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如何安置蠱惑之碑,瑪卡早在阿爾巴尼亞就已經想好了。
曾經他去到過馬人部落,並在那名馬人長者的引領下見到過一座巨大的山體洞窟。那座洞窟大得嚇人,就連無比龐大的上古巨龍骸骨都能輕易容納其中。
或許在許多年前,那里本就是一處有巨龍生活的巢穴。
要是將蠱惑之碑存放在那里頭,也就相當于是將其留在瑪卡自己手邊了——對他來講,那無疑是一個觸手可及的地方。
只可惜,原來的馬人部落已經完成了遷移,要不然的話,他們就能成為一道現成的守衛屏障了。
「嗯,反正現在那些小精靈們總是在禁林里溜達,干脆就讓那些小家伙們在這里安家算了……」
瑪卡在林間一步接著一步、緩慢前進著,而巨大的蠱惑之碑就漂浮在樹冠的上方。
隨著他繼續深入禁林,樹木也跟著變得越來越高大。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耗費更多的力量去逐步提升巨碑的浮空高度,才不至于受到密集樹木的阻礙。
說實話,即便是對瑪卡來說,這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記得分院帽好像說過,以前這玩意兒就是豎在禁林里的吧?」他一邊走,一邊抽空暗想道,「說起來,當時又是因為什麼緣故斯萊特林才把它給帶走的?果然是和拉文克勞起了爭執嗎?」
那畢竟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說到底,還都是一些只屬于四大創始人之間的私事。到了現在這個年代,要想弄清楚當時的真實情況的話,可絕不是去圖書館翻翻資料那麼簡單的。
一琢磨這種事,瑪卡就不得不回想起《罪惡之書》。而這,其實便是他現如今最不想去追究的事了。
「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實也和書里提到的走向截然不同了……」他不由得兀自感嘆道,「雖然也並非是我的本意,可要說現今的狀況,不是正和‘未來的那個我’所建議的選擇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嗎?」
伏地魔以殘魄的形態,在孤島高塔的符文圖陣中苟延殘喘,其未來的命運走向全看瑪卡怎麼想。
甚至就連伏地魔留下的後手,那個唯一的變數——德拉科‧馬爾福,如今也落到了瑪卡的手中。
「不,與最為理想的局面相比,現實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一想到卑鄙的海爾波意外復活,瑪卡就很難再讓自己沉浸在近些時日的充實生活當中了。
沒錯,他是僥幸贏了海爾波一場,甚至還將對方的肉身給渡向了死亡。
可那場交手當中最大的勝利原因,卻在于海爾波被壓在地底超過了千年,他只是恰好把握住了信息不對等的優勢罷了。
而今後,海爾波必將卷土重來,並且來勢一定會比上次更加地凶猛。
那位發明了蛇怪培育方法、創造了魂器制造方式的遠古級黑巫師,可不會像伏地魔那麼容易對付。
「魂器……嗎?」
就伏地魔的一生,瑪卡多少能通過種種手段……甚至自己那份遙遠的記憶整理清楚,而這也是他幾乎次次都穩壓伏地魔一手的緣由之一。
但要換作是卑鄙的海爾波,那性質可就完全不同了。
不說別的,就海爾波的魂器數量便是他根本無從得知的信息。即便是當初的薩拉查‧斯萊特林,都只能以封印的形式將其鎮壓,而非當時就徹底抹除後患。
若是一直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搬運和前行上頭,時刻壓迫在他身上的負擔會使得他越來越疲憊。在這種情況下,找些不得不思考的問題分散一下精神,有時候也會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經意間,瑪卡就已然走到禁林中相當深的區域了。
「應該是這個方向……就快到了嗎?」
他正這麼想著,忽然身邊就出現了一陣微弱的空間扭曲,緊接著,一道小小的身影令瑪卡不禁眉頭一蹙。
「小子,你怎麼又把這塊破石頭給弄回來了?當年薩拉查那老鬼不是把它帶走了嗎?」
出現在瑪卡身邊的,正是開啟羅伊納密室的那把「活鑰匙」,由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的門環浮雕所化成的青銅小鷹。
「你怎麼來了?」
再次見到這個小家伙,瑪卡的心緒便不由自主地凝重了起來。
非要說的話,瑪卡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不想再看到它,他只是始終都因為信息不完全而單方面持有「保留現狀」的態度而已。
要是有可能的話,他也許會一輩子都保留下去,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過完一生,興許也就足夠幸福了。
至于拉克文勞究竟是好是壞、過去的霍格沃茲又到底發生過什麼……現在的瑪卡,似乎一點兒都不想去觸踫。
最初受到霍格沃茲入學通知書的驚喜,大概還在他的內心深處有著些許的殘留。可在這幾年里歷經種種亂象之後,是個人都會感到累的,不是嗎?
「嘎?」听到瑪卡這麼說,青銅小鷹頓時不樂意了,「小子,都是你一直都不來主動找鷹爺我,我這才只好親自來找你了哇!這回要不是那小丫頭叫醒了我,鬼才知道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
說到這里,它忽地愣了一下,隨即又甩了甩小腦袋。
「嗯,說起來……叫醒鷹爺的到底是不是那小丫頭啊?」
瑪卡一邊緩步往前走,一邊隨意地听著青銅小鷹的話。而當他听見「小丫頭」這個詞兒時,便不禁側過頭看了落在他法杖頂端的小鷹。
「小丫頭?」他頓時疑惑地問道,「是誰叫醒你的?」
「唔?」正在嗦嗦的小鷹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就爽快地道,「鷹爺我可沒興趣去問一個無關者的姓名……嗯……不對,好像問過了?叫什麼來著?洛芭?芙拉?哦,淺金色的長發……」
「盧娜?」
事實上,霍格沃茲的全體學生當中,擁有一頭淡金色長發的女生又何止盧娜一個?可對于瑪卡來說,這就相當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聯想了。
而這一回,他確實猜對了。
「啊,對對對!」青銅小鷹嘎嘎叫著道,「那小丫頭叫盧娜——盧娜‧羅茲瓦爾,這麼叫準沒錯兒!」
「是‘洛夫古德’,」瑪卡隨口糾正了一句,遂即皺著眉問道,「盧娜叫醒了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日前那夜在圖書館里,他已然為自己過去的想法表示了反省。
就像赫敏也有需要人鼓勵和認同的一面那樣,盧娜也有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獨力前行的權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瑪卡應該相信她能夠自己去判斷和解決。
可時至今日,想要徹底放手不管顯然還是不那麼容易的,因為瑪卡已經保護慣了。
「叫醒了就是叫醒了唄?還能是怎麼一回事?」青銅小鷹攤開了那對翅膀,做了個極為人性化的動作,「就和你小子當初一樣,敲門、回答問題、然後帶她進密室……」
「這麼說,盧娜也是……‘備選者’?」瑪卡立即追問道,「可這幾年里,她都在你那門前進進出出多少回了,也沒見你醒啊?」
「是啊!」青銅小鷹晃著小腦袋道,「所以後來鷹爺我也發現,好像是搞錯了……總之,她應該不是備選者,因此我很快就又把她給帶出來了。羅伊納可早就叮囑過,不是備選者的人,一概都不允許踏入她的密室的……鷹爺這次可犯錯了啊!」
听聞盧娜不是備選者,瑪卡自是松了一口氣的。他明白,一旦和那個稱謂搭上關系,想要月兌身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搞錯了?」瑪卡略有些猶疑地瞥了小鷹一眼,但很快又搖了搖頭,「當年,羅伊納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
是否要去了解那些往事,他確實有些舉棋不定。
人常說,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就意味著你將會陷入得越深——瑪卡很清楚,這句話的確是有其道理的。
可要是他自己不去找青銅小鷹,那還可以算是對現狀的「保留」;如果青銅小鷹主動現身了他還不去面對,那就只能說是在「逃避」了。
「嘎?什麼怎麼說的?」
對于瑪卡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青銅小鷹顯得有些困惑。
「就是我當時在獲得‘真理之卷’前,你給我的那個選擇——」瑪卡解釋道,「你說過的,霍格沃茲有一個被遺留下來的‘大麻煩’。可當我問你那是什麼麻煩時,你卻告訴我你也不知道……」
瑪卡邊走邊問道︰「後來我听你的話,去分院帽那邊多少提過一次,可是看樣子,分院帽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哦,是嗎?」青銅小鷹點著腦袋道,「那頂破帽子……我還以為就他主人那大嘴巴,肯定會在喝醉或是睡著了的什麼時候,把那些個秘密一股腦兒地漏出來呢!」
「所以你覺得……」
瑪卡說著,抬頭往上方望去,他頭頂上方幾乎都被茂密的樹冠給全部遮住了。
然而,他卻對此毫不在意,依舊直直地仰頭望著。那模樣,就好似他的視線能夠穿越那渾不透光的蔥蘢樹冠,直接看到正漂浮在這上空的那座巨碑一般。
「……那個‘大麻煩’,到底是什麼?」瑪卡心不在焉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