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他們向往著自己求而不得的生活，等真的得到了，卻會矯情的說上一句，麻蛋，這些並不是我想要的。
就好像齊晨。
三天前告訴他有出名的機會時，齊晨只覺得幸福，生怕名出的小了，大家感受不到自己是名人，但是現在他只覺得有苦難言。
出去約個會都有人尾隨，這還讓不讓人好好的談個戀愛了？
當然，也有讓他暗爽的時候，比如徐曉天現在看他的目光都不同了，齊晨覺得那種目光大概就是羨慕嫉妒恨都混雜在一起之後才有的復雜目光。
不過這種生活也有一樣好處，那就是齊晨不得不努力學習了。
現在他每天除了學習老師們給他安排的課程，還要抽出起碼三、五個小時來了解所謂的電子束光刻技術，生活變得非常充實。
所以即便是跑到唐布丁的房間里來嘮嗑的時間也顯得特別寶貴。
然而這寶貴的時間再次被電話打斷了。
最近一段時間唐布丁的電話很多，尼康的、華科院的、佳能的、三星的、英特爾的、還有些齊晨根本沒有听說過的品牌，比如歐泰科、魔都微電子等等。
有幾家已經打錢了，等他惡補完基礎知識就要去見面，還有些還在猶豫當中，畢竟一億美元不是小數目。
唯獨讓他心心念念的荷蘭那家公司還沒有動靜。
這讓齊晨分外不爽。
是的，唐布丁還沒有不爽的情緒，齊晨先有了。
畢竟他現在出名了，雖然現在他有各種各樣的困擾，但是這些困擾並不會阻止他膨脹呀，而人一膨脹自然覺得全天下都應該給他面子，好吧，除了唐布丁。
但是阿斯麥顯然別具一格，都在節目上被他點名了還沒來主動聯系……
這簡直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板上摩擦。
所以當他听到唐布丁口中吐出︰「阿斯麥華夏公司？」這個稱呼時，耳朵頓時豎了起來，剛才的抱怨完全都不是事兒了。
……
「是的，唐布丁先生，我是阿斯麥華夏區負責人金慎喜。我打這個電話是希望跟您談談關于電子束光刻機技術的授權事宜。」
對面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要求。
唐布丁也能理解對方的為難，畢竟現在雜學院跟阿斯麥的關系有些緊張，隨便打開哪個門戶網站或者社交平台都能感覺的到。
其實對于唐布丁來說還真沒那麼多困擾，商業社會嘛，無非就是錢的問題。
「阿斯麥公司對于我們的技術有興趣嗎？」唐布丁很開心的問道。
「啊，是這樣的，我們希望能夠跟貴方能有進一步的合作，比如獲得完整的技術授權。」金慎喜能感覺到唐布丁的語氣中對阿斯麥並沒有太多偏見，這也讓他心放下來大半。
只要對方不抱有敵意便好。
在接到總部命令後，金慎喜最怕的便是唐布丁根本不談。
畢竟根據情報，雜學院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小屁孩，正是火氣最旺盛的時候，天知道會做出什麼決定呢？
話又說回來，華夏的年輕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了？
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多的少年天才？
「哈哈，那太好了，既然貴司做出這個決定，想必已經在我的微博上了解過這次游戲的規則了吧？首先，要參加即將舉行的內部競拍會就得先跟開發者齊晨先生會面；而要跟齊晨先生會面……」
「知道，知道，需要先繳納1億美元的信息咨詢費。」
「咦？你還會搶答啊？」唐布丁的聲音顯得很驚喜，隨後歡快的說道︰「不過金總，1億美元是針對其他各家的報價，如果阿斯麥要參與這次游戲的話，信息咨詢費是5億美元哦。」
「5億美元？」金慎喜明顯呆住了，半晌才開口道︰「為什麼？你的微博上說了都是一億美元！」
「問題是這樣的！」
唐布丁很耐心的開始解釋︰「您想啊，在光刻機領域阿斯麥是世界上最高端的生產商，在高端光刻機市場獨佔了百分之九十的份額。這說明什麼？說明貴司有錢啊，還不是一般的有錢！你們的錢簡直就跟大風刮來的一樣！」
「所以你們的信息咨詢費貴一些有問題嗎？再者，正因為在這一領域貴司做到了世界第一，您想想啊，如果你們從世界第一的位置上跌下來，損失是不是要比其他幾家更大？所以人家出一億，你們也出一億，這是不是代表著對別人的不公平？」
「再次阿斯麥背後的股東來頭都很大啊，英特爾、三星、台積電、海力士等等這些都是你們公司背後的股東，有這些股東大佬在，你們的信息咨詢費更貴一些難道不對嗎？」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貴司那位總裁大人落了我的面子啊！您想想啊，像我這樣二十來歲，年輕氣盛的年紀，被貴司總裁落了面子，其實我到是沒什麼，但是這項技術的發明者正好是我的小迷弟，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您能理解吧？畢竟大家都是從年輕過來的，理解萬歲嘛！所以多要這四個億美元！另外以上理由都是我轉述技術擁有著齊晨同學的話。」
「綜上所述，您還覺得貴司多掏四個億，貴了嗎？」
唐布丁的語氣始終和緩而又溫和，給人一種掏心窩子的誠摯感。
但給電話對面那人的打擊卻顯然很大，對面久久都沒吭聲。
唐布丁也並不著急，靜靜的等待著對面的答復。
「咳咳，唐先生，請允許我代表皮特先生向您表達誠摯的歉意，但是您這個價格我們真的很難接受，這有違商業慣例的公平原則，所以……」
「啊，沒事兒的，沒事兒的！貴方可以繼續斟酌，其實我也覺得齊晨同學太夸張了，怎麼能覺得貴司有錢就獅子大開口呢？還拿出你們董事長駁了我面子這種可笑的理由，所以我今天也表明一下態度，我打心眼里支持貴方拒絕這筆生意！」
「不就是個破電子束光刻機技術嘛？我呸！不是我唐布丁瞧不起我那小迷弟，他一個小屁孩都能研究出的東西，對于貴司來說算什麼？給你們幾年時間絕對能研究出更好的！竟然還拿我找借口破壞自己制定的游戲規則？簡直太膨脹了！不能慣著這孩紙！」
「所以加油啊！用你們的實力證明貴司才是最強大的！偷偷告訴您，金總，我更看好你們呦！」
「這……」金慎喜這下是真的懵了，他之前有預感，今天這個電話可能不會太順利，但是打死他都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表態。
這真的是一場談判？
對面怕不是來搞笑的吧？
「沒事兒，您別急，我這就去告訴齊晨，貴司對他的技術壓根沒半點興趣，讓他清醒清醒，別以為有了點成果就以為自己天下第一了！不瞞您說，最近這貨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是該貴司出手讓他冷靜一下了！那就這樣，我先掛了啊！再見，金先生！」
「嘟嘟嘟……」
……
魔都，阿斯麥華夏公司總部，金慎喜拿著電話半晌沒能回過神來。
這通電話是幾個意思？
唐布丁的語氣已經真誠到這位在商場打滾數十年的商業精英听不出究竟是在反諷還是幾個小家伙內部出什麼問題了。
當然，金慎喜覺得大概還是前者。
對面這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不得不說，這次皮特踢到鐵板上了。
華夏有句俗話，裝逼會遭雷劈啊！
這次皮特估麼著真的是得被雷劈中了！
這裝得代價，略貴啊！
不過這關他什麼事兒呢？
反正他做不了決策。
回過神來，金慎喜直接按下了桌上的呼叫器，他的秘書立刻走進了辦公室。
「把剛才的通話錄音整理一份，立刻發往總部，皮特先生還在等著我這邊的回復。」金慎喜交代道。
……
寢室里，齊晨可憐兮兮的看著唐布丁。
今天，他再次見識到了唐布丁的無恥！
定價權？
這權利他齊晨有過嘛？
為什麼這貨什麼惡心人的事兒都往他身上栽？
話說他雖然感覺阿斯麥很不給他面子，但是從來沒想過要破壞有些規則啊？
這種已經在微博上把話放出去，又獅子大開口的行為，算到他的頭上真的好嘛？
「齊晨同學，你的眼神似乎很委屈？」
掛上電話的唐布丁瞟了齊晨一眼，問道。
「不，我並不委屈！我就是覺得吧，你這樣真不會把人家給嚇跑了？」
「就算嚇跑也沒什麼，無非是少收入一億美元而已。你認為最後競價的時候，會因為少了阿斯麥一家，有什麼不同嗎？不會的，任何事情你做到了世界第一，背後都會一堆人早就想要狠狠的把你踩下去了！」唐布丁冷笑著說道。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就算我們現在做到了世界第一也絕對不能驕傲，要保持低調對嗎？」齊晨恍然大悟，一臉受教了的表情。
「不，我是想告訴你，我們做到了世界第一，所有明面上跟潛在的競爭對手都是我們的敵人！所以該割韭菜的時候絕對不能手軟！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就我個人感覺，其實我們也沒什麼競爭對手，所以一切隨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