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拉與歐提努斯。
想要成為魔神的少女與已經成為魔神的少女,終于是在這片被傳說眷顧的湖面上相遇了。
沒什麼好意外的。
早在選擇踏入歐提努斯的儀式場之前,她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既然都正式決定觸模神的領域,向處于相位頂點的‘搗蛋鬼’發起沖擊了,事到如今還有必要猶豫嗎。
因此澤拉才會在外圍布置那麼多拖延時間的防線。
可以這麼說。
能夠對魔力企及區域內的任意地形進行重新分配的魔法,世界重構『Universeone』。
用于審判被施法者認定為有罪之人的原罪術式,大罪詩篇『人類惡行之海』。
以及最後的絕對防御魔法,妖精之球的進階改良版,『妖精的聖域』。
和之前抗衡歐雷爾斯的『全天星辰』一樣,這些都是澤拉經歷至今,在魔法領域掌握的‘智慧’結晶。
遺憾的是,這些術式的效果都因為沒能得到術者本人的全部支持而大打折扣。
不過這三道防線的本意就不是用來打敗歐提努斯的,單論干擾性的話,現在取得的成果可以說相當不錯了。
六十二秒。
是比澤拉預估的時間還要更好的數字。
在歐提努斯抵達這里以前,它們都光榮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只可惜。
(……魔神終歸還是魔神啊……)
哪怕她的力量是不完全的。
澤拉在心中嘆氣。
那接下來。
(……就讓我不客氣的,借用一下你的『睿智』吧!)
她的眼中。
似有星光流轉。
……
……
所謂的玩笑,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通常都會以悲劇收場。
單眼少女活動著手指,確信剛剛沒有听錯。
「你知道自己到底是站在誰的面前,在說些什麼嗎?」
當著一位純粹魔神的面不假思索地說出‘想成為魔神’這種話,這可不是無知,挑釁一類的詞足以形容的了。
用一句話囊括了兩個問題,歐提努斯抵住帽檐,目光有如寒風般冰冷。
「想要被我殺掉的話,不必用這種蹩腳的方式,我也會滿足你的。」
盡情體現殘酷的話語在湖面上擴散開來。
但是另一個‘人’並不受其影響。
「不好意思,唯獨這點我沒法妥協呢。」
「‘死亡’這種事,我還是希望作為正常人生的終點比較好。」
吐露著歐提努斯無法理解的心聲,澤拉明確地告知了對方。
「雖說現在的我想打敗你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自保的話,我覺得還是沒問題的。」
她保持著不失禮儀的微笑,將回答繼續了下去。
「你所擁有的‘無限的可能性’……有時候太過完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
听到預料外的關鍵詞,這回輪到歐提努斯沉默了。
接著,她很快就像是想通了什麼。
「歐雷爾斯派你來的?」
帶著滿臉‘那家伙什麼時候那麼膽小了’的表情,歐提努斯神情冷峻地問道。
一切在兜兜轉轉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這個世界上如此清楚她內情的,也就只有那個被她奪走了魔神寶座的男人了。
單眼少女毫不懷疑這點。
但事實還是出現了偏差。
「唔,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並不介意這種對話持續下去,澤拉感受著『星典』上回饋的記錄,收回側目看向了歐提努斯。
「他是站在‘勸誡’我立場的人。」
褐發少女故意模稜兩可地說道。
「……」
氣氛在一瞬間出現了變化。
是嗎。
歐提努斯輕輕動了動雙唇,大概是在這麼說著。
知道這點就足夠了。
最先發出警報的是空間。
轟!!!!
突如其來地。
澤拉和歐提努斯之間,產生了淒厲刺耳的爆鳴聲。
在無法觀測到的戰場上,這種爆音一直維持了數秒才偃旗息鼓。
那是足以改變大陸地形的能量踫撞,可雙方的表情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唯有一點是可知的。
那就是爆音的位置,一直在往澤拉的方向推移著。
高下立判。
「……你好歹也是一位魔神,不覺得這樣做有失身份嗎?」
沒想到歐提努斯會這麼直接的動手,讓倉促應戰的澤拉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過她也知道,就算有準備,這個結果多半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你的覺悟就只有這麼一點,那到此為止也不該有什麼怨言吧?」
「光是知道你和歐雷爾斯有關系,我就沒理由放過你了。」
歐提努斯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的隨意。
她根本無所謂‘澤拉’和‘歐雷爾斯’之間是什麼關系。
反正只要知道他們倆確實有過聯系就行了。
還是說,這家伙真的以為她看不出那本‘書’在做什麼?
身為魔神,她並不介意向凡人施舍一下自己的智慧,但是沒經過她允許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而且我對你稍微產生了點興趣呢,我的‘死者軍勢’沒辦法收入歐雷爾斯那種半只腳踏入魔神領域的家伙,你的話說不定還有可能吧。」
魔神肆意地笑著,訴說著自己的‘寬容’。
死者軍勢?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了。
總覺得我被小看過頭了。
暫時停下手中的工作,澤拉低語著,用不至于失禮的聲音回道。
「多謝你的賞識了,我應該說過我有辦法自保的吧。」
「還打算反抗下去嗎?」
「當然。」
她是布置了三道防線,可不代表只有那些。
沒有再去看歐提努斯,澤拉微微抬頭,向某個方向注入了魔力。
「‘黃昏’的降臨,只是‘夜晚’的開始而已啊。」
——嗡!!!
世界的一角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白色的天空逐漸褪去,顯現出了無數金黃色線條的魔法陣,以及宛如油畫般艷麗色彩的火焰雲。
地球,太陽,星星,月亮。
所有天體的運行軌跡此時都盡在計算之內。
不知何時,站立于此的兩位少女中間,滴落了一個人型大小的金色光點。
儀式場的全面展開,魔力的供給扶搖直上,成為了最堅實的助力。
然後。
從開始龜裂的光點中,伸展而出的白色羽翼掙月兌了束縛。
金色的秀發舒展而下。
慢慢收斂的能量化為了女性的身軀,閃耀地純白的神光。
是時候了。
有人這麼說道。
接著。
‘她’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