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父子相向

作者︰青空樂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杰蘭恩?他怎麼回來了,不是應該被軟禁在森林,接受處罰嗎,呵。」

對于這位長子,獅鷲公爵的情感頗為復雜,從早年的欣賞和寵愛,到後來的恨其不爭,最後是現在的逐漸厭棄。

「真是不听話的逆子。」獅鷲公爵低念出這句話,然後讓身旁的侍從給自己披上外套,走出這房間。

去往大廳的路上,一旁的副官給獅鷲公爵匯報這次杰蘭恩回來的情況。

「據說是精靈女王見殿下態度虔誠,赦免了之後的懲罰,讓杰蘭恩殿下得以提前歸來。」

「呵,如果他要是懂事點,就應該呆在森林里,滿一年後才出來。」獅鷲公爵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

杰蘭恩作為長子,雖然在外人看來優秀,但並不為他所喜。

早年在埃梅納斯的時候,讓他和當時的艾芙琳公主打好關系,兩人定親結婚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惜杰蘭恩並沒有按照他的建議行事,僅僅和那位公主共進了兩次午餐後就不再深入,最後僅僅是停留在相互認識的普通朋友關系。

但這樣有什麼用,上流貴族里,隨便在宴會上相互認識下,都可以說是朋友,他要的是加強和皇室的關系,而那時艾芙琳公主姐妹深受皇帝喜愛,和王太子關系也不錯。

這件事錯過也就罷了,杰蘭恩再和西境內一位大貴族的女兒成婚,也能穩固西境內的關系,為今後的繼位做準備。

可是這個逆子居然還迷戀著學校時見到的那個不知名的野女人,居然一直拒絕給他介紹的諸多貴族女孩。

再後來,帝都驚變,王權幾經變化,皇室的威嚴逐漸旁落,和北境的渡鴉公爵結盟也是非常好的事。

可惜啊,可惜,北境雖然衰弱,但渡鴉公爵也是相當自傲的人,不甘于屈居在獅鷲之下,這次聯姻也以失敗告終。

我給你了這麼多機會,你都沒把握住,如今被冷落驅逐了,倒還生起不滿來,真是可笑。

獅鷲公爵披著厚重而威嚴的獅鬃外套,走在衛士把守的走廊,一言不發,身後的副官和侍從也小心謹慎的跟隨,不敢刺激這位處于隱隱怒火狀態的王者。

坐在冰冷的獅鷲王座上,這位老公爵從粗糙的手掌緩緩撫模那扶手上冰冷堅硬的雕刻,此刻大廳內站立著幾位將軍,西境的內的貴族,還有十來位全副盔甲的衛士。

人數不多,其中大多都是臨時過來,迎接杰蘭恩的歸來。

雖然杰蘭恩不再如過去般受諸多貴族和將軍們期待,但總歸是獅鷲家族的長子,基本的地位和影響力還是有的。

「讓他進來吧。」沉寂許久後,獅鷲公爵開口。

「是,殿下。」兩位騎士推開門,出去傳達。

不久之後,一陣盔甲摩擦的腳步聲登上階梯,隨後一位健壯而英俊的男人緩步走入大廳。

銀白的盔甲很是厚重,那胸前的獅鷲浮雕精美而堅固,兩肩為披風的鬃毛覆蓋,那白底金紋的披風和獅鷲公爵的身上的衣飾極其相似,只是花紋略為少一些,以示尊貴和地位的區別。

相比過去,杰蘭恩的臉龐冷峻了不少,下巴長也留了少許胡須,給人一種粗狂而成熟的感覺。

看著終于成熟穩重的杰蘭恩,老獅鷲公爵冷哼了一聲,雖然表面上不滿其不通知,就突然返回的行徑,但內心還是升起幾分欣慰。

不愧是自己的種,終于有了幾分人樣。

只不過,已經太晚了,他心中再次低念一句,打消恢復杰蘭恩地位的想法。

「突然返回,是有什麼事嗎?」他那低沉的嗓音即便是普通的詢問,也讓大廳內不少人低下了頭。

這位老獅鷲公爵在恢復生命的活力後,越來越陰鷲而讓人難以琢磨了,使得不少人都畏懼其怒火。

「是的,父親大人。」

杰蘭恩先是半跪下行禮,然後緩身站起,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低下頭顱,而是抬起頭,直視這位父親。那毫無畏懼的眼瞳和目光讓老獅鷲公爵心中一陣厭煩和不適。

「哦,說吧。」

「我是來向父親大人辭行的。」杰蘭恩如此開口,仿佛是在說今晚吃什麼一件普通的小事。

「辭行,你要去哪里?」

「我會帶著那些願意跟隨我的人,離開這里,前往南方。」

「哈,我是不是沒有听錯?你,獅鷲家族的長子,要放棄自己的身份,投奔南方紅龍家族那個小姑娘?」雖然仙女木組織才是南境的統治者,但在老獅鷲公爵看來,這不過那個紅龍幼女所弄出來糊弄下等人的幌子。

「不是,父親大人,我並沒有放棄獅鷲家族的身份。」杰蘭恩緩緩回答。

「我只是想告訴世人,獅鷲家族不僅僅只有一個聲音,也不止有一個方向和道路。」

「您所走的路,是錯誤的,不被世人認可,無法長久的,甚至是背離昔日先祖願景的。」

沉穩的話語瞬間激怒這位老獅鷲公爵,這種否定比任何辱罵都要激烈,不可接受,憤怒無比。

「你!」他陡然站起,那猙獰的臉龐在在場的眾人心驚膽顫。

「逆子!叛徒!該死!」怒吼如雷火,在大廳內炸響。

「來人,給我拿下他!」

這聲令下後,在場的衛士強制按捺住心中的驚懼,拿著武器上前,接近這位獅鷲長子。

「對不住了,杰蘭恩大人。」雖然得罪這位獅鷲家族的長子不是好事,但此刻若是不動手,恐怕會被獅鷲公爵當場斬殺。

對此杰蘭恩一動不動,目光依然直視著那暴怒失態的父親,似乎要牢牢記住這丑陋的模樣,而在那些衛士接近前,早有幾位隨行的大騎士抽出劍,將杰蘭恩保護在中間。

看著杰蘭恩居然不肯束手就擒,還在抵抗的模樣,又是一陣怒火涌上老獅鷲公爵的心頭,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猛地拔出自己腰間家族的傳承之劍,雪白的劍光陡然傾瀉,一股無色的流光在大廳內擴散,隱隱散發出強大的魔力,還有那與眾不同的威光。

獅鷲‧艾薩拉(聖潔造物)︰‘神翼之陽’末期,利用神之王冠的碎片打造的聖潔造物,有著部分權能。

屬性︰元素-光耀

領域︰

威嚴之景(震顫靈魂和意識,使得面對此物的生靈為之畏懼和屈服)

熾光沖翼(熾熱的光化作沖擊和羽翼,撕裂蒼穹)

大廳內原本旁觀的幾位將軍和貴族此刻也慌亂起來,他們想拔出劍表態,但又害怕這掃了這位大人的興。

「讓開!」

老獅鷲公爵雙手握劍,白熾的光在劍身流淌,有如鐵水沸騰,僅僅是一旁直視,就有種灼熱到窒息的感覺,仿佛置身于火爐之中,身體都要燃燒起來。

迫于這不斷襲來的恐怖熱浪,大廳內的侍從和其他人員不斷後退,讓開道路,而老獅鷲公爵也一步步靠近杰蘭恩。

空氣被熱浪扭曲,視線中的杰蘭恩面孔搖晃,隨著那白熾的劍刃靠近,被映照的火光滿面,發絲和眉毛上都開始飄起火星。

「逆子!」伴隨著一聲怒吼,白熾的大劍自斜上方斬下,耀目的光焰也瞬間壓了下去。

早就被火浪所逼退的眾人,听到那炸雷一般的怒吼後,心髒猛的一跳,差點站立不穩,而在聲浪過後,才敢勉強睜開眼楮,從那白熾的烈焰中尋找大廳中的場景。

此刻大廳中上演著驚人的一幕,一父一子手持長劍僵持在大廳之中,竟然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原本以為被那聖物之劍劈開燒死的杰蘭恩居然毫發無傷,他手持一把同樣精美的長劍,緊握在手中,死死架住那斬下的熾烈聖劍。

湛藍和金色交錯的劍柄在火光的輝映中清晰可見,鋒利而堅韌的劍身不斷流動淡金色的漣漪,將那接觸點的熾烈白焰所化解消泯。

而杰蘭恩本人仿佛包裹在一個無色的透明氣罩內一般,那壓下和襲來的白熾烈焰在氣罩的抵御和旋轉下,分散為絲絲沸騰的氣流,向著身側和後方溢散,擊打在大廳的牆壁、地板,天花板上,凡是接觸到的地方,皆燃燒融化,有些石頭部分居然慢慢軟化了下來,如白熾的液體般流淌。

「你!」

見這位逆子居然還敢抵擋,且竟然還擋了下來,老獅鷲公爵更加怒不可恕,再次加大了力量灌入,家族記載的秘法也不斷運轉,使手中的那把聖劍越發閃耀和熾烈,宛如小型的太陽在這大廳升起。

「 !」

獅鷲領內的眾人被一聲巨響所驚嚇,然後就看見那山腰的白色城堡中冒出大片的火光,即便是白天,也有一種熱風襲來,讓人汗毛豎立,驚訝無比。

「那是……」

有人還在猜測發生了什麼事,就听到一陣嗚咽低鳴的號角響起,然後城堡塔頂的鐘聲不斷響起,向四周擴散開來。

「獅鷲們……」

當那古老的號角吹響後,其聲音不斷在高山和峽谷間回蕩,在這群山中傳遞。

很快人們就看到那背負羽翼,強壯凶惡的獅鷲們從群山間飛翔而出,一位位身著盔甲,手持雷槍,駕馭獅鷲的騎士們不斷匯聚,然後盤旋著向城堡趕來。

「轟!」

平日里緊閉的城堡大門,宛如被巨獸撞擊般,轟然倒下,那沉重無比的門板和鐵柵欄在地面掀起大片的塵土和煙霧。

之後,一陣緊密的馬蹄聲在塵霧中響起,隨即一行全副武裝的騎士踏馬而出,向著山下疾行而去。

看著那覆蓋甲片的戰馬,獅首為面的大型圓盾,還有那隨著戰馬疾行,不斷搖晃的古典騎槍,眾人立馬認出這是獅鷲家族的白獅騎士。

其中突然發生的變故,還沒等獅鷲領的貴族和平民理清,一陣驚懼的怒吼聲就從城堡中傳來,幾位身著鎧甲和披風的將軍騎馬趕出,他們高舉手中的軍令和長劍,大聲宣布。

「所有人!立刻追討獅鷲家族的叛徒杰蘭恩,殺死無赦!」

「再說一遍,所有人!立刻追討叛徒杰蘭恩,他不再是獅鷲家族的繼承人,是試圖弒父的叛徒,殺死無赦!」

「抓住他,殺了他!」怒吼之聲在山間回蕩,傳向天空。

不久之後,一隊隊獅鷲騎士從山間和高空俯沖而下,追向那騎馬疾行的一行騎士。視野中,為首的那位也格外顯眼,他似乎不屑于遮掩,那背後的獅鬃披風如此顯眼,直接表明了身份。

戰馬嘶嚎,獅鷲俯沖,雷槍和利劍交錯,又是一陣激烈的戰斗在山間打響。

薩流士家族的城堡中。

原本用來會客的大廳早已一片狼藉,其穹頂早已被掀開,而四下到處都碎裂的石頭和火焰,煙塵和烈焰彌漫。

原本威嚴的老獅鷲公爵跪坐在大廳之中,頹然無比,而那閃耀的聖劍此刻也熄滅光芒,隨意的落在碎石遍布的地面。

雖然他本人沒有受傷,但此刻手中卻抱著一位嬌小而虛弱的身影。

仿華絲琳眼眸微閉,睫毛不斷的顫動,似乎在忍耐著某種疼痛,而她那原本純白的衣裙被染紅大片,胸前則有著一個豁口,似乎是被利劍所捅穿過。

勉強睜開眼楮,仿華絲琳試圖站起來,而後又被老獅鷲公爵急忙扶住,以避免傷口擴大。

「我還死不了,不用這麼緊張。」

這位雪白頭發,而眉毛也是潔白的魔女開口,她用手撫模著這個老男人的額頭和眉毛,分辨著指尖灰白的毛發。

「你和奧斯林還真像呢,總是教不好孩子。」

這位看似年幼的魔女露出懷念的笑,然後靠在身後的男人懷中緩緩坐起,胸前鮮血逐漸化作石粉顆粒,一一落下,染紅的衣裙再度恢復為平日的雪白。

————

在剛才那激烈的沖突中,老獅鷲公爵對自己的劍斬被抵擋憤怒不已,再次使用了一系類進攻的手段,而這也逼得杰蘭恩開始反擊。

兩人在大廳內不斷戰斗,將穹頂掀開,火光四溢,而在最後,老獅鷲公爵終于因為體力和超凡實力的不支,瞬間落在下風,無法擋住杰蘭恩刺來的劍刃。

眼見那閃耀光芒,同樣是聖潔造物的劍刃刺來,獅鷲公爵避無可避,就要死在這里,一位白發白裙的身影陡然現身,以身軀擋下了這一劍。

雖然長劍將這位魔女刺穿,但那潔白的石質也不斷蔓延,深感魔女權能詭異的杰蘭恩不願久留,立馬抽身後退。

看著火光中抱住仿華絲琳的父親,杰蘭恩突然覺得他蒼老了很多,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被自己崇拜,無所不能,而又強大的父親了。

雖然父親要殺他,但他並不能因此而弒父,否則就是背離了自己選擇的路,成為了和父親一樣的人。

「再見了,父親。」

杰蘭恩最後一次向這個男人行禮,隨後帶著身後的騎士,義無反顧的離開這個童年的居所,成長的地方。

「我要走向我的路,和你不一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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