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瘋人院︰虐殺(下)

神尾楓仍是放心不下奧寺,決定今晚就不回去睡覺了,就守在慈急精神病院等一晚上。

相信奧寺殺惠理樺只是一時頭腦發熱,等熬過這一夜腦袋清醒了,就不會再惦記殺人的事兒了。

警察夜間盯梢,一般三個小時輪換一次,神尾楓本來以為自己能捱一晚上,結果撐著眼皮盯了四個鐘頭,到三點的時候就有點扛不住了。

連日來為了富江椰子的案子加班,再加上奔波于調查,身體有點超負荷運轉,神尾楓掐了兩把大腿根後,終于有一名半夜被尿憋醒的刑警,跑出去撒尿回來換班了。

神尾楓也沒推托,換到副駕駛調整座位就閉眼歇息了。

一覺睡得朦朦朧朧,夢見許多東西,有在法場行刑的高瀨文,有在監獄里被獄友群毆的我妻善舞,有荻野奈奈的三條大狗,有那杯濃稠惡心的死神雞尾酒……

迷糊中,神尾楓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抓自己,他使勁掙月兌開怪物的襲擊,身體一陣懸空,仿佛從雲端墜落,哼哧一聲,他滿頭大汗的從夢境驚醒。

嚇得車窗外正準備推醒自己的瀨戶禮一陣哆嗦。

「你做夢撞鬼了啊,嚇我一跳!」瀨戶禮有些幽怨的瞪他一眼。

神尾楓迷迷瞪瞪的調直座椅,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大清早的,你跑來慈急精神病院干什麼?」

瀨戶禮沉聲問道︰「昨晚到現在,你一直守在慈急精神病院門口?」

神尾楓點點頭。

「奧寺來過這里嗎?」

神尾楓想了想,決定如實相告,「來過一次,被我給發現,讓代駕開著吉姆尼送回家了,怎麼了?」

瀨戶禮表情不太對,對兩名刑警道︰「下車封鎖慈急精神病院的前後門,在刑事課勘驗人員到場前,任何人不得離開!」

他回過頭瞅了眼神尾楓,示意對方跟自己進瘋人院。

兩人一路無話,瀨戶禮始終沒有交待什麼,卻讓神尾楓愈發惴惴不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進入慈急精神病院,住院大樓里有不少護工及病患驚慌失措的出來,見到兩名警察,連忙指著樓上道︰「殺……殺人了!」

瀨戶禮與神尾楓對視一眼,加快腳步沖進住院大樓,一鼓作氣跑到了四樓。

瀨戶禮應是接到第一聲報案電話,有備而來,而神尾楓則下意識的察覺出,被殺的人一定是惠理樺!

惠理樺的病房前,那名臉上縱橫刀疤、面貌窮凶極惡的老保安癱坐在地上,意識仍非常清醒,他見到兩名警察到來,指著病房里面,非但沒有恐懼,反倒異常興奮——

「死了……死啦!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啊!」

瀨戶禮見植松晃也瘋瘋癲癲的模樣,二話不說先給他上了手銬,將對方限制在現場不準離開,隨後看一眼神尾楓,兩人默契的推開了病房門。

老舊的木門如笨重墓碑般吱呀推開,像沉悶的擊鼓重重撞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瀨戶禮冷著臉將槍拔出,拉下套筒,扳下擊錘,隨後一馬當先快步沖入房內。

神尾楓甩出警棍尾隨其後。

雖然外面已是旭日高升、陽光明媚,但病房的窗簾緊拉著,厚厚的簾布將光亮死死的擋在窗外,除了門口被走廊燈光照亮的一小片區域外,其余到處都是黑  的,兩台病床都隱藏在昏暗中。

神尾楓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他轉過身在牆上模索著,終于,找到了電燈開關,剎那間,病房內變得明亮起來。

神尾楓顧不得被強光刺痛的雙眼,視線匆忙在病房里搜索著。

兩台病床,一台是空著的,據說是同寢病患得知惠理樺的案子後,向院方申請強制更換房間了,所以這間病房就成了惠理樺的單人間。

另一台病床凌亂不堪,被褥胡亂卷到一起,枕頭也掉落在地上,沾有少量的血跡,沒有發現惠理樺的尸體。

瀨戶禮站在窗戶那里,直愣愣的叫了神尾楓一聲,「他在這里。」

神尾楓循聲過去,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即如遭雷擊般愣住了。

窗台地面上流了一地血水,而惠理樺的尸體,就跪在血泊中,雙手雙腳緊縛,嘴巴里還塞著半截內褲,雙目圓睜,看上去死不瞑目的樣子。

這灘血水中,有幾枚清晰的腳印,緊挨著窗簾位置,看著有點凌亂,似乎是落荒而逃的樣子。

神尾楓估算了下尺碼,猜測應該是早上查房的護士留下來的,她想把窗簾拉開,結果過來的時候,感覺腳底踩到黏糊糊的液體,拿著手機或電燈往下一照,一具哧果的男尸跪在血泊中,瞪大了充滿血絲的眼球,驚悚無比。

查房護士尖叫著逃離病房……

所以這幾枚腳印沒多大意義,凶手不可能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昨晚還在病房里敞著燈光,從水房隱約能听見老家伙洋洋得意的哼唱聲,這條活生生的性命,突然間變成了跪倒在血泊中的尸體。

「你真能確定,奧寺昨晚回家後,沒再回來過?」

瀨戶禮面無表情的看著尸體,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剛剛技術那邊來了消息,說定位軟件被安裝到了我手機上,好手段啊……就算師兄真是無辜的,這下也是褲兜里落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神尾楓也不敢確定奧寺回家後是否還會返回,他模不透這個師兄的秉性,甚至分辨不出對方給自己的承諾,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在慈急精神病院門口分別時,對方的眼神很真摯,向自己承諾不會殺惠理樺。

可正如在水塘時候的承諾一樣,對方用精湛的演技將自己支離,為的就是獨自前去殺死惠理樺。

代駕司機曾給過自己電話,說明奧寺已平安到家並熄燈歇息了,之後的行蹤便一無所知。

神尾楓半夜盯梢到三點,雖說中途可能犯困走點神,但應該不至于錯過一些事情。

他五感靈敏,如果惠理樺遭到謀殺,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要麼這起謀殺發生在不久前,要麼對方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殺手。

神尾楓甩了甩腦袋,用力把窗簾全部拉開,惠理樺尸體上的傷痕愈發觸目驚心,多到數不清,難以想象這老家伙臨死前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他順著跪在血泊中的尸體的方向看去,發現惠理樺跪地面朝的地方,正是富江椰子被拋尸時的慈急水塘。

兩具尸體就這麼隔著時空對望,仿佛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在詮釋著,惡有惡報。

繪梨佳法醫代替師傅中村蒼趕來了案發現場,她提著銀亮的勘察箱半跪在尸體前,漂得暗紅的頭發用發套悉心裹住,戴好手套鞋套口罩仔細檢查了惠理樺的尸體。

「惠理樺身上的傷口很多,顯然,這名凶手對他痛恨到了極點,這有點像凌遲的刑罰,但不太一樣,凌遲是鈍刀子割肉,而凶手則是拿刀在尸體上……做人體刺身?」

神尾楓听完,起了陣雞皮疙瘩,然後繼續听繪梨佳說道︰

「根據尸溫及僵直程度來看,惠理樺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四個小時,大概是在凌晨3:30~5:30之間。

我推測他死前被凶手折磨過一段時間,然後過了差不多兩個鐘頭,被早晨查房的護工撞見,隨後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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