,你就可以一個人生活下去了……」
「夠了……」,馬珊珊擦擦眼淚,擺了擺手,哽咽著,「別說了……你別說了……」
吳悠悠點了點頭,「好。」
馬珊珊平靜了好一會,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著他,「那個殺我爸爸,殺我女乃女乃的人,是誰?」
「他是你爺爺尸蠱門的師弟,叫溫玉山」,吳悠悠說。
「溫玉山……」,馬珊珊咬牙切齒,「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
「尸蠱門許入不許出,一旦離開,就是叛徒」,吳悠悠說,「你爺爺曾是尸蠱門的掌門,後來為了和你女乃女乃在一起,他放棄了掌門之位,並廢掉了自己的修為。溫玉山是他師弟,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尸蠱門在他們那一代,只有他們兄弟兩個。你爺爺離開尸蠱門後,溫玉山就成了掌門,從那時開始,他就開始追殺你爺爺女乃女乃了。這是尸蠱門的門規……」
馬珊珊苦笑,「門規?」
吳悠悠點頭,接著說道,「按照門規,他必須殺掉你爺爺,你女乃女乃以及他們的後代,斬草除根。可是當他一年後找到你爺爺女乃女乃的時候,卻被你女乃女乃打成了重傷,差點成為廢人。是你爺爺念在同門一場的份上,阻止了你女乃女乃,沒讓她追上去,他這才撿回了一條命。但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他對你們家恨入了骨髓,傷好了之後,他偷了一具男尸,用二十年時間,煉成了一個尸蠱靈。」
「就是狐妖身上的那個?」,馬珊珊問。
「對」,吳悠悠說,「尸蠱靈可以控制修為不高的妖,也能控制普通人。溫玉山一直在暗中盯著你們家,只是因為忌憚你女乃女乃,所以一直沒敢下手。後來你爸爸帶著你去了申城,這才讓他尋到了機會。那天晚上,他殺了你爸爸,接著想殺你,幸虧你爺爺女乃女乃及時趕到,阻止了他。溫玉山見他們來了,于是就用上了那個狐妖。」
馬珊珊仿佛受到了電擊,「我女乃女乃……是狐妖殺的?!」
吳悠悠點了點頭。
馬珊珊笑了,「哈哈……哈哈哈……」
她一邊笑,一邊流淚,低下頭,雙手抓爛了自己的頭發。
狐妖當年殺了她女乃女乃,現在又糟蹋了她的身子。
可是自己呢?
她竟然為了毀了自己,還主動召喚過狐妖,任他糟蹋自己……
這真相太刺激,也太殘酷。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擊碎,心里一片茫然,孤傲的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了。
「你之前被狐妖的迷心咒影響,做的很多都是身不由己」,吳悠悠看著她,「現在你知道了真相,沒必要責備自己。一切都是溫玉山和狐妖所為,他們才是罪魁禍首……」
他湊近她,凝視著她,「你看著我。」
馬珊珊不笑了,也沒抬頭,她痛苦的閉上了眼楮,深深地吸了口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落下。
「馬珊珊,你看著我。」
馬珊珊流著淚,搖了搖頭。
「看著我」,吳悠悠的語氣不容置疑。
馬珊珊猶豫良久,緩緩的抬起了頭。
「今天晚上,我會幫你報仇」,吳悠悠說,「狐妖,溫玉山,這兩筆賬,今晚跟他們算清楚,讓他們血債血償。」
馬珊珊流著淚,起身給他跪下了。
「你幫我殺了他們,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她哽咽著說。
吳悠悠站起來,扶起她,「別這麼說,你是我妹的朋友,你幫過她,我現在幫你也是應該的。」
馬珊珊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好了」,吳悠悠安慰她,「別哭了。」
她擦擦眼淚,點點頭,「嗯……」
吳悠悠讓她坐下,接著自己也回到了座位上。
馬珊珊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清清嗓子,問道,「這個溫玉山,他現在在哪?」
「就在上京」,吳悠悠說。
「你能找到他麼?」
「可以。」
馬珊珊放心了。
吳悠悠看看表,對她說,「還有點時間,我們也別坐著了,去吃點東西吧。」
馬珊珊根本吃不下。
但吳悠悠是男孩子,自己吃不下,也不能不讓人家吃東西。
她擦擦臉上的淚痕,站起來,「我去洗把臉,然後請你吃飯。」
「中午你已經請過了」,吳悠悠一笑,「晚上我請你。」
「不,我請你!」,她很堅決。
吳悠悠站起來,「去洗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